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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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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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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春石匠

(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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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春回家的当晚,与娘和父亲确定了自己和秋红于第三天举行婚礼的事。

第二天早晨,鹤春开着汽车来到易家湾旁边,带着秋红一起去枫林镇政府民政办公室,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拿到了两本结婚证书后,俩人立即上车返回到各自的家中。

鹤春特别忙,一回到家,就按照本湾子的婚俗,拿起被乡下人称之为“礼匣子”的请柬盒子,将请和报喜的猪肉礼吊子送到了本湾子的二叔三叔家。鹤春每到一家,只能打开礼匣子一次,拿出里面仅有的一份请,向被邀请参加他秋红婚礼的长辈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请,再将瓶装喜酒和礼吊子搁在主人家的桌子上,礼数便到了位。

到了下一家,鹤春从放在车上的一大摞请里,找出被邀请的亲戚家主人名字的请柬,放进礼匣子里。在送请柬到亲戚家的时候,绝不能把所有要被邀请的长辈的请柬给混摞在一起,如果把请柬混摞在一起放在礼匣子里,那就是对长辈的不敬,长辈会为止争礼生气,并以此失礼行为而拒绝参加鹤春的婚礼,拒绝送礼。

鹤春开着汽车来到石家湾外婆家,一进家门,见到八十多岁的外婆外公时,高兴地向他们问过好后,对外婆外公说明了自己和他们邻湾易家湾的易秋红姑娘结婚的事,请外婆外公抬爱外孙,带着舅父舅母和表兄表妹全家人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双手将请柬送到外公的手上,再将报喜的礼吊子和酒放在客厅的八仙桌上。

鹤春是一位比较孝顺的人,因为长时间在外面忙碌,没有到亲戚家走动一下,在没有与父亲和娘商量的情况下,他悄悄地给了二叔、三叔、外公外婆、舅父舅母每人一千块钱,说是让他们各自去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所有亲戚长辈都被鹤春懂事、孝顺、亲热的行动所感动。

与此同时,洁心将哥哥安排她给本湾子尹氏家族的每户,送去了请一个男客和一个女客的请柬之后,让一位同湾子同辈的男青年开着单轮摩托车,送她去湾子南边顺着机耕路边的石易三个湾子一些同学和朋友家送了请柬。送完了这几个湾子的请柬之后,洁心让摩托车回头,返回机耕路,沿路往自己湾子西边的丁家湾刘家湾何家湾而去。

洁心为什么把送给哥哥同学和朋友的请柬,要先从南边的易罗石三个湾子送起,再到西边的丁刘何等湾子结束呢?原来,洁心是趁自己为哥哥送结婚请柬的机会,想到了去丁家湾同学丁肖盘的家里,打探清楚丁肖盘到底在哪里打工和如何能联系上他的目的。聪明的洁心,在送完何家湾和刘家湾的几张请柬后,在刘家湾的一屠户家剁了几斤排骨,又去另外一家卖水果的水果摊里,称了几斤苹果和香蕉,提着这些礼物进入了丁家湾,当送完了最后两份请柬后,洁心便向湾子里的人打听丁肖盘的家,接着便顺利地找到了他的家。

“请问老人家,这是丁肖盘同学的家吗?”洁心进了丁家湾,已经是午饭时间,在伴湾子口一家红砖结构的连三间平房大门前,看到大门里面的堂屋里有两位约莫五十来岁左右年纪,一男一女,穿着拖鞋,裤脚没有放下来,挽起的裤脚上溅有点状泥巴,估计这俩人可能是丁肖盘的父亲和娘。

“你是?”屋里女主人见到剪着个短发型,生得眉清目秀,及上着红绿相间条子T恤衫,下着深蓝色牛仔裤,两边屁股袋子里分别插着钱包和手机,双脚穿的是一双高跟黑色皮凉鞋,一副洋气派头的女孩,感到有些疑惑地问着洁心。洁心笑容满面地将双手提着的礼物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

“哦,你是大丁家大婶吧,那他就是大叔了。大叔大婶好!我是丁肖盘的同学。我到你们湾子来有事,顺便来看看丁肖盘同学的。他在家吗?”在省城里呆了近两年的洁心,不但人变得漂亮洋气了,还变得会说话了,满脸堆着甜甜的笑容。

