鹤春石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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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看到放生池旁边换上了崭新的石雕工艺栏杆，感到新栏杆的式样规格质量和上面的花纹图案等，都与原来的栏杆一模一样，内心十分高兴，十分佩服鹤春，佩服他的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石匠们。

老和尚对撞上门来的鹤春，被德生和他的同乡揍伤，他为他治好了伤，让他换一块放生池风化了的栏杆，本来是想试试他的石匠到底手艺如何的，结果没想到他还真行，那錾雕的手法所錾雕出来的石雕工艺栏杆，简直是南京和北京等地名胜古迹里面的石雕工艺品的翻版，高兴得索性将整个放生池的栏杆全部交给他加工更换。

老和尚见鹤春不记仇，还将打伤了他的德生和他的同乡收为徒弟，传授给他们石匠手艺的憨厚秉性，认为这位来自边远农村的青年石匠，不但有高超的手艺，而且是他在这禅寺里差不多的一生中，所见到的，人性最为善良的，最能吃苦和最能干活青年人。老和尚在敬佩和赞赏鹤春的同时，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比如禅寺内的朝圣殿、圣经殿、沙弥殿进出门的那些因年代久远，已经开始风化了的阶级踏步更换，以及朝圣殿、圣经殿、沙弥殿三个大院里开始风化的石雕工艺石板更换，这些工程都可以交给鹤春干。

老和尚在鹤春和他的石匠们更换完了放生池石雕工艺栏杆之后，接下来带着鹤春巡视了禅寺内前院中院和后院，一路将朝圣殿、圣经殿、沙弥殿，进出门内外那些已经开始风化了，所要更换的石雕工艺阶级踏步，及朝圣殿、圣经殿、沙弥殿三个大院地面上开始风化的，有龙凤图案石雕工艺的石板细细地看了一遍。

回到后院门外石材坏料存放处的中途，鹤春初步估计这些石雕工艺品的更换，按照石雕工艺产品以寸计价的方法计算，加工费估计在千万元左右，同时意识到按照自己现有的石匠实力，錾雕这些石雕工艺品至少需耗时一年多时间。

回到石材坯料存放处，鹤春把德生和相国喊到了一起，把自己花了大半个上午，与老和尚在禅寺的前中后院内转了一圈的大概情况，以及所要加工打造的石雕工艺品概况简要地介绍了一遍，然后带上卷尺和笔记本，带着他俩一同去了前院。

从前院的圣经殿大院开始，鹤春先把大院地面上的石雕工艺石板的不同规格和数量，及其长宽厚度和图案进行了草图绘制，接着对大殿前后门内外的石雕工艺阶级踏步的数量，长宽厚度的尺寸标准进了丈量，还有踏步上的图案都作了草图绘制，对德生他们说，三个大殿进出门的石雕工艺阶级踏步和大院地面的石雕工艺石板尺寸和图案一致。

鹤春和德生相国一起回到前院住处的寮房里，在桌子上铺开了纸张，拿出了手工绘图用的槽尺、曲线尺、直尺、比例尺、三角板等，开始绘制禅寺大院地面上的龙凤石雕工艺石板图，按照自己初步在笔记本上记录的石板长宽厚度尺寸和龙凤图案草图，描绘成正式的图纸。图纸上，比如凤凰周围盘着的龙，凤和龙的大小比例，雕刻的深浅等工艺加工要求作了细心的研究，并作出文字说明。有时因为分析不准确，他还得从寮房里出来去禅寺大院，蹲在风化了的，有些模糊的龙凤图案的石板上，细致地查看龙凤图案錾雕的深浅度和长宽度，细细地记录在本子里，然后回到寮房，伏案描绘。一连几天，鹤春呆在寮房里，直到连同把禅寺院内大殿里的阶级踏步和大院地面石板图纸绘制完毕。

鹤春把錾雕有龙凤图案的石板，阶级踏步所需要的石材坯料的尺寸，规格和数量，都列在一张草页纸上面，拿着这张草页纸到后院外的石材坯料存放处，让德生和相国拿着卷尺，将储备在此处的阶级踏步石材坯料进行了盘点，自己清点石板坯料。点完了所有的坯料，三个人拢斗数字后，竟与所需要的两种石材坯料数量相差一大半。鹤春将所需要补充的石板坯料，以及所需要补充的长条方形阶级踏步坯料的数量列了一张清单，送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格外相信鹤春，从他手中接过需要补充的两种石材坯料清单时，表态说马上与湖南云南等盛产石材的省份联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采购回禅寺所急需的这些坯料。

老和尚为什么对鹤春提出的要求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还雷厉风行，立马照办呢？原因之一是，这禅寺的三个大院地面的龙凤图案石板，以及进出三个大殿大门内外的阶级踏步已经开始风化了，若是再不抢救性临摹复制更换，怕日子拖久了，地面石板上的那些龙凤图案，大殿里的阶级踏步上的那些花草树木图纹可能消失，尽管早就拍下了图片保存，但图片还是没有实物好摹绘。如果这些历史性文物石雕工艺图案一旦消逝，凭图片不容摹刻出原样石雕工艺品出来，那木莲禅寺的历史石雕工艺品的文化品位就失去了他原有的厚重。再是在抢救性更换这些龙凤石板和阶级踏步，包括已经更换好了的放生池石雕工艺栏杆，是老和尚多年来的一件心事，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传统石匠，才搁置至现在。

