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春石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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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有“吃了月半粑，下田种庄稼”的规矩，元宵节一过，鹤春便与南岸新增景区的付春来经理联系，要求他给南岸景区采购打制岸上各种石雕工艺群的石材坯料。

鹤春与付春来讨论研究时，说湖南、江西、福建和山东等地有专门出售各种青石和汉白玉石材坯料的石材厂，这些地方的石材透水性强、颜色好看、隔热、耐腐蚀、强度高等优点，从这些地方购入所需要的各种规格和优质的石材坯料，錾雕加工出来的石雕工艺品美轮美奂。鹤春请求付春来快些着手采购，说过了正月半就要开工錾雕景区的石雕工艺品了。

德生的伤已基本痊愈，一大早就把工具棚子里的煤炉子生起了火。德生是为了所有的石匠们，即将就要开始打造这南岸新增景区的石雕工艺群，提前把石匠们常的，各种型号的，磨损了的，尖的、扁的、宽口、窄口的两百多把旧錾子收集起来，分型号和多次数地放进了煤炉子的焦炭火膛里，待錾子口烧红了，左手握用铁钳子夹出来，搁在铁铮上，右手握锤子，把烧红了的錾子口或者錾子尖进行锤打加工，使其变薄和变尖，然后再一起放回到炉火中烧成橘红色，再一一地用铁钳夹起来，将錾子口，或錾子尖慢慢地伸进旁边一个放了一公分深的水的平底盆里淬火，烧红了的錾子口入水时发出“蚩”的一声响。

火炉旁，德生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穿着单薄的内衣，干得汗流浃背。德生用迷成一条线的眼睛盯着炉火，看着被炉火烧着錾子，见錾子被烧成了橘红色，便用铁钳夹抽出了炉膛，搁在铁铮上敲打至合乎要求，再回炉烧红淬火处理。

德生一连干了三天，把两百多把淬过火的錾子全部搬到砂轮机旁，再合上了一旁绑在竹竿上，安装在一块木板上的闸刀，一把一把地打磨起了淬过火的扁口錾子和錾子尖，最后他把所有加工一新的錾子一一地送到各位石匠的手中。石匠们接过被德生加工一新的錾子，都夸他不但学会了石匠手艺，还学会了石匠兼铁匠，石匠必须会打铁的手艺，向他道谢的同时，都祝贺了他。德生受到了石匠们的夸奖，那一线眼更加看不见眼珠子，他满脸笑容，高兴地回答着“应该的，应该的。谢谢，谢谢”！他除了只会说“应该的”和“谢谢”的话之外，再也没有新的词语回答石匠们。

德生是横下了一条心来学石匠手艺的，这新旧三个年头，他不但掌握了一个石匠的全套基本功夫，不但能独当一面地錾雕石雕工艺品，而且还能根据所要加工的石雕工艺品，从选石材坯料和用铛子粗打石材坯料，到在坯料上画线画图案，再开錾錾雕，其一锤一錾和啄錾图案的凸凹处，几乎与老石匠的手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与所有石匠一样，会石匠手艺就会有打錾子的铁匠手艺。

德生自从投奔到鹤春的石匠队伍以后，为了自己学会和掌握尹家独门石雕工艺绝活，不记较个人得失，始终以一个徒弟的姿态，甚至忍辱负重，也要一定把石匠手艺学到手，现在他和他的同乡已经基本实现了这个梦想。德生想过，自己是福建人，将来可以回到家乡去组建石匠队伍，用自己跟鹤春师傅学到的石匠手艺，在家乡赚钱，或者终身不回家乡去，跟着鹤春师傅一样闯九洲也行，这样一来可以用学到的传统石匠手艺来打造各地的古老石雕艺术文化，二来也可以赚钱。可是，德生想到自己在掌握了尹家的石匠手艺就离开了解自己，关心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兄弟一样对待的鹤春师傅，离开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尹家石匠师傅们，那是一种不仗义的行为，他在权衡了一番情与义之后，决定不要报酬，一心一意帮助年纪尚小于自己，但是是自己师傅的鹤春，来帮助他管理好这个新建起来的时代弓箭石雕公司，虽然不能帮助他一辈子，那至少也得义务帮助他个三五年，或者是永远不离开他，以此来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

其实，鹤春知道德生的心思，他为德生如此讲义气，又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价跟着他学习石匠手艺，帮助他管理公司的行动已经很让他感动了，他敬佩德生的毅力和人品，他对他不要报酬的决定，心里感到很过意不去，但是他已经为德生做了两个决是，一个决定就是给他和他的同乡每人都办理了一张银行卡，把他们每年应得的工资都打到他们各自的卡里去了，到时候一并把卡扔给他们。第二个决定，就是德生和他的同乡如果愿意长久地跟着自己，那德生和他的同乡与自己和公司里的石匠一样，拥有公司里同样份额的资产。

鹤春做了这两个决定之后，觉得自己的良心和仁义对得住德生了，他认为自己一个人来到省城，进入木莲禅寺时，是在发现德生和他的同乡在更换大院人行道上的石板，自己想搭进去干活，争取能解决临时吃饭问题，因为误会而挨了他的揍后引起了老和尚对自己的关注，到后来才有了放生池更换石雕工艺栏杆，接着更换三个大殿前后门内外风化了的阶级踏步，以及更换三个大院的地面石雕工艺石板工程，接下来又有了现在打造这南岸新增景区的石雕工艺工程。鹤春想到，要不是德生当时为了防止自己与他抢活干，惹得他揍自己的事件发生，自己就没有机会见到老和尚，见不到老和尚当然就失去了禅寺里的，那些赚钱的石雕工艺工程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工程了。所以，鹤春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生德生的气。

