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春石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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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家乡的风俗，年初一要穿上干净的，或者是新添置的衣服，一早见到人要说新年好的吉利话，再是拱手拜新年。然而，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石匠们，早晨起床后洗漱完毕，互相道了新年吉利的话和互拜新年之后，都去禅寺食堂里过了早，接着陆续来到了禅寺后院门外的石材坯料场里，一如既往地开始锤击錾子，錾雕着各自坯料上的石雕工艺图案，那有节奏的铁锤击錾子的响声，在宁静祥和的新年初一的早晨，在这禅寺旁边显得格外清晰和动听。

鹤春一早去了禅寺外面，到街上的电信经销店里去了。鹤春认为趁现在有钱了，这十几号人的时代弓箭石雕公司里总得有一部手机，方便公司的业务，还可以方便石匠们与家里的亲人联系，在征得德生和相国的同意后，来电信经销店买了一部手机。已经二十一岁的鹤春，之前只看见别人有手机，曾羡慕得不得了，为自己现在也拥有了手机而十分高兴。

回到后院门外石材坯料存放处，为有了手机而满怀喜悦之情的鹤春，来到相国的身边，在手机上先输入了区号数字之后，接着输入了家乡村委会会计室座机电话的七位数字，想告诉本湾子在村委会做会计的章勇，或者是村支书维法，说自己已经配备了手机，告诉他们电话号码，今后湾子里和自己家里，以及湾子里跟着他在这省城禅寺里的石匠们的家里，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与他联系，再是向村委会的领导干部们拜个年。

村委会会计室里无人接听电话。高兴中的鹤春，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意识到村干部可能都放了假。因为过年，家乡枫林镇政府机关和老街上的七站八所，企事业单位都放了假，单位里一般顶多只留一二个人值班，此时的村委会哪里还有人在会计室里呢。

鹤春对一旁的相国和石匠们说，要给家里打电话的，请把手机拿去，连问了几声却没有人吱声，便禁不住哑然失笑地将手机放进了手机套里，然后塞进了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鹤春知道，目前石匠们的家中根本就没有安装电话。

鹤春本来想问秋红要不要给她家里打电话的，考虑到她是与家里父母亲吵了嘴之后偷着跑出来的，再一个就是她的家里也不可能有电话，所以，为了不勾起她的伤感，也就没有问秋红。

“怎么不问问我给不给家里通电话啊？”一边在石板坯子边沿上用锤子击着铛子的秋红，头也不抬地问着鹤春。鹤春却没有想到秋红会主动地问自己，自己当时却错误地认为她不会给家里打电话，对自己的主观臆断感到有些尴尬，同时显得特别难为情地，将自己刚才的错误想法说了出来。

秋红听到鹤春的解释后，抬起头见到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一乐，说她在外面做生意的哥哥有手机，可以与哥哥通电话，通过哥哥了解一下家里父母亲的情况。鹤春听过秋红的话，连忙从衣袋内重新掏出了手机，递给了她。

秋红从随身带着的小本子里，在记录着一串同学和朋友的电话号码中，找到了她哥哥的电话号码，在拨通了她哥哥的手机通话后，当秋红听到哥哥的声音的那一刻，简直激动不已。哥哥告诉她，家中父母亲一切都好的同时，说父母亲在她跑出家门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到所有的亲戚朋友家去找过她，为找不到她而互相责怪不该不让她出门，说母亲常常为此而抹泪，父亲整日唉声叹气。

哥哥问秋红现在在哪里，说马上租汽车来接她回家。秋红告诉哥哥，要他告诉父母亲，说自己已经在外面找到了工作，一切都好，让父母亲放心，并让哥哥告诉父母亲，说她在合适的时候会回家去看望父母亲的。秋红在与哥哥说话的时候，朝一旁的鹤春看了一眼，鹤春看到她的一双眼睛红红的，已经泪流满面。

聪明的秋红担心自己因与哥哥通电话而暴露了电话号码，对哥哥说，她这是在街上的一家店铺里，用别人的电话给他打的电话，然后收了线，把手机还给了鹤春，鹤春劝她别难过，说等禅寺的工程结束了，就与她一起回家乡去，陪她去她家看望她的父母亲。

鹤春脱下了棉袄，戴好了手套，握起了锤子和錾子，蹲下身子开始在石板画图上錾雕了起来。鹤春用的錾子是自己打制的，无比锋刃，游刃在石板坯料上。现在，鹤春一般只需要三四天工夫，就能在整块三米长、一米宽、六公分厚的石板上錾雕出凹凸分明、线条清晰、龙凤图案的立体感特别强的，很漂亮的石雕工艺石板。老和尚看到鹤春在石板上錾雕的龙凤图案后，称赞说简直就是一块工艺精美的石雕艺术品。

鹤春錾雕出来的石雕工艺石板，是整个石板錾雕组的样板，石匠们都说他是得了他家祖人正宗的高超石雕技艺，便都模仿着他用錾子的角度，锤子敲击錾子的力度等手法，结果石匠们所錾雕出来的石雕工艺石板图案，内行人看了觉得虽然达不到鹤春錾雕的那么精美，但在一般人的眼里，感觉基本上与鹤春所錾雕的石雕工艺石板上的龙凤图没有什么区别。当然，鹤春是知道的，石匠们能錾雕出这样的石雕工艺石板图案艺术品，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师傅级石匠了。

相国和德生他们组錾雕的条形阶级踏步，因为石材坯料厚，石匠们可以用宽口的斧型錾子，像剁菜一样，从左至右，直接进行砍剁阶级踏步平面的头次粗加工，然后在平整成坯料的平面上画上花草树木，再用大中小不同型号的錾子，在图案上起线开錾雕刻。

德生和他的四位同乡，自从鹤春纠正了他们如何握锤握錾子，及人的蹲姿细节等要领和规范性的錾雕手法后，再加上相国的督促，錾雕技艺日益见长，他们现在还开始錾雕石雕工艺阶级踏步的图案了，所錾雕出来的花草树木图案，几乎与尹家石匠们那种独特的錾雕手法一致，这令鹤春感到十分高兴。德生和他的同乡们干活不但认真细心，錾雕手艺长进特别快，而且个个肯吃卖力，每天的出活率不弱于尹家的石匠，启明和贵生两个人每天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