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春石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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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半，鹤春为了从有利于生产出发，提高石板和踏步錾雕生产加工任务效率，在取得老和尚的同意之后，他和所有石匠都搬出了现在居住的寮房，并从老和尚那里预支到了一笔资金，去禅寺外面的市面上购回了防雨采条布和竹子，到后院门外石材坯料场上搭建起了临时居住和生活的棚屋，之后又购置了板凳和床铺板，煤气灶和煤气罐，锅碗瓢盆，还有两部全钢结构的小翻斗板车，圆钢撬杠等若干工具用具。

鹤春组织石匠们一起动手在禅寺后院门外伴院墙处，沿着院墙搭起了五间棚屋。这五间棚房一间作为食堂，两间作为石匠们的宿舍，一间小屋是专门给秋红的，还有一间是存放两辆钢制板车和橇杆等工具的。鹤春对石匠们说，为了便于完成禅寺的仿古石雕工艺石板和踏步工程任务，减轻禅寺负担，时代弓箭石雕公司所有石匠，从今天起住进这新搭建起来的临时栅屋里，自己生火做饭，吃住和劳动在这石材坯料存放处里。

 “从今天起，为了抢任务，早日把这里的工程完成了，你就是咱们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首任厨师了。你的待遇与这里的每位石匠的待遇一样。”早晨，鹤春把秋红从外面的出租屋里，接回禅寺后院门外石材坯料存放处的棚屋里之后，在棚屋里笑着对她说。

“那我不是当不成石匠了吗？当不成石匠了，我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秋红听到鹤春对自己的工作安排，要她当石匠们的炊事员，用充满失望的语气和表情对鹤春说，而且她在说此话时，眼中已经有泪液在闪动。

“临时的，待我妹妹洁心毕业了，让她来这里替你做炊事员，您继续去干石匠。好吗？”鹤春将自己临时作出的工作安排告诉了秋红，秋红这才转悲为喜，脸上才溢起了一个女孩子所特有的那种特有容颜。

“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穿上这衬衣了。这是找送给你的！”秋红笑着，转身从床上搁着的包里取出了几天前给鹤春买的一件大红色衬衣，有些羞涩地递给了鹤春。鹤春长到二十多岁，还是头一次遇到女孩子给自己送礼物，尽管感到有些心慌意乱，却非常高兴地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包装漂亮的衬衣盒子，因为激动，有些结结巴巴地向她道了一句谢谢。

鹤春知道秋红是跑出来的，知道她的身上没有多少钱，手中这件品牌衬衣的标价是三百多元，他激动的心情平静后，用略带感动的语气问她哪来的钱给他买这么贵重的衬衣。秋红说，她在来省城之前，到哥哥家里去了一次，以自己想报考成人教育院校学习为名，从哥哥那里要了一千元钱。实际上她要的这一千元钱的目的，就是用来作为自己出来投奔他的盘缠，以及怕他鹤春缺钱花。说到这里，秋红低着头，话也停止了。

听过秋红的陈述，鹤春明白了秋红出门跑到省城来投奔自己，不光是为了学习石匠手艺，还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原来，秋红在外面听到有关自己在省城寻财喜的消息后，变着法子见到了妹妹，然后不顾父母的阻拦，找她的哥哥借钱来到了省城。

此刻，鹤春为自己的女同学秋红有这样的勇敢和决心，以及对自己的那种明显的“爱”的行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于是，鹤春动情地对秋红说，公司目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日子长了，相信凭着咱们年轻敢闯和有石匠手艺的优势，一起携手共同奋斗，去承接一个又一个石雕工艺仿古建筑工程，一定会赚到好多钱的，咱们一定会过上富裕的日子的。

秋红听到鹤春知道了自己不顾一切地来到省城，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后，听到他对自己所说的这些发自肺腑的话，令她感到非常激动，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努力，终于被他所理解和接受，便按奈不住激动，便勇敢地抬起头来，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鹤春，等待着他的回应。此刻，尽管鹤春的心情与秋红是一样的，想一把拥抱住近在眼前的她，亲吻她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相国在喊他，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秋红说相国找他，可能是有急事，便向他道了一声对不起的话后，带着她送给他的衬衣出了棚屋的门。

鹤春刚从秋红的棚屋里出来，相国就跟了过来，他对相国说按原计划决定的，咱们先从前院圣经大殿进出殿前后门内外，开始拆除那些风化了的踏步，把錾雕好的新踏步换上去，并说从他们石板组抽调出五位石匠协助踏步组，帮助踏步组安装踏步。

上午九点，鹤春与相国和德生，一起来到工棚工具存放处，推出了新购置的，还有德生他们原来购置的三辆全钢板的板车，分别装上了撬杠和扬镐等工具，德生带着他的四名同乡，加上鹤春和相国，以及鹤春从石板组抽调出来的五名石匠共十多人，从后院门进入了禅寺，一路经过中院来到了前面的大院。

