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春石匠

(连载)

                       29

三月的冬湖，春草碧色，春水渌波。

此时的冬湖万顷湖面平整如镜，温和的阳光洒在湖面上，一片金光，湖堤道路两边的各种树木的枝头上吐出了嫩嫩的新绿，地上不知名的各野草开始返青，整个湖区显现出了一派“满园春色关不住”的美丽景色。

冬湖南岸新开发的景区里，已经脱去了冬装的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石匠们，在一个多月的奋斗中，各人和各个小组分配的，比如石雕工艺品看门罗汉等十八尊罗汉的石雕工艺菩萨，以及十几个沙弥和尚群等石雕工艺任务已近尾声，有的已经完成了任务。德生所錾雕的凉亭，已经进入了组合拼装阶段。

鹤春錾雕的那头大象石雕工艺品，已经完成了大半部分，如大象背部至上半腹部已经錾雕完毕，拆除了半腰上的跳板，开始加工錾雕大象的屁股、尾巴、下腹部和四条腿，以及大像的头部、耳朵、象牙和长长的象鼻子。不过，大象的下半部事先已经粗加工錾除掉了多余部分的废料，剩下来的是精加工，他先从象尾巴开始精雕细刻。因为图案是鹤春自己设计绘制的，在设计尾巴的时候，考虑到游人好奇，有弄断了大象的尾巴的可能，他把尾巴设计成甩搭到象屁股上贴着，这样可以防止因象尾巴悬空而被游人损断。再是大象的头微微低垂，略向左偏一点，前后左边和右边的各一条腿稍微向前，另外两条腿略微向后，形成大象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展示了大象一副憨态。

为什么要设计大象的头微微偏低一点呢？鹤春考虑大象的头部有大大的耳朵、眼睛、长长的象牙和鼻子，与尾巴一样考虑，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但又要彰显出大象有逼真之感。由于錾雕到了关键性的工艺部分，鹤春吃饭睡觉和与秋红在一起的时候，思维中全部都是这头石雕工艺大象作品。比如，他在吃饭的时候，也在考虑大象的尾巴根部粗，中间不粗不细和尾部小，得选用窄形的扁口錾子錾雕的事，为此，他常常握着筷子不动，直到秋红或妹妹洁心问他在想什么事情的话，他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再开始往嘴里捞饭。比如他在睡觉的时候，考虑到大象头部的眼睛、象牙和象鼻子在精加工的时候，该用小号铁锤和小号扁口錾子进行錾雕。再是秋红在与鹤春一起做爱的时候，秋红拥抱着他和亲吻他的时候，他的思维因为在大象的整个錾雕工艺上，对秋红的亲吻和拥抱没有作出回应，以至秋红在内心上对他产生过埋怨和不满，甚至怀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但是，时间长了，细心的秋红，因为与鹤春心心相印，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中，知道他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大象的錾雕工艺之中，好比演员唱戏一样进入了角色，不把戏唱完是不会下台的。秋红还意识到，鹤春为了錾雕这头石雕工艺品大象，日夜不思茶饭，以及对待她也无所谓等表现，她认友他这是职业上的“痴迷”，她为他的这种痴迷而感到骄傲和快乐，她为他不被食欲色欲所扰乱高度集中的思维而高兴。

秋红的狮子已经錾雕完工了，也有其他石匠完成了自己的老鼠、兔子、狗等十二生肖的石雕工艺品，以及完成了看门罗汉等十八尊石雕罗汉，十几个沙弥和尚群等菩萨石雕工艺的任务。

由于秋红是时代弓箭石雕公司里的第一位女性石匠，也是第一位打破了尹家石匠几百年来，不允许女人做石匠的规矩的第一位女性石匠，对她所錾雕加工出来的石雕工艺狮子，所有的石匠们围扰到这尊狮子周围，细看狮子上所行的錾雕痕迹和刮抛工艺，再端祥狮子的头、耳、鼻、嘴和毛发、尾巴和四条腿，以及着地的四只爪子，还有狮子的背腹和颈部，结果一致认为这尊狮子的雕刻工夫到位，逼真生动，石匠们都认可了秋红精湛的石匠手艺。

