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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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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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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子山听鸟

柳絮轻扬的日子,我又来到了永济镇大河边的桐子山。记不清是第几次来了,每次站在山坡,凝视河中央的鸟岛,都是别样的感受。

天蓝,草绿,花红,水清。耒水缓缓流淌,河面宽阔,溯游从之,水中央,陈家洲、张家洲、龙家洲,鼎立成岛。这里曾是鸟儿的天堂,栖息着10万多只鸟,种类接近两百。鸟儿是跳动的音符,耒水因鸟声而灵动。后来鸟岛生态环境遭受破坏,鸟们搬迁到河畔的桐子山栖居。桐子山土质湿润,绿树成荫,植被繁茂,神奇般成了“鸟类联合国”。耒阳市政府趁势而上,投资建成了耒水国家湿地公园。树多林大,鸟就多。鸟儿们是不甘寂寞的,它们各占枝头,或引吭高歌,或婉转低鸣,或欢快地啁啾,或悲凉地吟啼。各有声调,各有音色,各有情趣,让你耳不暇接,听不够也听不完。有的鸟站在枝头,“嗞嗞规…滋滋规…”尖锐细微,清纯甜美,富于韵味。有的鸟躲在竹丛间,“吱…吱…吱”羞答答叫着,鸣声圆润流畅,清脆悦耳,如行云流水般动听。他们箭一般穿梭着,金光闪闪,转瞬即逝,宛如流星。有的鸟发出“笃…笃…”声,发出求偶占区的信号。四声杜鹃格外多情,“豌豆花壳、豌豆花壳…”雄浑嘹亮,响彻整个山谷,通宵不歇。燕子的声音单调轻微,清亮而高亢。画眉的鸣声急促,悠扬婉转,高低起伏。柳莺体小嗓门最大,婉转动听,顺耳舒心。阳雀叫声凄凉哀婉,足以触动心底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台湾作家林清玄的儿子,幼时听报时台,满脸疑惑地问林清玄:“为什么电话里的鸟都飞来飞去,有时候多一只鸟,有时候少一只鸟?”林清玄把电话拿来听,话筒里播着:“下面音响十一点五分五十秒……下面音响十一点六分零秒……”他恍然大悟,儿子把“秒”听成“鸟”。就在他陷入思索之际,儿子把话筒抢走:“爸,你听那么久,一只鸟又飞走了!”此后,林清玄每次想到时间宝贵,就会情不自禁想起这件往事,“生命里的每一秒都是一只宝贵的鸟,它不断地张开翅膀飞去,仿佛天上的鹭鸶成行。”如果林清玄有缘带儿子到耒水湿地公园一游,闻听这万鸟合唱的壮观,必定是另一番触动了!林清玄的文章,所叙之事多是花鸟虫鱼或底层人物,有的只是对回归宁静的向往。

我一直喜欢听鸟。鸟声引伴,鸟声结群,鸟声传信,鸟声表达复杂的感情。可惜我听不懂鸟语,听不懂鸟与鸟的亲切交谈,听不懂鸟妈妈对儿女们的絮语。无论它们是快乐地叫,还是愤怒或者悲哀地叫,我永远听不懂鸟的世界,永远听不出鸟的思想与感情。你看,一对白鹭飞向河中央的鸟洲,在半空盘旋,久久不舍离去。它们在做什么?是在追寻过去的足迹,还是留恋过去的家园呢?据说,鸟儿也讲究“一夫一妻”,在母鸟孵卵期间,公鸟负责外出觅食,喂食待在洞里的母子,一直到子女能独立飞翔,自己外出觅食,才算完成了任务。母鸟孵蛋后,就再也不敢离开鸟巢半步。古诗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要是世间每对有情人都能像鸟儿一样,心心相印,白头偕老,该多好呀。

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在林子上空盘旋。我讨厌麻雀的叽喳,本来很优美的一支歌,却被唱得支离破碎。但我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宛若顽皮的孩童,结伙撒野,成群不归,一天从早到晚兴奋地唱着闹着,没有顾忌,毫无掩饰,过得率真随性。林清玄病逝前夕,在微博写道:“在穿过林间的时候,我觉得麻雀的死亡给我一些启示,我们虽然在尘网中生活,但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作家梁实秋的散文《鸟》也提及麻雀:“黎明,窗外是一片鸟啭,不是吱吱喳喳的麻雀,不是呱呱噪啼的乌鸦,那一片声音是清脆的,是嘹亮的,有的一声长叫,包括着六七个音阶,有的只是一个声音,圆润而不觉其单调,有时候是独奏,有时候是合唱,简直是一派和谐的交响乐。”文章记述了各种不同的鸟带来的感受,蕴含着作者对自然、对人生的体味与理解。在我看来,我们人类给自己的一生披戴的桎梏太多了,把自己套得那么牢。而鸟们恰恰相反,它们无论是沐浴明媚的阳光,还是在风雨中飞翔,总是自在地歌唱,唱够了,唱累了,唱饿了,就飞向麦田,飞向菜地。鸟儿们欢乐地忙碌着,鸟儿们忙碌地欢乐着。

桐子山下的耒水,水面宽阔,水势平缓。“杨花落尽子规啼”,三月柳絮轻扬的日子,去林子里听布谷鸟啼叫,我分明听出了几分真诚与浪漫,还有绿色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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