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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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今天是妈妈五周年祭的日子。昨天傍晚时分去一家寿衣店置备了一些今天给妈妈祭的东西……。上午八点多，我和妻子和晴晴走向通往山上的路一一妈妈的坟茔在半山腰，这条小道路是必经之路。刚在车上时，弟打来电话说他已赶到，先在上面干着活(指给妈妈添坟一事。其实在母亲辞世三周年祭时已添过一次。这次我家老二说再添些……)。我回他，我们也已马上赶到，正准备下车沿小路上去……。
老婆把车停好，我们沿小路上去，还是这条道，妈妈辞世后这几年走了有几十次了吧。本来陌生的路，先前也几乎从未走过的这条小路，不想却因妈妈的辞世和妈妈的坟茔埋在这里，却和自己和我们结下了不解之缘。而我、我们和它的缘份也许还远未结束，亦或这仅仅是开始和开了这么一个头儿。以后哪一天我去了当也要归在这山上的，当然一定是会和也是要挨着妈妈、守着妈妈的一一下山时、给妈妈做完祭下山时弟还跟我说一一边走边跟我说，现在山上这地又贵不少，这一片地到时候再埋下咱俩应该没问题，下一辈估计就……。我回他下一辈地方肯定不够。这片地是妈妈辞世时弟弟通过他朋友协商我们花近两万块买的，专门作坟墓用……。地方不大，面积有一两分大小(我没有专门测量计算过，只是目测和估计)，买土地的钱也是我们兄弟俩各掏一半。看来以后我们的归宿都会是在这里。也好，到时又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且又可以守护着妈妈……。人生就是这样，一切也许都是命中注定。谁能想到(在此我指的是在妈妈辞世前谁能想到)我们的最终归宿会是在这里、在这一片山上和是这一片山上的一小块地方呢？像那条小路一样……不曾想到竟和它会结下缘份和不解之缘……。而余生这条小路还要走多少次，这片地方还要拜谒多少次一切也都是未定和在未知之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故去时即是结束和结束之时。
唉，这样说是不是悲观和太悲观了些！一切也还都是开始和开始吧……。比如，又可以回到妈妈身边了，又可以陪妈妈了乃至又可以回归泥土回归土地、大地乃至的乃至又可以重生、孕育重生和换一种新的生命方式、全新的生命方式和形式亦未可知和这一切不也挺好的吗一一如是的话，这一切不也挺好吗？况生命也许还从没有结束从没有开始呢，亦或是从没有开始亦从未有结束……，一切不过是某一时间段生灭、暂时性的生灭，亦或是某一时空的暂时的生灭乃或是假相。我相信真生命是永远存在和永远不会消逝的一一我相信真我和真生命是永远存在和永远不会消逝的！像我相信佛性永远存在永恒、不生不灭一样……而我们都是佛性的一部分一一我们都是有佛性的和是佛性的一部分。
我和晴晴(我二女儿名字)在前面走着一一老婆由于停车的缘故被我们落在了后面十多米远……，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这一天(准确说，是妈妈辞世后的第三天)安葬妈妈，还是这条小路，我抱着老盆(作为长子，这是我的活。这也是我们这的习俗，老人去世后都是由长子端老盆……)，周围亲戚朋友簇拥着。那时姐姐还在，不由得又想起了姐姐一一我唯一的姐姐，不想姐姐也只是在妈妈辞世后一年半多些便也去了……，祭妈妈的这条小路她也只走了那么十多次吧(带上"一七"到百天祭妈妈的那些次数)。人生真是无常啊！谁能想到姐姐一年多后也会走呢、竟也会走呢。我勤劳善良的姐姐！想前几年(妈妈辞世前和辞世后那几年都有)我们还在这山上挖茵陈、黄花苗呢，不想现在此刻已也是阴阳两隔、和也已去三年多了……。而姐姐无疑也是我誓愿要回向救度的人一一借佛菩萨大士不可思议之神力之威神力要超拔救度的！姐姐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
一切真是无常啊！写到这里我竟有些乱了一一写到这里和此刻我竟又有些凌乱了……，唯愿姐姐得到超拔、往生净土、离苦得乐再不受轮回之苦！双手合十，念起往生咒，唯愿姐姐得到超拔往生净土离苦得乐并终证菩提再不受轮回之苦！亦誓必如此！我发愿亦誓必如此和令姐姐誓必如此！也愿佛菩萨大士加持啊、慈悲救助救度和加持啊！合十祈愿一一。
