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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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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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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罪》连载

第一章:人间罪

 

知业如幻,业报如像,诸行如化;因缘生法,悉皆如响;菩萨诸行,一切如影。——《华严经》

 

“叫叫叫!叫屁呢呀,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闭嘴!”一根乌黑的警棍在铁门上重重的撞击着,来人穿着制服,绣着“狱警”二字的臂章微微发黄。另一只手掀开着铁门上的小窗口向内望着。

“啊,没,没事!”过了好久,里面才传出了这道微微的声音。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透过小窗口射进来的光线,可以模糊的看清里面的墙角正靠着一个人,低着头。“是场梦啊!不,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会!”自语间,他放松了握紧的拳头,擦拭着眼角的鲜血,哦,不,是眼泪,有咸味儿的!

见他并没有什么事儿,狱警便阖上了那冰冷的小窗口,转身打算离开。“王警司,帮个忙。”听到这个声音,狱警停下了准备离去的步子,手里晃悠着警棍,站在原地,眯起了眼睛,向走廊的两边瞟了瞟,见没有脚步的声音,便又靠了过去。

“说吧,这次什么事儿。”狱警是个中年男人,断眉小眼,苍白的脸上或许是因长期便秘的原因生出了许多暗斑,挺着一个肥大的肚子侧耳站着。这个时候,尹浮生推开了那狭小的窗口,一束光线涌了进来,许是太久没有看见光亮,他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这时才可以看清眼前的这张年轻的面孔。快三十岁的样子,浓密的眉毛上耷拉着一撮头发,深邃的眼眸上有着一对双眼皮,像是经美术刀雕刻出来的一般,上薄下厚的嘴唇给人一种话很少的感觉。

“我要见典狱长。”

“现在?”狱警眼神微眯的说道。

“对,就是现在。”

“好!”尹浮生见这个狱警竖起右手的食指,答应道。

“不,这次和以往不一样,这次我要十万!”狱警像只猎狗般嗅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气息,稍微盘算了下,便扭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只流着口水的野猪般贪婪的说道。

“可以。”尹浮生对此没有多余的话语和表情,狱警在他面前则像个不断索取的动物般。

“你向后退一下。”狱警从他那水桶腰间取下了一大串钥匙,很快便找到了那把,上面刻着的数字是107号,这个数字他是很熟悉的。

“嘎吱”随着钥匙插进锁孔里,一声开门的声音发了出来。

“给,快点!”狱警从衣服里拿出手机递给他,接过手机后尹浮生给一个号码发送了条短信过去。短信的内容是“翡翠五克十万”。每次的短信内容都是不一样的,像是一组密码,这也是狱警头痛的地方,他无法自己拿这个号码来骗钱。

“好了吗?”

“好了。”尹浮生递过手机。

“哈哈哈哈”很快,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狱警看着上面的数字,像是只正在啃食着面包屑的老鼠般,发出了窃窃的笑声。他仔细的数着后面零的个数,一遍又一遍。

“好好好”狱警左手紧紧的握着手机,放着绿光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那串数字,右手则摸向腰间取出了警棍,猛地向尹浮生的肚子戳了去。

“啊......”一声闷哼发出,尹浮生直接卧倒在了那狭小的地面上,瞬间涨红了的面孔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咯咯,犯人尹浮生胃出血,我这就去帮你叫典狱长!”他讨厌尹浮生那无波无澜的平静,他从他的眼睛里总能看到一种蔑视,他可以感觉到,那是来自骨子里的蔑视,而他,从小就十分厌恶这种感觉。

看着犯人尹浮生在他的脚下抽搐,狱警不自觉的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提了提宽松的裤子,便转身走出了这间暗室,重重的关上了门。脚下踩着崭新的皮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走向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典狱长的办公室在大院的东北角,和这栋关押犯人的监狱正对着,是个两层的楼房,一楼是狱警们待的地方,二楼是典狱长的办公室以及一个小的储物间。

“咚咚咚!”狱警来到了典狱长办公室的门口,稍稍正了正自己的着装,往手掌上哈了口气抹了抹油亮的头发,小心翼翼的在门上敲了三下后,等待着里面的命令。

“进来!”几分钟后,一声中正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报告!”狱警轻轻的推开了那扇中式的木质门后,转身,立正说道。

“犯人尹浮生胃出血......”狱警见典狱长并没有抬起头,便继续说着。典狱长五十来岁的样子,中等身材,在那黑色的大刀眉下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眼角处有着一道刀伤,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的长衫,浓密的头发中夹杂着稍许的几根银丝。此刻正站在案桌前提笔写着毛笔字,监狱的狱警都知道他很珍贵这只毛笔,听说是典狱长年轻的时候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平原,徒手打死了一头西伯利亚狼后取其尾部的毛发经人制成的。

润笔、入墨,待典狱长收笔,“人间罪”三个狂草大字一气呵成,始终一贯,尽显变化之能事。像是对自己今天写的字很满意似的,典狱长不自禁的摸了摸嘴角的胡子,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他说想见您一面。”此刻正值金秋,天气本是十分凉爽,可狱警的额头上却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王呀,这笔钱够给这个院子重新装修摆置一番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典狱长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的抬起了头,阴鸷的目光像是直接插入了狱警的心脏似的缓缓说道。

“知,知道......”

