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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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湾子禾场上怎么那么多人?”黄昏的时候,鹤春驾着汽车从机耕路口右拐进入了一车宽,通往湾子的石板路上,坐在汽车副驾驶座上的洁心,见到有许多人聚集在水塘后面,湾子门口前枫树下的禾场上,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问着哥哥鹤春。
“地上好像还准备了鞭炮呢,肯定是哪家有喜吧?”随着汽车与湾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副驾驶上的洁心似乎看懂了湾子禾场上的情况,鹤春却只笑不语。待汽车与禾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洁心发现人群中有村支书维法、村主任镜子、村妇联主任刘悦红和会计章勇,还有湾子里的一些父老乡亲和孩子。
当鹤春驾驶着汽车快接近禾场的时候,镜子主任弓下身,用手上的烟头点燃了摊在地上的长鞭,鞭炮便立即噼噼啪啪地炸了起来。几分钟后,鞭炮炸完了,待鞭炮的烟雾散去,鹤春才启动汽车,慢速地向禾场驶去。
“热烈欢迎时代弓箭石雕公司和尹家湾石雕工艺公司经理尹鹤春荣耀回乡!”鹤春停稳汽车,顺手从搁在驾驶座中间的包里摸出两包烟,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里下来,满面笑容地与站在禾场上的维法支书、镜子主任,还有许多熟悉的父老乡亲一一握手,并一面致谢,一面敬烟,同时还让妹妹洁心从汽车后备厢里拿出糖果,分发给了父老乡亲和孩子们。
维法支书趁在与鹤春握手的机会,对鹤春说由于他没有搞准他结婚的具体时间,便还没有去他家,把他回家结婚的消息告诉他的父亲和娘,向他表示歉意。鹤春笑了笑,对维法支书说没事,都怪他自己没有给他说出一个准确的回家时间造成的。
“维法支书、镜子主任、悦红主任、章勇会计,谢谢你们!”鹤春来到村委会干部们面前,表示了谢意。
“你在电话里只是对我说你准备要回家结婚,却没有说回家的准确时间。半小时前,水利便给我打回了说你就在今天回湾子的电话,便立即与村委会几个人,及湾子里临时知道讯息的父老乡亲一起聚集在这里迎接你归来。”听到维法支书的解释,他在责怪自己因为回家而心急,一时没有将自己回家的具体时间与维法支书说清楚,同时他也知道了德生带着他的两名同乡,已经动身出发去杭州了,他把南岸新增景区“N”形景观桥的事转交由水利管理了。不然,水利怎么会知道自己回家结婚这事儿呢,这个消息只有德生知道,肯定是知情的德生告诉水利的。
“儿子吔,这都和你妹妹一起回来了啊!也不先给娘和你父亲打个电话。”在光顾着与维法支书,还有村委会其他干部和湾子里的父老乡亲握手说话,没有来得及回到家里的鹤春,以及与湾子里的几位姐妹聊上了的洁心,听到从人群外传来娘的声音。鹤春和洁心兄妹俩寻声望去,在见到娘和她身后的父亲时,兄妹俩立即迎了上去。
“娘,我回来了!”鹤春拉住了娘的手,显得十分激动,娘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但是脸上却是笑着的,说儿子鹤春当初选择离家外出做石匠是对的……
“父亲!”洁心由于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父亲和娘了,在喊了一声“父亲”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父亲和娘都穿着洁心给他们买的衣服,都显得非常合身。
“维法支书、镜子主任、悦红主任,各位父老乡亲,有空到我家去喝杯茶哈。”鹤春把娘扶上了停在一旁的汽车副驾驶座上,忙转身去父亲身边,与洁心一起,一人牵着父亲的一只手,向汽车后排座的车门走来。
尹家湾人家的房屋门向大多是正面朝南,背面坐北。鹤春的家在湾子的西边,他驾着载着一家人的汽车,从湾子的东头一路慢速行驶在两边门对着门,护挨护,每户清一色的青砖墙和青色布瓦,每户的大门都是青石石雕工艺门匣和门顶门坎,以及大门门匣顶上方是一块约一平方米面积,錾雕有五谷丰登,或四季平安等各种赞美劳动,赞美生活图案的石雕工石碑,还有房屋的窗户和四角都是青石石雕工艺品。两边房屋的中间,一条镶嵌了花草树木图案的青石石雕工艺石板,二三米宽的巷道。鹤春的家在巷道的西头,伴进巷道方向左边的尽头。
汽车开到离自家门前几尺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驾驶室里的鹤春和后排座上,挨着父亲坐着的洁心先下了车。鹤春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门旁,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娘下了车。几乎在同一时间,洁心绕过了车尾,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在鹤春把娘从车上扶下来的时候,洁心拉着父亲的手,让父亲慢慢地下了车,然后兄妹二人与父亲和娘一起进了家门。