“你是我儿子盘子的同学啊,快请坐,快请坐!”听到洁心说明了来意,一旁的男主人立即搬过一张高脚长凳,同时示意女人去倒茶。

“大叔大婶,您们别客气啊,我就是来看看丁肖盘的。他不在家,我这就要回去了。”见洁心有要走的样子,男主人忙放下手中的高脚长凳,说让洁心稍等一下,便进了堂屋右边房间,找出了写在被拆开了的,有他儿子丁肖盘打工的地址和手机号码的烟盒纸,他把烟盒纸递给了洁心。洁心如获至宝似地忙伸手接了过来,连忙将上面的电话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上保存了下来,然后向男女主人连声道了谢,便转身出了门。

出了丁家湾,由西向南回到自己位于机耕路中处北边的尹家湾,只有四五里路的路程,而且是清一色的,一汽车宽的沙土机耕路。载着洁心的摩托车只跑了几分钟,就快接要近左边进湾子的石板路岔道口了。此时,洁心让同湾子驾驶着摩托车青年停下摩托车,说是自己要在岔道上等人,下车后让青年把摩托车先开走了。

待摩托车开走之后,洁心立即从屁股袋里掏出了手机,怀着激动的心情拨通了丁肖盘的电话,在等待丁肖盘接电话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十分厉害。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丁肖盘的声音,在问她是哪位时,洁心听到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令她日思夜想的,那个十分熟悉的,期待已久的男孩的声音时,因为惊喜和激动,她仅仅只回答了一个“我”字,眼泪便刷地流淌了下来……

鹤春的父亲一早就把湾子里几位专门做红白喜事酒席菜肴的厨师请到了家里,与厨师们合计了儿子结婚所要办的宴席菜碗品种、碗数、桌数,需要购买的鱼肉类等菜料,让掌厨的师傅列出了一张清单,然后让亲房的人分头去枫林镇老街上采买。

早晨,所有的事情办妥了,鹤春进了自家堂屋左边自己的新房里,与在房间里的父亲和娘商量,说自己昨天与秋红用电话商量过了,她们家完全同意咱们家决定的婚期日子,把秋红迎娶回家。鹤春说他与秋红商量过了,免去请媒人这个环节,到后天她出嫁时,就安排自家三叔代表媒人,秋红家安排她家姨妈为媒人就行了,说一切有利于从快的角度举办他们的婚事。

鹤春将自己与秋红在省城购置的婚纱、金首饰和衣物等都拿了出来,将这些物品装进了早已装好了鱼和猪肉垫底的,四边都贴上了写着“佳偶天成”和“朱陈结好”等祝贺词大红纸的三担大箩筐里,自己则身着崭新的红色衬衣和蓝色的牛仔裤,请了几位家族的同辈兄弟,一起挑着箩筐担子,与他一同出了家门。

因为从湾子里出来,要通过湾子门前的一段石板路,加上机耕路,到易家湾有四五公里的路程。按照新女婿首次上门必须步行,以示诚意迎娶新人的规矩,鹤春没有开汽车,与几位挑着箩筐担子的同族兄弟,一路说天侃地的向易家湾方向而去。

秋红的父亲和娘在秋红回家以后,首先见到女儿的第一眼是感到女儿变了模样,而且还跟着一位剪着个短头发,不男不女的女孩一同进了屋,心里便七上八下的,感到有些不踏实,也没有说什么话,洁心却十分礼貌地喊了他们婶婶和叔叔,并向他们问了好,他们只是嗯了一下。见此,洁心放下物品后,向秋红的父亲和娘作了告辞,便返身出门,秋红跟在洁心的身后一起出了门……

“她不去外面,你能有手机用吗?能有那么好的衣服穿吗?你还真不知好歹!”秋红送洁心来到湾子的禾场上,送洁心和他哥哥鹤春上了车,再转身回到家时,娘就大声地问她为什么当初要跑出家门,这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在外面不回来不是更好些吗?一旁,秋红的父亲用眼睛白了几眼老伴,立即问了老伴这几句话,才止堵了她的嘴。然后,父亲劝秋红莫急,慢慢把自己为什么要出去,及出去后的这几年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只要是不违法的事,他是不会发她脾气的。