自遇到鹤春后，老和尚见到他更换了放生池的第一块栏杆后，才感到这禅寺三院三殿开始风化的古石雕工艺品的仿制和更换，非鹤春莫属了。

有一点必须说明的，那就是老和尚对鹤春的石匠手艺信得过，认为他是正统的石雕工艺手艺，满意之余，对他的人品也特别刮目相看。老和尚净身一人，终身是个和尚，没有家庭，没有亲人，当老和尚第一次遇到闯入禅寺大门的，被德生和他的同乡揍伤了的鹤春，收留了他，在通过为他治伤过程中的接触和交流，感觉到了鹤春的踏实、憨厚、认真，并且知道了他是一位身怀祖人传授给他的，正宗的錾雕石头的石匠传人，以及在接下来更换放生池栏杆时的那种吃苦耐劳的品质，远比经常向他打小报告，钻眼觅缝捞好处，还直接歧视他和把他揍伤的德生的品质，要强上百倍。更让老和尚佩服的是，鹤春竟然能与德生和他的几位宋氏同乡和睦相处，还让他们归顺于他，投靠于他，传授给他们的石匠技艺。

还有，就是鹤春在与老和尚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是老和尚前所未有的感觉，这使得老和尚感觉到人们所说的，鹤春与他的那种独特的情感感觉，有如儿子与父亲的那种感觉吧。所以，心中有了这种感觉，老和尚从为鹤春治伤疗伤的那天开始，就特别关注鹤春，比如他让鹤春和与他一起的德生和他的同乡，还有后来的尹家湾石匠住进了又宽又大的寮房，比如让他公司的石匠在禅寺食堂里享用免费的一日三餐，还得让他有石匠手艺的活干，而且干的却是更换几百年了的古石雕工艺品，是非常非常赚钱的活……

鹤春是凭着自己从小时候开始，在湾子前的鹿马山上跟着父亲学的自家祖传的石匠手艺，直到现在长大了，手艺学精了，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石匠，才下定决心要出门来闯世界，凭手艺赚钱的。鹤春也想到过，若是自己闯世界失败了，没有赚到钱，反正是一个人吃亏，对家中的父母和妹妹关系不大，最多是自己回去了多挨父亲那句“没出息”的口头禅，或者母亲常挂在嘴边的“打鱼摸虾，耽搁了庄稼”，或者是“家里现成的地不耕，田不种，外出搞歪门邪道，惨了吧”等类的唠叨话。

鹤春的最大理想，若是自己闯世界闯出了一片新天地，赚了钱，有出息了回到湾子里盖一栋房子，然后娶个老婆，为父母生个孙子，另外再兑现自己对妹妹的承诺，送给妹妹彩电冰箱和汽车。

令鹤春全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出门来到这省城，一下车就一头撞进了这座遍地是金子的古禅寺里，他当然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老和尚，并获得了老和尚对他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亲如父子情感的爱护。其实，老和尚对鹤春的这种爱护，只是老和尚不懂，鹤春也不懂，老和尚只是特别喜欢鹤春，鹤春只是觉得老和尚好说话和对他特别好……

几天后，有好多辆大货车，满载着板形和长条方形石材坯料到了禅寺大门口。这些石材坯料，都是鹤春给老和尚的那张清单上所列的，需要购进的石材坯料。鹤春见有额外的财喜可赚，便与老和尚商量，要求这些车辆上的石材坯料，由他们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石匠们卸下和转移到后院门外的坯料存放处，说这样有利于各种石材坯料分类规范存放，用起来也方便。这种窍门的事，就是鹤春不提这样的要求，老和尚也会把这些錾雕石雕工艺品之外的装卸和转运坯料的活，让鹤春他们干的，照顾他们赚钱。见鹤春自己主动提了出来，老和尚心里甚是高兴，暗叹这小子心计足，额外生意也不放过。

做粑要粉，做饭要米。老和尚将禅寺内三个大院，按每个大院地面几百个平方面积的石雕工艺石板，及三座大殿进出门内外的阶级长条方形踏步坯料都备足备齐了，一时使后院门外的坯料堆积如山。

鹤春来到后院门外石材坯料存放处，把十几位石匠组织拢了，将要加工的石雕工艺品概况简要地向石匠们介绍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绘出的，有关大院地面石雕工艺石板龙凤图案，及大殿阶级踏步的规格和花草树木图案的图纸复印件，给每个石匠发了一份，让石匠们开始挑选石材坯料，吩咐大家按图施工，精雕细刻，叮嘱石匠们注意安全生产。

德生的宋氏同乡把三个大院内没有龙凤图案的，旁边人行道上风化了的青石板翻换工程做完了，启明和其他三个人也正式加入到了石匠的行列，只是他们的石匠手艺还欠功夫，暂时只能按照鹤春的安排，干阶级踏步头次粗加工的活，就是用铁锤和铛子打錾踏步的毛坯，然后将毛坯转入下道工序，再由尹家湾的石匠们作细錾精雕加工……

“啊，这里有这么多的手工石匠师傅啊！”几天后的一上午时分，一位中等身材，西装革履，油头粉面，打着领带，五观还算中看的男中年游客，游到禅寺沙弥殿大院时，因为体内堵得急，想找厕所解决，一时没有找着，因急从后院门出去，想找个角落解决。出了后院门，男中年游客见到后院外堆码成山的石材坯料的空地处，石匠们蹲在地上的石材坯料旁，舞锤打錾子，錾雕石板和阶级踏步，感到有些好奇。由于内急，男中年游客便随意靠近一堆坯料堆旁，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急忙掏出了那个玩意儿。一阵痛泄之后，男中年游客边拉着裤子的拉链，边惊讶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由于干活中的德生和他的同乡，离男中年游客放便的地方较近，但是都没有在意此人的话，依然蹲着身子低着头，认真地干着各自的活计。(待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