“那就去吧!”

待狱警出去后,典狱长又低下了头,看着今天写的这三个字,很是满意的笑了笑。狱警踩着崭新的皮鞋,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窗外的落日把这里照的通红,映在“人间罪”这三个字上,徒增了一抹肃杀。

“小七,我出去会儿,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啊!”典狱长换好了衣服后,蹲了下来,摸着小七的头和蔼的说道。小七是一只土狗,在一次行动中偶然救了他一命,便被带了回来。带回来那年它四岁,典狱长给它取名叫小七,三个年头过去了,小七也不再年轻,眼睛开始有了些浑浊。

穿过一片空地,典狱长来到了监狱107号,身后跟着那个满脸暗斑的狱警。典狱长站在一旁,狱警赶忙从腰间取出钥匙,“107,107呢!”此刻那把钥匙像是消失了般,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慌乱中还不时瞥一眼看看典狱长的表情。终于找到钥匙后,狱警赶忙打开了门,退后站在一边。

“钥匙放在这里,你先出去吧!”听到这句话后,狱警像是如蒙大赦,弯着腰倒着向后退了几步后便一溜烟的离开了。

此刻,尹浮生已经又坐回了自己的小床上,看到典狱长的到来,便要起身,哪想腹部猛地一痛,便又坐了回去,盯着典狱长的眼睛无奈的笑了笑。

 

第二章  皆为有罪人

“胃病犯了?看起来挺严重嘛。”典狱长站在门口,眼睛带着戏谑的问道。

“哦,是的!老毛病了。”尹浮生淡淡的回道。

“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提出最后的申诉!我要见我的委托人。”尹浮生挺直了身子,盯着典狱长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还有必要吗?你已经被判处了死刑。”

“有些事,还是得做的,得试试。”

“你原名叫做尹七。”

“名字只是本质的一种形式,而我的本质是一个...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尹浮生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

“我四年前养了条土狗,我叫它小七,和你一样都带了个七。”典狱长的每句话好像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联系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说着。

“哦,那是很巧。”尹浮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和自己闲聊着。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呀,有的只是巧合的假象吧!”说完这句话后,典狱长便转身关上了门准备离开。

“明天我会安排你们见面。”尹浮生微蹙着眉头,正要追问的时候,典狱长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翌日,清晨。犯人们正在进行劳动,一部分在院子里修剪草坪,还有一部分人手里拎着水泥桶,继续着昨日的工作,修补着因前日大雨而渗水的房顶。犯人多的地方总是会站着一个狱警,监督着他们的工作。

而此刻,尹浮生并不在这人群中,他正被看管他的狱警王警司带往探看室的   路上。“事情会像梦里那样发生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真的不想呀!”梦里面小影惨死的那一幕在他的心里深深的扎了一刀,

“孽镜台前无好人!”尹浮生怔怔的看着上空朱红色的七字横批,嘴里喃喃道:“孽镜台前无好人,押赴多恶之魂,自见在世之心之险,死赴地狱之险......” 与此同时,尹浮生一步一步的走近了这“孽镜台”,“孽镜台”台高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回想着梦里的情景,自己竟然到了地狱,到了秦广王的面前。

“孽镜台前无好人。果真是如此的。”尹浮生自然不会因为梦里面的一些情景就做出这个决定,但是梦里面的何尝不是他所忧心的呀。直到来到了探看室的门口,他才从思绪中走出来,两眼清明,毕竟,犹豫不决不是他的风格。

“二十分钟,快点吧!”说完这句话后,狱警便转身离开了,站在门外抽起了烟。

“胡子长了。”乔怡坐在那里,盯着对面的尹浮生,看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什么细节似的。直到外面院子里广播的声音突然响起,抬头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已经过去了,这才不忍的说道。

“你有过后悔吗?”

“呵呵,我这么问也真是傻,你怎么会后悔呢!”乔怡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怨气。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申诉。”尹浮生一直低着的头在这一刻抬了起来,深沉的眸孔盯着乔怡的眼睛说道。“她还是这么的美丽呀,要是没有当年那件事,一直是朋友该多好呀!”