“大家看见了吧，秋红的石匠手艺不比咱们差吧，谁说女子不能学石匠？秋红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证明女人学石匠不比咱们男人差吧？”鹤春在旁边，见到石匠们都围在秋红錾雕成功了的石雕工艺狮子旁，带着高兴的表情，议论着秋红的石匠手艺不错，便笑着夸奖了秋红，并且说女人做石匠不如男人的封建说法是错误的，同时为他作出破除他们尹家石匠只传男不传女的，几百年的封建规矩是对的，并说自己的妹妹洁心也很聪明，也一定会像秋红一样成为一位新时代的女性石匠，成为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一员。接下来，鹤春还动员公司里所有的石匠们，可以通知家里的老婆和女儿来公司学习石匠，让所有尹家石匠家的女性与秋红一样，加入到公司的石匠队伍里来，一起学石匠，凭石匠手艺赚钱。

鹤春的一席话说到了点子上，石匠们私下里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从这些交头接耳的石匠们的脸上看出，都是一张张带着笑容的、高兴的脸，而且还带有一种向往的表情。

“我这就去把我的老婆也接来学石匠！”围观的石匠中，突然一位二十多岁年纪的青年石匠大声地说。

鹤春寻着声望去，原来是维法支书第二批送来的，本湾子二组相南叔的二儿子维坚。维坚与鹤春的辈分相同，维坚大鹤春几岁，按同辈分鹤春称维坚为兄，他立即高兴地同意了维坚的要求，并现场批了他四天假，让他回家乡去把他的老婆接到这里来。

鹤春为什么这么爽快，现场拍板让维坚回家乡去把他的老婆接来学习石匠手艺呢，他认为目前这南岸新增景区的石雕工艺工程量大，目前虽然已经初步完成了岸上景点三分之二的石雕工艺品的錾雕任务，可是接下来这南岸与大冬湖相连的长形湖汊子里，就要打造“N”形景观桥的大工程，眼下的石匠人手显然少了一点，认为大工程就要很多人，人多好办事。鹤春想到，即使新来的女性一时半会学不会石匠手艺，但是在打造景观桥的过程中，女性会慢慢学会石匠手艺的，一旦学会了石匠手艺，为将来公司培养了石匠人才资源，这样公司将来就可以承接更大的仿古石雕工艺建筑工程了。

鹤春知道，湾子里的男性石匠和其他男性劳动力有限，有的因为承包了山地和大湖的水面，上山下湖搞种养业务去了，剩下的只有在家里的中青年女性了，把这些女性组织起来学习石匠手艺，既解决了公司目前和今后的石匠缺口，又解决了女性的就业问题，同时使女性与男性一样，每年赚他个五十万，让大多数家庭得以脱贫，共同过上富裕的日子。所以，为了时代弓箭石雕公司的发展，为了女性能就业，鹤春坚决要打破尹家从明朝至今石匠手艺传男不传女的传统规矩，实现男女平等，人人都能做石匠的格局。

见鹤春现场支持了石匠尹维坚后，同湾子另一位近三十岁，叫水利的石匠也跟着问鹤春，说他家已出嫁到石家湾几年了妹妹兰枝，还有妹夫石安巧能不能一起来公司学石匠，与大家一样赚钱，若是能的话，他这就回去把他们一起接到这南岸新增景区来学习石匠手艺。