生我者父母,养育我者父母,自己到外面去没有做过对不住父亲和娘的事情。秋红在回到屋里像是违法犯罪嫌疑人一样,接受着娘和父亲的审查,感到有委屈的同时,又感到好笑。为了让父亲和娘放心,秋红便将自己为什么要偷偷地跑到省城去,以及在省城找到了尹家湾的同学鹤春的时代弓箭石雕公司,在他的公司里给石匠们做饭的中途,自己也学会了石匠手艺,用手艺挣钱,以及后来与鹤春恋爱了,现在还怀了鹤春的孩子,这次是回来结婚的情况,向父亲和娘说得一清二楚。

父亲和娘听完了秋红陈述了自己外出了二三年的整个过程,一时都惊得呆若木鸡,半响后才回过神来的父亲,说秋红有志气,有眼光,他立即同意了女儿秋红的婚事。听到秋红完了经过,娘却流下了眼泪,说是自己的女儿比做娘的强,找的女婿比她父亲强……

 “你们家新女婿进了湾子,快出来迎接!”在秋红回到家的第三天早晨,前来秋红家帮忙的邻家妇女,提着刚从湾子门口水塘里洗干净了的一竹篮子鲜鱼,回到秋红家门口的时候,向屋内大声地喊着。

秋红那在外面做生意的哥哥,接到妹妹要出嫁的电话后,赶带着老婆孩子赶回家了。此时,他听到了村妇的喊声,立即将放在堂屋八仙桌上的鞭炮撕去了包装,拿到了大门外的地上摊开,刚刚摊好,便见到鹤春一行挑着贴了大红纸的几担箩筐担子朝自家大门的方向而来,便立即掏出火机点燃了鞭炮引线。

“这是我父亲,这是我娘,这是我的哥哥和嫂子!”秋红还是穿着在省城穿的那件白色的绣花衬衫和石磨蓝牛仔裤,脚上穿着皮凉鞋,因为早上起床后把头梳成了飘散型,把满头的发丝梳向脑后,用一根大红色的宽边发卡卡在头顶上,不让头发散落到额头和脸面上,鹤春却感到她这个模样挺秀气的。

“父亲您们好!从今天起,我就是您们的新女婿了,希望您们像喜欢秋红一样喜欢我。哥嫂,我做你们的妹夫,您们高兴吗?”因为高兴,在秋红向鹤春分别介绍了她的父亲和娘、哥嫂之后,鹤春立即与秋红一样,对岳父岳母和郎舅哥郎舅嫂,称为父亲、娘、哥和嫂,这令秋红的父母亲和哥嫂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个都朗声地应答了。高兴中的秋红,笑着悄声地说鹤春的嘴巴甜。

为了迎接新女婿上门,秋红家的大门上贴上了大红对联,在堂屋里摆了五桌喜酒宴席。秋红的堂叔堂婶、堂哥堂嫂堂弟,还有舅父舅母、表哥表嫂,这些“锡壶亲”都是专门前来喝新女婿上门,侄女、外甥女秋红出嫁之喜的喜酒的。其中,秋红的堂叔堂婶、堂哥堂嫂堂弟组成了一桌,再是秋红的舅父舅母和表哥表嫂围了一桌,其余的是沾亲带故的“瓦罐亲”亲戚,及湾子里平时与秋红家相处得比较友好的人组成的三桌。

鹤春坐在首席的上首位置上,喝了秋红的父亲和娘,哥嫂分别给他敬的喜酒后,陆续还有其他围在四张桌子旁的亲戚来给他敬了酒,直把个鹤春喝得满面红光。

鹤春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就成为了秋红的男人,成为了她父亲和娘的女婿,她哥嫂的妹夫了,只有今天坐一回首席首位之外,只要今后秋红家有什么喜事,过传统节日,一辈子就只有她家的灶门口和门前屋后的石墩为自己的座位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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