老和尚按照鹤春事先吩咐的，在圣经殿大院里竖起了临时谢绝游客进殿游览的提示牌子。老和尚身着褐色的厚棉质和尚袍，光着个秃头站在进大殿门前已经开始风化的，坡形的，低矮处的第一节踏步上，对鹤春说，就从他脚下这块风化了的踏步开始，更换安装上錾雕的新的石雕工艺踏步。看得出来，老和尚对终于能更换大殿前后门内外那风化的踏步而高兴的神情。

老和尚按照鹤春的要求，为了更换新踏步垫底和踏步的阶级连接所需要的水泥和江沙，他事先就与禅寺外面的沙站和经营水泥的店铺联系好了，之后这些材料按时源源地送到了禅寺前院，堆放在即将更换的大院地面开始风化的石板上，便于石匠们沙兑水泥搅拌。

鹤春、德生、相国，还有石匠们，有的手持杨镐，有的握着撬杠，开始用扬镐啄挖踏步底下和与上一块踏步下面的接头缝，啄开了缝隙后，手持撬杠的石匠们再用撬杠的尖尖扎入缝隙，撬动踏步，其他人一齐动手，将撬翻了的，表面风化了的踏步抬上板车运走。中途，石匠们在工地上吃过秋红送来的午饭，接着继续干到天黑，石匠们才把前院圣经殿大门门前的三十级阶级踏步全部撬翻，都搬到了后院门外石材坯料处的空处存放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鹤春、德生、相国等一群更换踏步的人，与其他几位石匠在棚屋食堂里吃过秋红做的稀饭和面粉粑粑以后，背上了装有铁锤和橡皮锤、板车、杨镐、撬杠和铁锹等工具，早早地来到了禅寺前院，就要安装新的石雕工艺踏步了。鹤春、德生、相国和石匠们，想到他们能为这座著名的，古老的，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禅寺安装上象征着他们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石匠的，出自他们之手的，供千万人踏脚的圣经殿大门内外的踏步而感到无比自豪。

因为鹤春和石匠们是出来闯天下的，人人可以放下手中的锤子和錾子，握起扬镐和撬杠，挖撬铲除掉风化了的旧踏步，是一支既可以当石匠，也可以当苦力的，身怀传统石雕技艺的农民工，他们握起锤子和錾子，能在坚硬的青石上一锤一錾，錾雕出美丽的龙凤和花草树木图案。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农民工石匠，能将这古禅寺里象征着古老文化的石雕工艺艺术品复制出来，变为自己的作品，使自己的石雕工艺品坐上正席，使尹家的传统石雕艺术品让世人瞻仰，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啊！

所錾雕出来的那些古老的，完全与古禅寺原有的石雕艺术文化品位相同的，甚至在錾雕工艺艺术上，更胜于古禅寺原来石雕工艺艺术品的踏步和石板，不能不说是老和尚的慧眼识真金，十分有见地的把刚刚一到省城而撞进了古禅寺大门的鹤春给发现了，为他治好了伤痛，让怀揣着传承了十几代人的，能为这座古禅寺錾雕出与同那个古代相同的石雕工艺石板和踏步，为古禅寺更换大院内风化了的仿古的石雕工艺石板和踏步，使古禅寺在几百年后的今日重现出昔日的辉煌，使进出于古禅寺的游人感受到了古老的石雕艺术文化的厚重。

鹤春带领的这些石匠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干活，昨天把前院圣经大殿大门前的踏步铲除干净了，今天便开始填充斜坡形的踏步基础，然后用江沙水泥搅拌成半干不湿的，术语上叫做混凝土的料子，在斜坡基础上铺底，然后石匠们用长条木制的刮尺，从上到下拉刮扎揉搓着这半干不湿的混凝土，直至符合踏步基础的质量要求后，相国和德生带着人拉着板车去了后院门外石材坯料存放处，将錾雕好的长方形踏步搬运了过来。由于踏步太重，只能一块一块地用板车来回运送。

在安装踏步的时候，鹤春和相国各带一位石匠，两个人一头，分成两边，用各自双手的手指共同抠托住横搁在小板车两边铁墙板上的踏步，当四双手托住了踏步两头，鹤春令大家一齐受劲后，喊了一声“起”，大家便力往一处使，共同托起了踏步，接着又一声“拉开板车”，然后喊着“一二一二”的口令，托着踏步的人脚步整齐地合着他的口令，将踏步托拱到了大殿大门口处斜坡的下面站定，随着鹤春的一声“落”的口令，大家一齐弓下身子松开了手，把长条踏步搁在事先钭坡下面放了两块平面石头的上面搁着。相国带着人继续拉着板车，去后院装运第二块踏步。

鹤春与其他石匠把这第一块踏步翻了个面，将两个底面打上了水泥膏后，让在场的几位石匠伸出手，一起托起踏步合位，然后再用平水器进行了平面校正，接下来以同样的方式从板车上卸下了第二块踏步，安装在斜坡顶上面的大殿门口里。

鹤春按踏步尺寸的距离，按照事先计算好了的斜坡长度和所要安放的踏步数量，拿出圈尺，从高处向低处量着距离，然后再固定坡下面的这块踏步，将上下两块踏步定稳了，打了平水，再从工具包里拿出索线，将上面和下面踏步的两边牵上了两根斜线，然后再用平水器进行了上中下横线核准定位等，接下来顺利地安装着踏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