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了,躺在床上的我依然没有什么睡意,双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得尽快入睡,渐渐地渐渐地安静安静……可没过两三个小时眼睛又一下睁开了,两只手臂和两只脚的踝关节酸麻得摸也不是掐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于是起床找风湿药膏,待寻到了那空瓶子才发现白天竟是又忘了去买了。无奈中找过毛巾毯将自己包裹起来,乞望着借自身的热量来去除肌体里的湿气了。渐渐地毛巾毯里的难受变成了一颗颗冷冷的汗珠冒了出来,至后来用手一摸,浑身上下竟是积满了一层厚厚的冷冷的水居。唉,身体这些本能的反应明确地告诉了我:即将到来的白天又是一个大雨天。
天亮了,该起床了,与风湿疼痛搏斗了一晚上的我感觉整个人好像一个软件动物样缺少着支撑,双脚落在床前的地面上时都直发抖。刹那间又要病倒了的念头一下闪过我的脑际,我赶紧摇了摇头来驱散这邪念,努力支持着洗刷和准备好早餐,打发完小朋友起床上学去了后,给乡姐挂了一个电话,约好待会一起去买菜。
我和乡姐去菜场时,天只是阴沉着,但我还是穿上了塑料凉鞋,带上了雨伞,做好了下雨的准备。待到我们买了菜提了购物袋走出菜场大门时,天空中的雨噼哩啪啦地果然在起劲地下着。
“哎,这么大的雨,我们等会再走吧?”乡姐对我说。
我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说:“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这儿全是人,我们还是走吧。”我说完竟自撑开了雨伞,乡姐跟着也撑开了雨伞,我俩一前一后迈步走进雨中,雨雾一下子就吞没了我俩。
我走在雨中,雨伞周身的骨尖上一下子就挂满了小溪流,轰鸣的雨声灌满了整个世界,两只耳朵里除了雨声还是雨声,脚底下也是密密麻麻的大朵大朵的雨花在喧闹,伞底下的人浑身上下不消一会儿即被一层密密的细雨珠给包围了,而伞外的雨更像是在倾倒水一般地哗啦着。街道的路面上已是积水成河,水流沒过了我的脚背。我走在雨中,看着全身上下渐渐湿透,于是干脆放了性情在雨中渡起方步。雨中偶尔也看见一俩个行人提了鞋子赤脚涉水而行。我瞧着白花花的满世界的水,一时兴起着往积水深处走,恍然又回到了儿时赤脚追赶着雨的脚印时的快乐时光。走着走着,却不料在雨的轰鸣中隐隐传了雷的轰隆声,我疑心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于是大声问乡姐:“嗨,是不是在打雷啊?”
“是的,是在打雷。”乡姐肯定地说。
“怎么搞的?怎么打起雷了呢?”我的情绪一落千丈,我对乡姐说,“我们得快点走,小心触电!你那借读的小孩中午反正不回家吃饭,你去我那里吃饭?”
“好的。”乡姐说。
于是我们两个水人儿加快脚步,回到了我寓居乡外的“绿色小屋”。此时天色变得更暗了,屋子里暗得如夜晚一般黑。密不透风的雨幕包裹着小楼,铺天盖地的雨声灌满了屋内,人站在房子里,俨然也只是披蓑戴笠站在雨水中,让人真真切切地触摸到了那种风雨满楼,摇摇欲坠的感觉了。我顺手开了灯,招呼着乡姐处理完身上的水,坐了下来。乡姐不无惊恐地看着我说:“这天看上去像要塌了!哎,天不会塌吧?”
我闻言望了一眼窗外,然后转过头看着满脸惊疑的乡姐说:“天是不会塌的,即使要塌也不会只塌你这块。”
乡姐听了我的话默然,但神色明显缓和些了,我寻思着找了点事让她帮着干以安抚她的不安情绪,果然乡姐的注意力渐渐地转移到了手中的活上。
窗外,雨的凑鸣一直在继续。
乡里也如此暴雨倾盆吗?我望着这乡外的水世界,脑海中一骨碌蹦出了这么个问题来。突然,我竟是如此地想念乡里了,我的喉咙蠕动着几乎发出声来,随之嘴角也不禁抽蓄了几下。于是我的思绪一下穿过了这乡外的雨雾,飞向远方,飞回了乡里。人都说水是生命之源,但任何事物绝对不能太泛滥,不然就成灾了,我想。望着眼前这个水世界,无能为力的我唯有祈祝家人和乡亲在这雨水极易泛滥成灾的季节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