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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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门好几年了,这就要回家乡去了,家中的父亲和娘都健旺吗?湾子里的父老乡亲们都还好吧?驾驶着汽车的鹤春,座在副驾驶座上的秋红,以及后排座里的洁心,三个人都有着这个共同的心里,对汽车里播放的音乐,以及车窗外公路两边好看的绿色树木,还有远处的田园和山川河流不断更新涌现出的美丽画面,都白白地从他们的耳朵和视线中浪费掉了。
鹤春虽然在驾驶着汽车,但是他的心里却在考虑着自己与秋红恋爱,到现在突然回家去举行婚礼,而且自己娶的老婆就是昔日的女同学,还是一个村,离自己湾子不远的易家湾的姑娘,已经怀了他的骨肉的易秋红,父亲和娘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时是高兴,还是反对呢?鹤春一路考虑着这个令他担心的问题。
尽管鹤春事先在电话里要求维法支书上自己家去告诉父亲和娘,说他们要回家去举办婚礼的事。鹤春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只有等待自己回到了家里,向父亲和娘再作详细的陈述,将自己与秋红的前因后果向他们说清楚,想必大人们是会原谅自己的,并且一定会接受秋红为他们的儿媳妇的。
秋红的心里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就是关于自己回去后,与鹤春一同去他家里见他的父亲和娘,也是自己的公婆,尽管她知道“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理儿,但是一旦自己真的见到了公婆之后,公婆的反应会是怎样的呢。她认为之前光顾着自己学石匠手艺赚钱去了,后来又因为忙于几处石雕工艺工程任务,没顾得上催促鹤春把她们恋爱的事情告诉他的父亲加娘,她的父亲和娘对自己这位突然撞上门的儿媳妇,会不会接受呢?秋红还想到,也没有将自己与鹤春恋爱到怀孕的事告诉给自己父亲和娘,直到现在有了身孕而突然回家办婚事,父亲和娘是同意和不同意自己的婚事呢?秋红想,如果就算父亲和娘一律不同意自己的婚事也不要紧,到时候自己再作另外的打算。而现在最让秋红担心就是鹤春的父亲和娘,自己的公婆是否会接受自己为他们的儿媳妇的问题,甚至还担心公婆会不会说她不守妇道,不守规矩而未婚先孕。因此,秋红考虑着这些令她担心的问题,便一路沉默不语。
洁心倒是为哥哥鹤春能与关心自己,给自己买手机和买衣服,与把自己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的姐姐秋红结婚,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因为她感到平常有父亲和娘,还有哥哥疼爱自己之外,这又增加了一个由姐姐成为了嫂子的人疼爱自己了,感到格外高兴。但是,在快乐和高兴之中的洁心,自从那次与哥哥说了自己想让同学丁肖盘来省城冬湖南岸新增景区,与自己一起共同学习石匠手艺的话之后,她连续联系了几位女同学,打探有关丁肖盘情况的消息,结果得到的回答是都说他外出打工去了,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洁心想趁哥哥这次回乡结婚办喜事的机会,去一趟湾子西面的丁家湾,直接到丁肖盘家去向他的父亲和娘打听清楚他的去向。
“秋红,怎么不说话了?我们回家结婚是大喜事,应该高兴才是啊!”鹤春驾驶着汽车,见一旁的秋红和后座上的妹妹都沉默不语,便打破沉默,笑着问秋红,说自己和她们从家乡出来时都是搭乘的公共汽车,说这现在都坐着自己买的汽车回家去,都应该高兴才是。
“哥,为你娶秋红姐做我的嫂子,我一路高兴着呢!”鹤春见妹妹洁心说此话时,带着快乐的语气中,像似有一种失落感的样子,便笑了笑说:“这是你的心里话,哥信了。不过,你也有心事,这个心事一定是你没有联系到那位叫丁什么来着的男同学,来咱们公司学习石匠手艺的心事吧?”鹤春说此话时,右手离开方向盘,把挡风玻璃上的后视镜扳动了一下,从后视镜里见到妹妹短头发下的脸面上红彤彤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和生得标致的鼻子和嘴巴上,都有窘态的表情,便嘿嘿地笑了。
“才没有呢。”洁心厥着嘴巴弓着身子,伸手把后视镜扳回了原方向,有些矫情回答着哥哥。
“原来,洁心妹妹也有男朋友啊,还瞒着姐姐啊,这也太不地道了吧?咱们是最好的姑嫂哩!”副驾驶座上的秋红,听到鹤春的话后,转头看到洁心的反应,已经知道了丁肖盘是她的男朋友了,心里为她感到高兴。秋红说了玩笑话后,说趁自己和她哥哥这次回家结婚的大喜机会,让她把她的男同学朋友丁肖盘也邀请来,让她和她的哥哥认识认识。听到秋红的话,洁心的脸羞得更加红得厉害了。但是,一提到丁肖盘,洁心就想到自己至今还没有与他取得联系,又想起了丁肖盘当年在学校为自己所承担了其他同学恶作剧的责任而受到的批评和惩罚,以及为了教训那位做了恶作剧的男同学所表现出来的勇敢时,她的心情便开始激动起来。
女孩子的心是柔软的,心地是善良的,也是多情的。洁心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每当她想起丁肖盘为她所做的这些,她的心是激动的,此刻她的眼眶还潮湿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支持妹妹的一切决定。同时欢迎丁肖盘来咱们公司学石匠。”鹤春在妹妹把后视镜扳回原位后,他又把它扳成了原样,并从后视镜上见到妹妹在与秋红谈到有关丁肖盘的事情时,妹妹已经泪流满面,他生怕自己和秋红说错了话,惹妹妹生气了,便立即以讨好的语气哄着她……