另外，德生为了维护禅寺更换大殿门前阶级踏步工程质量，敢于制止相国的不负责行为而挨了相国的揍，以及他除了睡觉之外，只要一睁开眼睛都在学习石匠的錾雕手艺等等，他觉得德生是一位难得的好帮手，难遇的好兄弟，更是少见和难得的石匠人才，他愿意一辈子拥有这样的帮手和兄弟……

已经是晚饭时分，由于早春的日子短，暮色快要降临的时候，南岸新增景区里石匠们的棚屋由清晰而变得模糊了起来。鹤春回到自己居住兼办公的棚屋里的时候，秋红给他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上午，鹤春在冬湖风景区管理处与梁大良总经理和付春来，洽谈了有关南岸景区开工后，首先开始入手打造石雕工艺制品的事，中午景区管理处安排了招待鹤春的午饭。午饭前，梁大良和付春来，还有景区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敬了鹤春不少的酒，下午接下来安排鹤春参观了冬湖风景区的一些著名景点，所到之外，鹤春所见到的一些景点上的石雕工艺品，总感到有些眼熟，总觉得那些石雕工艺品是自己湾子里的前辈石匠錾雕的……

鹤春在似醉非醉中，不知不觉地度过了一个下午。黄昏时分，付春来再度请鹤春回管理处吃晚饭，鹤春说自己的头脑已经不果清醒了，说晚上再也不能喝酒了，便向付春来告了辞。鹤春从冬湖东北方向的景区管理处出来，沿着通往南岸新增景区方向的景观道，一路摇摇晃晃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才回到了南岸新增景区的棚屋里。鹤春可能是真的饿了，见秋红送来了滚热的饭菜，端起碗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坐在一旁，与鹤春隔着一张桌子，行成两个人面对面，秋红见到鹤春如此的吃相，忍不住地窃笑着说他这是跟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人一样似的，那么个惨相，同时也为自己做的饭菜能让他吃得如此香喷而感到快乐。

此时的秋红，心里回想起了自己从家乡一路追到这省城的木莲禅寺里，直至把眼前这位貌不出众，却有着超人胆略的同学、同乡鹤春给追到了手，想着他如今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以及不久就要成为自己的男人的经过，感到无比幸福。

“谢谢你呀，这么体贴我！”不知鹤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饭，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与遐想中的秋红，被鹤春的话给打断了，当她抬起头来看见灯光下的鹤春，正以满意中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仅隔着桌面的她时，她的脸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起来。

“哦，哦，饭吃完了吗？没有吃饱的话，我这就回食堂里去，再给你添些饭添些菜来。”秋红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地站起了身，红着脸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结结巴巴地回答着鹤春。

“已经吃饱了，你做的饭菜好吃极了。”灯光下，鹤春见秋红脸色红润，伴有心慌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便缓缓地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慢慢地绕到了秋红的面前……

第二天早晨，鹤春把德生叫到自己的棚屋里，他把昨天与梁大良和付春就南岸景区进行开工前的沟通情况，对他简要地陈述了一遍，让他去把石匠们上阵干活之前所需要准备的工具备齐备好。鹤春说，因为过年，大家都休息了半个多月，大家玩散了的心该收收了，并问他看是否还有被遗忘了的准备工作没做到位，说开工后先从岸上的石亭开始入手，全面展开景区石雕工艺工程的錾雕工作，这样到了五六月份天气暖和了，就能把岸上的工程给结束了，接下来就可以围湖抽水，全力着手打造“N”形景观桥工程了。鹤春与德生进行了节后准备启动生产工作交流，德生为鹤春的打算细致而高兴，称赞他的方向正确，安排合理。

“你再看看这些图纸，先熟悉一下咱们在这南岸新增景区的景点上，所要加工錾雕的一系列石雕工艺品。”德生从鹤春的手中接过由他绘制出的一摞图纸，散开摊铺在办公桌桌面上，细细地瞧了起来，当他见岸上景区里打造有石雕工艺品看门罗汉、笑狮罗汉、骑象罗汉和降龙罗汉等十八尊石雕罗汉，以及十个沙弥和尚群的錾雕，还有凉亭、大象、老虎、狮子等动物的錾雕，再加上打造水上的“N”形景观桥的图纸，他感觉到了这些石雕工艺艺术品的造型讲究、结构复杂、工艺质量要求高。

德生边看图纸边对鹤春说，整个石雕工艺工程的质量和石雕艺术的要求都很高，石雕工艺品的观赏价值特别大，这就要求各位石匠师傅拿出真功夫，真本事来錾雕这些石雕工艺品。他还说，这南岸新增景区的这些由石匠们打造的石雕工艺品，将能起到为这省城增加石雕艺术文化品位，也是景区独一无二的美景。

德生把自己给所有石匠们加工修复了各种錾子中，从中发现有许多錾子因反复回火打磨而缩短到了应该淘汰的程度，向鹤春建议把制作錾子的钢材，定为直径分别为6毫米到30毫米之间的圆形碳素圆钢钢材多进一些回来，便于提前加工储存好更多各种型号的錾子，到时候方便石匠们补充更换使用方便。鹤春夸德生细心，都提前为石匠们把旧錾子给加工好了，石匠们开工就有錾子用的做法感到非常满意，并决定与他一起去市里购买制作錾子的各种规格的钢材。(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