“能，给你四天假。同时，所有为了回去带人来学石匠手艺的师傅，工资待遇不减分文，一律照得不变，还报销来去的路费盘缠。”鹤春这一拍板，立即又有十几位犹豫不决的中青年石匠，接二连三地提出了要回家乡去把自己在家带孩子的老婆和母亲一起接来，让母亲来这里带孩子，让老婆跟着他们学习石匠手艺，有的说回去把已经高中毕业了的妹妹接来，像秋红和洁心一样来这里学习石匠，结果一下子有近二十位尹家石匠被准了假，都在四天的时间里把自己的老婆、妹妹、妹夫、姐夫，及姑舅老表接到这里来。

大多数石匠们一时回家乡去了，使冬湖南岸新增景区处只剩下了半数石匠，及德生与他的同乡干活了。

德生见机会难得，也是感到尹家石匠人手少的原因，他在征询鹤春同意后，向鹤春借支了十五万元，鹤春也不问他借钱做什么用，给了他银行卡和告诉了他密码。德生用电话与福建家乡的同族兄弟，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宋德胜联系上了，他先把自己离家出走这几年在外面的情况简要地向他作了介绍之后，要求他帮忙组织十来个与他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人，来到这南岸新增景区里学习石匠手艺，并叮嘱他说是他德胜自己在组织人，为了使德胜相信他，德生去银行给德胜汇去了十五万元钱，交待他除了给每个愿意来这里学石匠手艺的人预付一万元的工资之外，另外四万元作为路费和吃住费用，花不完的钱就存下来。同时，德生还告诉德胜，在动员组织人的时侯不要暴露了他，要为他保密，说发给他们的工资是时代弓箭石雕公司尹鹤春经理发给他和大家的。

德胜听到同族兄长德生说了学习石匠手艺的好处，这人还没有去干活，就先发了这么多钱的工资，一下子高兴得蹦了起来。德胜原本是大货车运输户，因为如今大货车太多，加上本地运输资源少，生意萧条难做，一个月出不了几趟车，除去了油钱和保险费之外，几乎难以养家糊口，正在走投无路之时，接到兄长德生打来要人去他那里学习石匠手艺的电话，他在高兴的同时，立即开始动员起了昔日的同学、朋友和亲戚，让大家一起跟着他去位于鄂东南的冬湖南岸新增景区学习石匠手艺。由于德胜对同学朋友和亲戚们说学习的是传统石匠手艺，收入待遇非常好，被他所联系人几乎个个都乐意跟着他一起到冬湖南岸新增景区学习石匠手艺去，结果在两天时间里就组织到了十二个人。德胜对愿意跟他一起走的十二个人每人发了一万的工资后，立即打点行装，跟着他一起乘上了一辆租来的中巴旅游车，向鄂东南方向进发。

鹤春考虑到新来的人有的是夫妻，有的拖家带口，一下子增加了几十人，楠竹架子的彩条雨布棚屋容纳不了这么多新增的人员，便带着秋红一起，去市区找到一家生产销售活动板房的厂，与生产活动板房的老板洽谈购置了分别为十二平方面积、二十平方面积等共二十五间，每平方米按优惠价格一百元的，不同规格的，总价三万元的活动板房，让新增的人员有地方住和住得好。

鹤春是听到秋红说她上市去买米买菜时，看到市面上的广告上介绍，凡是有新上项目工程的工地上，时下几乎都购买与房子一样漂亮的活动板房，说这种板房便宜实惠，没有买楠竹、买彩条防雨布和买铁丝，还要大家一起动手扎架子和铺雨布搭建棚屋那么麻烦，而且棚屋在遇到大风时雨布便刮得凶，整个棚屋还有摇晃之感，若是遇到大雨时更是被吵得吓人，如果买这种房顶和墙皮都是整块的，可组装能拆卸，拆卸后移动方便的活动板房，倒是很适合石匠们居住，这样比搭建棚屋安全划算不说，还是十分便宜。鹤春觉得秋红的建议合理，便说要是自己早与她商量办事，也不至于在南岸这新增景区上搭建造价不低于板房，而且十分费工的棚屋了，全部让大家住上板房，这样便宜不说，还省时省力省费用，且整洁卫生舒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