从省城出发,一路奔驰了两个半小时,性能良好的扬风牌越野车已经从314省道中段右拐,进入了路边秋红家的易家湾,以及连着罗家湾、石家湾和自己的尹家湾,一直到西边刘家湾何家湾丁家湾等湾子的机耕路岔路口上。
啊,家乡的机耕路,家乡的村庄原来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却又她是那样的亲切。鹤春想到自从自己踏着这条沙土的机耕路离开尹家湾,离开家乡,以及这条路沿线的易家湾、罗家湾和石家湾,还有周围和远处的一些湾子,如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变化,这个变化就各个湾子里似乎增加了一些新的房屋,心情激动了起来。
在鹤春、秋红和洁心的视觉中,几年后回到这条机耕路上,再次看到路边的湾子的时候,都有着一种特别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就像他们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有往返于这条上学放学的路上的感觉,每天看到路两边远近处熟悉的大山小山和田园风光一样。
“这样吧,秋红先回自己的家去。我回去把咱们的事情向父亲和娘说了,隔天托媒人来你家提亲,还得按老规矩来办咱们的婚事。”当汽车驶近罗家湾时,鹤春与身旁的秋红这样商量着,秋红点了点头。因为秋红正在想着是直接坐着汽车去鹤春家,还是先回到自己的家而把握不定,不知如何定夺时,听到鹤春作出的这个安排,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安排,说还是他有主见。
汽车抵近了易家湾。由于没有去秋红家的车道,鹤春将汽车停在易家湾伴机耕路旁铺盖了水泥的禾场上。汽车刚一停稳,就惹来了一群湾子里的孩子和几位中年半老的妇女。几位中年半老的妇女都认识秋红,见到刚从车上下来的秋红身上的衣着打扮入时,耳朵上和手上戴着金耳环和金戒指,比原来在家时俊俏了许多,都交头接耳起来,说她才出去了两三年时间,这人都换成了金身子。
一些男女孩子围着汽车,摸着汽车,在汽车旁嘻闹。三个人从汽车上下来后,鹤春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给秋红的父亲和娘买的衣服和副食品,他对秋红说,让妹妹洁心陪着她一起回去,说自己还没有按规矩去她家向她的父亲和娘提亲,不能贸然闯进她家,说待向她的父亲和娘提了亲,她的父亲和娘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之后,他就将在省城给她买的婚纱、戒指、手镯子和项链等几大件,光明正大地以新女婿的身份送到她家去。鹤春的话,让秋红听了感到非常亲切,一个劲地点头,说让他早点回家,早点请媒人上她的家门来提亲,她在家里恭候着他的到来。
“哥,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待我把秋红嫂子送回家了,与伯父伯母打了招呼后就转身,回头咱们一起回家。”洁心在说此话时,做出了一个不准他丢下她,独自一个人把汽车开跑了的亚语动作,并淘气地歪了一头短头发的脑袋,然后笑逐颜开地提起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跟着秋红向湾子里走去。
“放心好了,我的妹妹心眼也太多了。我不会扔下你,自己一个人跑了的。”鹤春因为快乐,也与妹妹洁心说起了笑话,并目送着妹妹洁心与秋红向湾子里而去。
“这位大哥,你好像是北面尹家湾石匠尹华俊师傅的公子吧?”一旁看热闹的,约五十来岁,胖胖的,圆脸包菜头的妇女,笑着问站在车旁的鹤春,鹤春回答她说是的,他正准备与妇女继续说话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便忙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杭州世茂石雕精品国际公司伍少华总经理打来的电话,他挪动着脚步,离开了汽车和围在汽车旁的孩子与村妇,去一旁僻静处接听电话。
伍少华在电话里告诉鹤春,说是他们杭州宝珠禅寺风景区负责人找到他们公司,让他们公司承接宝珠禅寺更换风化了的阶级踏步、栏杆和地面石板等石雕工艺工程,说宝珠禅寺是一座五层高的古禅寺,古禅寺每层外面的阶级踏步、栏杆和景区地面石板,都是与他在省城木莲禅寺放生池的栏杆,大殿进出门内外的阶级踏步,大院地面石板相似的传统石匠手工錾雕的,几百年了的,一样的石雕工艺品。伍少华说,他们公司没有会传统石匠手艺的石匠,便立即想到了他的时代弓箭石雕公司能承接此项工程。
听到伍少华的这个喜讯,沉浸在就要结婚大喜幸福之中的鹤春,感觉到这是喜上加喜,便高兴地一口应承了下来。
结束了与伍少华的通话后,鹤春又拨通了在省城冬湖南岸新增景区“N”形景观桥上,正在镶嵌桥面錾雕了图案石雕工艺石板的德生的电话……
“哥,咱们上车回去吧。”秋红回家后,立即返身陪送洁心出门,一同来到湾子的禾场上,送洁心和鹤春兄妹俩上车回去。在与秋红分手时,洁心对哥哥鹤春说。
“好。秋红,我们这就回去了,明天或者后天见。”鹤春将手机放进了衣袋,满面春风地走到汽车驾驶室门旁,回过头来笑着问秋红,说他的父亲和娘对他们俩的婚事有何反应,秋红没有吱声,只是用让他不用担心的表情代替语言告诉他,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鹤春见到秋红的这种表情了,会意地笑了。
当鹤春和洁心上了车,汽车启动的时候,站在禾场上的秋红看着远去的汽车,脸上现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车上的洁心对鹤春说,秋红一进家门,就受到了她娘的盘问……(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