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牵挂

连续几天的加班，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刚踏进家门，电话铃响了，岳母问我怎么十几天没打电话回去了？我不禁愧疚脸红：我怎么瞎忙得连问候老人家都忘了呢？

岳母快九十岁了，身体还硬朗，只是毕竟年纪大了，耳朵没之前灵敏，走路也没之前轻快，所以老人家更在乎亲人的问候了。她有六个儿女，基本都不在身边，现在跟大女儿住着上下楼，是十几年前在家乡的镇上购置的商品房，算是有个呼应吧。我妻子排行最小，家乡都有疼爱最小儿女的传统，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吧，岳母对我也特别好，每次我回去她都要张罗满满一桌菜、叫几位亲友陪我喝酒。 而“纵容”我喝酒，更让我感觉到老人家对我的好了。

曾经有过两次后怕的经历，妻子一度严禁我喝酒。一次是我们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我借了一辆“的士头”到番禺莲花山接她一起到白云区喝喜酒。当年番禺同广州之间必走洛溪大桥、广州大道，经常严重拥堵。我们到饭店时婚宴早开始了，我因迟到被罚了三大杯红酒，接下来一帮认识的人轮番敬酒。结果真的是喝喜酒了，几乎没动过筷子，我被灌得酩酊大醉。婚宴结束后凭着坚强的意志，开车送妻子回莲华山。那时候还没醉驾入刑，我们顺利到达，下来的几天是累得听到红酒都怕，想起也非常后怕！

第二次是岳母来广州，我陪岳母、妻子还有她的一位女同事到饭店吃饭，谁料该同事是酒场巾帼，结果我俩推杯换盏间喝了两瓶伏特加，喝的时候也不觉得特别的浓烈，只是开车回去时都迷路了，凭着酒劲越开越远。开始妻子说我开错路时我还不承认，最后她打了近十次电话才回到同事的家。经过这两次想起后怕的经历，妻子强烈要求戒酒，我也觉得很有必要，于是戒酒。只是所谓的戒酒并没有成功，有酒伴时我还是会喝，有时也还喝醉，妻子意见很大。这时岳母开口了，说我酒品好，喝点酒也无所谓，只是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比后来著名的广告词:“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足足早了十几年！有了岳母撑腰，我也就喝得名正言顺了，当然，酒后开车，我是在严查醉驾十几年前就不敢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是岳母允许我喝酒的朴素的理由。想当初，我和妻子在广州经他表哥介绍认识后没多久就确定恋爱关系了，不到半年，因为申请户口、福利分房等原因，我们就准备领证了。在这之前，岳母是在一次我回家乡时见过我一面，她对我的谋生能力有所怀疑，并在妻子打电话告诉她准备登记结婚时说了她的担忧。当时妻子听了伤心，以不吃饭来表示跟我一起的决心。这招果然很灵，第二天岳母就叫三女婿将户口本送到广州给我了。我过后听妻子说起这事时，也觉得岳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不用见面，听我介绍一下粗略经历，就可判断我并不是精明人。

我在农村很艰难地读完高中，考上广州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天河公安分局工作。这本来是也算不错的，只是我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却因勘查现场时过于专注，险丢生命，白白浪费了单位不少医药费。不过缘分的东西也难说，当时只是普通朋友的妻子的表哥却对我悉心照顾、在我康复后不久就陪我到他表妹公司，极力促成了我们的结合。

话说回来，岳母在我结婚后，就一直对我很好。这仅从我妻子跟我母亲的感情就可窥一斑。婆媳关系本来是千年的难题，幸亏在我家是个例外，也就免去我很多烦恼。这里最大的功劳是岳母的教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孟亚圣说的话，文盲的岳母当然没读过，但她老人家却一直是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这样要求妻子的。特别那年她促成我母亲在县城购房的事，更是对圣人言的最好实践。我母亲曾多次唠叨：“村里搬剩没几家了！”对此我每次都装作听不到。一者觉得老家山清水秀，离圩镇也就一池之隔，二者兄弟几位的景况都一般，靠我微薄的工资很难支付房款，所以母亲唠叨几年后也就算了。

那一年春节期间母亲在同我岳母拉家常时又无意发出那句感叹，岳母听后大有同感，说这事关子女的名声，叫我妻子一定要在县城买套房子给我父母，不够钱时可以挪用她的存款。也立即叫在县城的女婿打听二手房的消息，当天下午我们就去看了两处。虽然都没有成交，但也就在那一年，在岳母的热心催促下，我们是在县城建了房子叫父母搬去住了。

"你一定是用什么收买阿妈了，她又说要我捎酒给你了。”母亲节前夕，妻子回趟家乡后又嗔怪我。我仿佛看到岳母弯下硬朗的腰、从床底拖出二十年前三女婿孝敬岳父的“丰梅春”老酒、硬要妻子捎来给我的情形，我的眼眶又湿了。“留我左右手，奉承白头亲”，即便有千百种现实的理由，也别忘记长辈的牵挂，至少时不时地打电话同老人家聊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