“什么!”乔怡一头齐肩的黑发,耳朵上带着一对银质的天鹅耳环,还是当年尹浮生送她的那对,白皙的脸蛋上总是有着一副从容的淡定,和他很像。而此刻,当她听到尹浮生说要“申诉”的时候,她惊讶了,失声道。

“律师你来找吧,找个好的。”没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尹浮生紧接着又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突然申诉?那小影她,她岂不是要......,那你之前做的岂不成了场笑话!”乔怡不解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出申诉,不是她不想尹浮生出来,而是此刻她已完全无法理解尹浮生的所作所为了。

“是的,是那样。没有为什么,这个忙你可以帮吗?”尹浮生打断了她,没有让她继续这样问下去。

“可以,包在我身上。”

“既然你想清楚了,我就会找最好的律师,让你出来的。至少,不会是死刑......!”乔怡不知道尹浮生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的是,她不想要他死。

“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想要你给一个人送个信。”

“他叫做张云河,你可以叫他张先生,住在绿里路77号。”

“要我给他说什么?”

“我送给他的那块玉好好留着吧,不用还给我了。” 像是思索了一番似的,尹浮生看着乔怡平静的说道。

“说什么?其实你人去了就行了,他就会知道要杀的人是谁了。”一道凄清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回荡着,不自禁的感觉到了一种悲凉。

“好,我记下来了!”乔怡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并没有多想,因为她的内心里此刻只有喜悦,尹浮生可以活着的喜悦,装不下别的。

“咚咚咚”

“最后一分钟啊,赶紧的!”狱警推开铁门后,对着墙壁用警棍敲了三下,瞥了眼尹浮生后便又转身关上了门,地上已经落了五个烟头,嘴里的最后一根也已经燃到了尾巴。

“你等着,明天我就会安排律师过来的。”乔怡自信满满的说道,此刻或许她是最开心的那个人吧。

“好,谢谢了!”当时入狱要填写联系人的时候,尹浮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填上了乔怡的电话,要她做自己的委托人,或许是为了今天吧。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呀,有的只是巧合的假象吧!”典狱长昨天说的话突然在他的耳边回响了 起来。

“走吧!”狱警最后的一根烟已经燃到了底部,落在了地上后推开了门。

“再见。”尹浮生起身,乔怡看着他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再什么见,一个就要死了的人,美女呀,我看你还是早点找个人再嫁了吧!”狱警眯着眼睛看了眼乔怡后拉着尹浮生便离开了。

这一夜,尹浮生过得十分漫长,他在那个狭小的房子里想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

第二天,所有监狱里的犯人如往常般,继续着昨日的工作,或者被安排去干了别的事。总之,一切都在有序的运转着,和外面的人们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享受着这日复一日的宁静和这种规律的生活,如果对他们谈到改变,我想他们第一的想法应该是抵触吧。毕竟,那是未知的呀!

已经到了晚上,律师并没有到来。犯人们已经吃过了统一的晚餐,回到了监狱里,准备休息了,毕竟辛苦劳作了一天。

这个时候,在尹浮生的门口响起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听起来有点耳熟,至少他知道这不是那个愚蠢的狱警。

“睡了吗?”一声沉稳的声音传来。

“没呢,是典狱长?”

“有什么事吗?”尽管他此刻对典狱长的深夜造访没有什么兴趣,但也坐了起来隔着铁门问道。

“你的委托人乔怡小姐让我给你说一声抱歉,说因为一些问题,律师明天才能过来!”典狱长压低着声音说道。

“哦,是这回事呀!谢谢您了,还特地跑过来和我这个罪人说一下。”

“罪人?哎,活了一把岁数了,眼里哪还有什么有罪无罪的人。说不准我就也是一个罪人,咯咯咯咯!”典狱长和尹浮生每次说话的语气好像总是不太一样,尹浮生有发现这点,但并没有特别问一下。“人嘛,总不会一直是一个样子。”

“你说,一个人如果犯了错,过了很久很久才说抱歉,会迟吗?”典狱长紧接着说道。

“我想,抱歉永远不会迟吧!”说完这句话后,门外便没有了声音,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典狱长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第三天,今天律师应当会来了,尹浮生在心里说着。

没过多久,尹浮生便又被带到了探看室。这次狱警的态度很好,或许是律师来的时候打过招呼,给狱警塞了点钱的原因,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杯茶水。

