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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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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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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房、那树……

最近,回了一趟老家,为了参加侄儿的婚礼。

侄儿在我们本村家族中该算是较迟结婚的一个晚辈了,他在城里打工,从外卖小哥干到商铺老板,并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城里姑娘。

我的家乡在鲁东南地区的城郊菜区,因为位置距离城市中心较近,政府就专门把周边这十来个村子规划出来,不种粮食而是专门种菜来满足城市的供应需求。因此,菜区的百姓,也就不称农民而称作菜农了。

而现在,家乡的菜农其实早就不再种菜了,因为城区在不断地扩大,菜地也就越来越少,最终菜农也就顺理成章转为城镇居民了。

我很早就离开村子,去往外地工作了。记得当初我们家那房子是一排溜的9间瓦屋,大伯、父亲和老叔哥仨每人三间,一个好大的院落,不仅分前院和后院,而且还有东西厢房,西厢里除了有盘石磨,还堆放着家什、农具等,东厢房则居住着我那年迈的祖父母。

在前院墙外,大门两厢,栽种了一左一右两颗椿树,其中的一颗在我当兵离家时,就已经长成全村最高的参天大树了。不过,椿树长得过快,木质脆而疏松,用处也不是很大。我们家门口那棵椿树,听说在村子统一规划时,就被砍掉成为我老叔装修新房的木板了。

我家东邻刘家大伯在生产队当会计,他的家门口有棵家槐树,树身不是太高,却因岁月镶刻了上百道年轮的印记,老粗老粗,茂盛喜人。每逢夏日,那可是我们小伙伴们玩耍纳凉的好去处。待到秋天落叶时,刘伯伯每回从生产队回家后,就要拿起埽把,把树下的落叶打扫得干干净净。

在农村,家槐树可是一个宝啊,因为它从头到脚几乎都是可用的,像槐花就可以治疗鼻出血、肿眼、头痛等日常病症,尤其是它的花蕾乍开时,大人们都会拿根长杆子,绑上一个铁钩,把花蕾采摘下来,晒干送到药材公司,能卖不少的钱呢。等到槐花结果成熟后,掉落地上,我们通常叫它“槐溜荡”,捡起来交给大人焙干熬水喝,还能清泻肝火、治愈痔疮呢!另外,这家槐别看长得不够高大挺拔,但木质却十分的坚硬,用它来制作家具,那可不会比桃木、栗木逊色!

我家的西邻宋家叔叔当时担任村里的大队长,骑着一辆国防牌自行车,那可是全村唯一的自行车啊,疾行如飞,好不威风!他家的院外还有一处闲置的小院,种满了桃树、杏树、山楂和李子树。每逢春暖花开时,小院里姹紫嫣红、蜂飞蝶舞。待到夏秋时节,我们这群淘气的小伙伴们,隔三差五就攀过院墙摘桃摘李,哪里等得及果实完全成熟……

这次回来,村子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经过统一地规划翻新,我们那祖传的老屋与刘家、宋家的院落早就不知去向。少小熟悉的那些生产队里的场院和每家每户门口的草垛或鸡栏羊舍,也全都荡然无存。所见到的都是村子宽街两厢星罗棋布的银行、加油站、商场、饭店、文化娱乐公司和养生保健馆所……因为新的市政规划,有一条宽敞的城市主路延伸到了村子中央,把个上千户人家的老村一分为二,这才鸟枪换炮,热闹非凡起来。

离开主路来到村里,只见整齐划一的瓦房排排矗立,纵横交错的水泥路面平平整整。在簇新的学校门口,见到一棵被列为“市级保护树木”的壮硕家槐,咦,这不就是刘伯伯家门口的那棵大家槐嘛!还有学校操场的西侧,有一个百米见方的小树林,各式各样的果树和风景树,上面还挂着牌牌,或许是让学生们上生物课使用吧?我忽然想起,那个位置,不正是宋叔叔家中的果树园,只不过扩大了10倍不止吧!

还有那棵大家槐,据说是栽植于清朝道光(1821-1851)初年,距今已达200来年。民国初期,老槐树也曾遭过雷击,但到我们少小年龄的20世纪50-60年代,老槐树又萌发了生机,甚至连雷击的痕迹也看不出啦。还有,在上世纪80-90年代那阵子,社会上曾有一股迷信势力抬头,大槐树枝头上不断有人来栓些布条红幅祭拜许愿,花花绿绿,十分照眼。无论学校师生和广大村民也都看不过眼,学校便组织学生老师轮流值班,禁止那些封建迷信行径。也有小学生手巧,环树四周,系上了一圈袖珍别致的风铃,微风掠过,风铃脆响,倒成为村中的一大景观……

顺着宽敞的街道浏览观光,堂弟对我指点数说着:这是陈家,那是李家。我又突然发现了一处别开生面的新绿,那是一户人家在临街院墙底部的水泥硬化地面上,一排溜安放了十来个木板盒子,并在其中盛满泥土和种植了果菜:芸豆、黄瓜、豆角、丝瓜……嫩绿而肥硕的藤蔓顺着吊置的绳索攀援而上,漫过墙头,甚至直抵房顶。那一穗穗姹紫嫣红的花蕾,那一串串令人馋涎欲滴的果实。除了养眼,也真正的实惠!

还有一户人家,居然在自家的南房平顶上面开辟了偌大一方田地,种植了花生和玉米,而且枝叶肥硕,花开正艳呢……堂弟告诉我这正是以前的邻居刘伯伯和宋叔叔他们两家,房舍规划,减少了空间,可他们又多会因陋就简,开辟新绿呢!

侄儿的婚姻日程快捷明了,上午十点,就把新媳妇迎进了村边那远近闻名的“三得利”宴会厅,举行了郑重的结婚仪式与盛大酒宴。但在当天下午,一对新人就回到城里打理自己的商铺生意去了。

晚间,我留居村里的宾馆,跟堂弟彻夜畅聊,父母爷奶,街坊邻居,杂七杂八,蝈蝈蚂蚱……

依照旧俗,第二日一早,侄儿就带上媳妇驱车赶回,他们要遵照父母吩咐,例行婚后分盘的礼仪。除了本村一家一档的长辈们,他们并没忘记也给老邻居刘、宋两家额外送去了红布遮盖的新婚喜盘,因为那种代代相传的“远亲不如近邻”意识早已根植入晚辈们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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