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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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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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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下的思念

一整天,天都是阴沉沉的,到晚上的时候,终于下起雨来,虽然不大却是密集。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传入耳朵,啪嗒啪嗒个不停。我心里有些烦躁,本想安静地读些书的,上次从图书馆借来的《季羡林散文精选》还没有读完呢。我喜欢季先生的散文,总是那么娓娓道来,不带任何华丽的气息,却有着超常的亲和力和生活的味道。

 

对了,季羡林老先生还写了篇《听雨》,听着阳台顶铁皮被雨打的声音,他感到很舒服,从中他能听出金声玉振,他能听出黄钟大吕,他能听出大珠小珠落玉盘。他还能听出雨如弹素琴,如舞霹雳,如百鸟争鸣,如兔落鹘起,他听得心花怒放。

 

我的境界自然达不到大师的水准,我听到的只是烦躁。我一向不太喜欢雨天,到处湿答答的,当然久旱逢甘霖除外。像今天的雨,我甚是不喜。一个人有些孤单地呆在值班室里,给家里的电话也打了,儿子已经睡下,老婆面对一盆的碗碟正抱怨我不在家,没人洗碗。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窗外,突然发现窗户对面的屋檐下有一个葡萄架,不大,看来是刚移栽不久吧。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清楚。在雨中,微风吹拂下,葡萄叶子随风晃动,留下一片模糊。

 

我的老家院子里原来也有几个葡萄架的,大的多了,每年都可以收获上百斤的葡萄。葡萄是父亲种的,我们不大的院子里种了三棵,两株巨峰,还有一株什么马奶葡萄,是个稀有的品种。夏天的时候,几乎整个院子都被葡萄架覆盖了。葡萄叶遮去了炙热的阳光,架子下很是凉爽,父亲常把躺椅放在下面,边喝茶边看书。我也最是喜欢躺在葡萄架下,尤其是七八月份,葡萄成熟的季节。我会把家里的竹床拉到葡萄架下,躺在上面,眼睛对着葡萄架扫描,看到那个有点红了就揪下来吃掉。结果,等到母亲摘葡萄的时候,几乎每一串葡萄都会被我弄得很散,卖相很差。气急的母亲拿起旁边的扫把满院子追着我打,父亲就在边上护着,小孩子吃上几个怕什么,种了不就是为了吃嘛。

 

其实,母亲是想摘了拿去卖的,换些钱来改善伙食,被我给捣乱了。父亲很是无所谓,他对吃食没有什么讲究的,只要有酒就行。我很喜欢跟着父亲,他常常讲些故事给我听,比如牛郎织女的事情,至今我记忆犹新。父亲告诉我说,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的夜晚,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躲在葡萄架下,就可以听见天上鹊桥相会的牛郎织女在互诉思念之情。要是天气晴朗,趁着月光还可以透过葡萄架的隙缝看见银河之上的他们。每年的七月初七,都会下雨,其实是他们相见时的泪水。我还真的去听过,只是除了秋虫的叫声,哪里有什么牛郎织女的说话,父亲说是因为我的动作太大了,把他们吓跑了。我就说,明年我一定再小心一些。现在对儿时偷偷躲到葡萄架下偷听无果的回忆感到好笑,但不管是童话还是传说,我还是相信这个美丽的存在的。

 

我曾经把这个故事讲给儿子听,他似乎没有我那时候的兴致,于是罢了。

 

父亲侍弄那三株葡萄很是用心,他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的了。葡萄好像是从二哥工作的地方移栽过来的,五十多里路,现在想来不远,汽车开起来也就半个小时足够了。父亲那时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只有自行车,大夏天,他硬是用自行车赶了个来回,把葡萄藤带回来。后来,又先后几次去县城的新华书店购买葡萄种植的书籍,母亲抱怨他何必呢,又不是要大规模的种植,随便弄弄好了,父亲不然,很是细心地照顾。经常施肥,打药,浇水,尤其是快挂果的时候,天天围着几个葡萄架子转。

 

至今我还记得,有一次葡萄树生病了,叶子从边上逐渐变黄,一圈一圈地枯萎,父亲像自己生了病一样也没了精神。后来专程跑了上百里路,到黄河古道的葡萄园请师傅来看。后来,还到赤脚医生那里找来给人打点滴的瓶子和针管,给葡萄树打上了点滴。母亲笑话父亲,还把葡萄树当人看病了。不过,葡萄树后来病好了,而且愈发的旺盛了。这样才有我再葡萄架下摘葡萄的事情。几株葡萄一直非常旺盛,果实累累。为家里改善伙食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当然,最大的功劳还是满足了我们兄弟几个的口舌之欲。连周边的邻居也受惠不少,父母亲经常拿些给老人或者孩子们分享。家家户户经济都不是很好,能吃上新鲜的葡萄是莫大的福分了。

 

父亲生病后,葡萄树没有人照顾了,母亲要照顾父亲,我们几个孩子都在外地,连给葡萄树浇水施肥的事情也没有人做了。起初,葡萄树还是很旺盛的,还能结上不少的果子,后来,实在是没人照顾,自己疯长的结果就是,果挂的越来越少了。再后来,父亲走了,葡萄树就更没有人照顾了,任其自生自灭了。去年国庆回家的时候,葡萄树已经朽掉了,架子早已散了。

 

物是人非了,看着窗外的葡萄架,我的心里满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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