“您好,我是您的律师,姓蔡,国强是我的名字。”说话间,他已经把名片递到了尹浮生的手中。

“乔女士介绍的我,刨除我和乔小姐的私交不错之外,她和我说这个官司我可以拿到不少的钱,所以我是很乐意帮您打这个官司的。”蔡律师握了握尹浮生的手,打趣的说道。

“嗯,我相信她,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吧!我会很好的配合的。”尹浮生并没有对面前的蔡律师有过多的感情流漏。这一方面是他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他从这个律师身上隐隐的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很微弱,但他还不能判断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

“好,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

“首先,我觉得,为了可以更好的为您翻供,我想要了解一下您的经历,或者说是人生。为此,我们可以多花几天的时间来进行记录的。”

“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从小讲的话更好。我是个很喜欢听故事的人,而且,我相信从这故事中能够更加准确的了解您。”蔡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只派克钢笔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把手机放在了桌子的一角,便看着尹浮生认真的说道。

“那我就从头讲吧,其中我记事前的一部分是我母亲当年给我讲的,我就权当做回忆也讲一讲,希望你不要觉得枯燥和无聊,因为,那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那年......”从律师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真诚,随即便忘记了刚才那种莫名的熟悉,他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听。而他,像是好久没有说话了,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说了吧。愣神片刻,尘封的记忆像是被一把钥匙打开了般。

 

第三章:南下的列车

二十年前,也就是1989年,我独自来到了这座城市,那年,我十七岁。和很多人的想法一样,下海,经商,赚钱,孝敬父母。

我们家那时候穷呀,穷到涮锅的水都要 分着喝,我爹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每次都自己先吃,等到我们吃完的时候,还要分我们的涮锅水喝。我就很不开心。于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就抢着把稠的捞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很神气的瞟一眼父亲。母亲则总在一边看着我,等我盛完她才动手,母亲当时看我的眼神,我不懂,后来我明白了......

那时候是夏天,村里死一般的寂静,热浪在干枯的庄稼地上翻滚着,我和几个小伙伴爬到了村头的大槐树上乘凉,偶尔抓到几只自投罗网的知了,知了的叫声很响,盖住了虎子叫我的声音。等我反应过来,只见树下的伙伴们都往村边的麦田地跑去,我站的高,见那边围了一群人,像是有热闹一般,便跳下来追了过去。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年我七岁,个头还不高,挤不进去。只听见里面有个女人在哭似的,声音很难听,边哭边喊着什么,最后,我听清了。

喊得是“建国”着两个字,我爹叫建国。

“爹?”我的声音很小,不过还是有人听见了。然后那些大人都往两边靠了靠,给我腾出来了过道,我感觉很神气,便走了进去。

“哎,尹家这男人咋就饿死了。”一个女人在一旁叹息道。

“饿死!我爹?”我走到了人群的最里面,看到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男人哭嚎着,男人躺在地上,左手拿着一把锄头,右手握着一个地瓜,地瓜不大,上面还粘着泥。

那天后,我明白了父亲并不是每次提前吃了饭,明白了母亲当时看我的眼神......

父亲走后,母亲才发现自己还怀了身孕,不久我便多了个妹妹。

从那之后,我的话似乎就少了,我想要赶紧长大,想要出去赚钱。别说,这人啊,有了目标,时间就感觉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我就到了十七岁,不小了。到了这个年龄,我知道,我该走了。

那天晚上,我开始收拾东西,往包裹里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但总感觉不收拾收拾的话哪里就不太对,我娘看到我收拾东西了,但是她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今天和往常的不同,多了盘菜,是家里唯一的那只会报晓的公鸡。

“哥哥,你也要像虎子哥那样出远门了吗?”妹妹今天一直跟在我身边,肯定是看出来了什么,毕竟,她也十岁了。

听着妹妹的话,我没有应声,愣神片刻,只见母亲的眼角有着泪花打着转,我不晓得说什么,只能埋头苦吃。不过那天的饭可真香,出来后我就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饭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透,正是朦朦的时刻,我便背着自己的包裹,轻轻的走了出去,缓缓的关上了家里的门。我没有多想,当时其实激动更多一些吧,毕竟长那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只听别人说过外面怎么怎么的好。

真正感到一丝孤单和难过是在我走了一段路后,我站在一个小上坡上,回头眺望村子的时候,见到村头的一个房子里亮起了灯,灶房的灯,房屋的灯,门檐上挂的灯,都亮了,我知道,那是我家。因为是农村,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我可以看见在那灯光下站着一个人,笔直的站在那里,向我走去的方向望着。

我没敢继续看下去,赶忙转过身,许是那灯光太亮眼了,在后面的一段土路上,还不时在我的跟前闪烁,很是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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