两位大人进屋后,分别坐在堂屋客厅中堂下方,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洁心去了中堂后面的倒座灶间里,开始弄晚饭。鹤春转身从堂屋里出来,到门前的汽车上,把在省城买的,他和秋红结婚用的衣服、婚纱、首饰、香烟、糖果等物品搬进了堂屋。
“父亲,娘,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与易家湾的姑娘易秋红结婚……”从汽车上搬下了物品,鹤春坐在宽敞的堂屋里面伴大门边的一张小凳上,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和娘详细地说了这次回家的目的,请两位大人为他作主。之后,鹤春还向父亲和娘详细介绍了秋红的情况。
“你回家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给我们说个准确的日子。刚才,要不是湾子前的俊傻子疯疯癫颠地跑到咱家来说你们回来了,我还真不知道你和你妹妹今天要回来呢。”父亲责备着鹤春。
父亲所说的湾子前的俊傻子,叫尹浩俊,年纪与鹤春差不多,可惜俊傻子在一岁的时候过麻疹时落下了残疾,湾子里或大俊傻子的或小他的人都讨厌他,有的还常常撩他。往年,鹤春在家时,早晚吃饭的时候,俊傻子来到他家门口,坐在门口旁的石雕石墩上,背靠在石雕门匣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痴痴望着他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从家里给他盛出一碗饭,或者是一碗粥给他。俊傻子因为鹤春不吼他,不赶他走,还经常给他吃的,他家门口的几个石墩,都被他的屁股给磨得光溜溜的,而左右隔壁人家门前的那些石墩,因坐的人少,丝毫没有光泽,还显得有陈旧和长了垢的样子。
“谢谢俊子。当时,我是想自己和妹妹突然回到家时,让父亲和娘感到惊喜的,哪晓得还没进湾子,就被维法支书和湾子里的人给围住了。”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鹤春微笑着给父亲和娘作着解释。
“华俊,你个老东西,儿子都出门好几年了,这才刚到屋你就责备他,给他发难,人家有你这样的老子吗?”娘坐在另一张太师椅上,把头转向父亲,责怪他蛮不讲礼,娘随后又大声地喊着洁心,问饭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一起先吃晚饭。听到洁心说大锅里的饭已经焖好了,就是菜少了点,晚饭将就着点。
听到了洁心的回答,娘转向鹤春,说易家湾的秋红与他是同学,那孩子那么有情有义,从家里一路追到省城,愿意与他一起吃苦受罪,难得她对他的一片真情,这么好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难找。娘接着说,这秋红与她娘家隔着罗家湾,但是她却熟悉秋红的父亲娘的基本情况,知道他们都是安分的庄户人,人品都不错,认为这门亲事不错。之后,娘说不看日子,来个选日不如撞日,就这两天把鹤春和秋红的婚事给办了,然后笑着说农家人就盼着早栽田早割谷。一旁的父亲,听到娘说的最后一句话时,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之色,
“娘,父亲,谢谢你们!”鹤春感到娘和父亲对自己和秋红的婚事都很满意,以及娘拍板作出了他们在近两天完婚的决定,便站起身,十分感激地向娘和父亲道了谢。
“只有白菜萝卜。不过,我炒了个黄豆焖辣椒。哈哈。”洁心端着两个盛了菜的菜碗,嘻嘻哈哈地端到了八仙桌上。刚才,在倒座厨房里忙晚饭的洁心,听到了父亲生哥哥的气,怪他事先没有了给父亲说清楚结婚的具体日子,她替哥哥担心的同时,把锅里的黄豆给炒煳了一点,闻到煳味,她连忙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泼到锅里,再捞起黄豆,把锅里的煳水铲掉,再到灶门口用火钳夹了一个草把子送进灶膛里,待草把子燃着了,离开灶门,从旁边搁碗的台面上,把油罐搬到灶台上,用锅铲从罐里舀了一铲菜油到锅里,待油冒烟时,将浸泡后沥干了水的黄豆倒进了锅里,一声“哧”响后,再舀半瓢淹住锅底里的黄豆,切了几个鲜辣椒,放了食盐,盖上了锅盖。
洁心回到灶门口坐了下来,一面往灶膛里塞草把子烧火焖辣椒黄豆,一面听着一墙之隔的堂屋里娘说话的内容,当听到娘责怪了父亲,及拍扳了哥哥的婚事的话,没听到父亲反对的声音时,这才高兴地离开了灶门口,将炒好了的萝卜和和白菜先端到了堂屋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