二
走着想着这些，小路两边高起的土地侧面裸露出些许树根、树的根部，蜿蜒盘旋顺着地的地势，有的在显现一部分后又隐匿起来而在某一处一一土层薄弱处或是土层相对薄弱处而又凸露出来，这树根、树之根部呈青灰色、坚硬而富有光泽的皮壳清晰可辨，宛若虬龙般顺着地势向上生长……。有的尽管已没有了枝干(我指的是树的主体部分，或可以称为主枝吧一一那主干当是被伐木工人伐去了，我作这样的猜想、推断和猜想)、更无树冠和树冠可寻，可依旧不屈不挠地蜿蜒着、或是仍然尽力向下扎着根部，而又将根须向土层深处下方铺展、蔓延……，我甚至能感到一一不，是已经能感到它们向下向深处生长的力！这是一种怎样的力啊！？哦，看它们又在那根部、虬龙般的根部又发出、生发出细芽一一或是一枝幼芽或是聚拢般的多枝、团团锦簇抱成团儿般……。
这细芽当亦是那不屈生命力的呈现和是那不屈生命力结下的"硕果"吧？！在绝境处亦可绝境逢生的生命的"硕果"，这新生的……这新生的，不屈的，也是充满希望的"新锐"一一新苗。我仿佛都可以看到几年后它们在大地上栉风沐雨、繁茂生长、一派生机的样子呢。这亦是生命、生命更迭的力吧，生命往返、不屈和更迭的力……。
一棵树木，枝干不在了，哪怕只剩下一块树根、一条根系仍能植根泥土在土壤里盘旋生长，孕育、生发出新的幼芽，即便是扭曲、即便是一部分已裸露在土层外面不再为土层裹挟，仍虬龙龙脉一般蔓延、腾挪、铺展，直至焕发新的生机……，我不由得不感叹它了，这亦是生命之树、人生之树一一人生如树或是树如人生的写照！
沿着小路往上走，走到上面一一半山腰处，妈妈的坟茔已可见。弟弟、弟媳、文文(姐姐的儿子)拿着铁锨一边剜土一边往妈妈坟头上添着……。鑫鑫(弟弟的儿子，我侄，三岁多些)在坟茔旁边看着，时而围着坟地跑上一圈儿，蹦跳几下、发出与他年龄相适应的童真的笑声……。多么幼稚的童年，多么美好的天真！在他那里应还远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和死亡又意味着什么吧？一一对一个人乃或对一个家庭、家族意味着什么吧？他的笑声，他的调皮，他的童真，却给这满是坟茔的山地带来了生机、些许生机……宛如这初春，几只雏鸟的鸣叫响荡在这山谷之中，回响在这山野之中。而作为我家下一代中唯一的男孩一一至少目前是唯一、以后也很可能是唯一……我想听到他的欢乐、童真的欢笑声妈妈在那个世界当也会开心、欣慰开心和护佑他一生平安的吧、无灾或少灾和平安的！尽管妈妈在世时他还没有出生、降生在这个世界，她们祖孙俩也还未曾谋面一一在这个世界尚未能谋面，但血脉的传承总是刻在祖谱里的和是绵延不息的……，我想是这样和当是这样的。
三
一一靠近坟旁，我接过弟媳手中的铁锨，剜土，一锨一锨往妈妈坟头上添着一一弟弟说他已出汗，还说上来时忘了带些水、有点渴了……就这样，我们又一起挖土添土做了十多分钟吧(估计有一刻钟的功夫)土添得差不多了。弟弟又检查了一遍，哪里添得不均匀的或是没有新土的又添了些，如此直到新土覆盖住旧土……
然后摆好祭品一一水果、油馍、鲜花，开始给妈妈做祭。冥币和纸钱早已备好，在那燃起的升腾的火势中，妈妈的音容笑貌似又重现眼前……也想起了妈妈生前所做的类似的一切:那是逢姥爷姥娘周年(姥爷姥娘，即妈妈的父亲母亲、我的外公外婆。我们这的习俗称外公外婆为姥爷姥娘)或是爷爷周年，妈妈常会叫上我一同参与。妈妈说，你是老大、长子，以后要是我跟你爸不在了，这都是你哩活！到时候记住给恁爸和我……，说着，妈妈就摆好祭品，然后让我打着打火机点燃她昨天晚上已备好的烧纸一一那时还很少用冥币或是索性也没有冥币和也还不咋兴冥币。在长辈那里，习惯的还是用烧纸。烧纸呢，也不是直接就烧和可以用的一一烧之前，要先用纸币(真的钱币，或100的或50的或20又或10块的……)在上面抹(ma音)一遍……，这抹也还不是乱抹的，也是有讲究和是按着顺序程序来的……
抹的时候呢一一说是抺其实更像是按，双手拿着纸币在纸上由上到下(或是由左向右)摁一下，然后拿起、移开，在紧挨着的纸上再如是摁一下一一如此相同的动作操作下去，直到把烧纸、整张烧纸全部用纸币按过(铺排)一遍为止。当然，铺排的时候，可以把烧纸摞成一沓，在最上面那张纸上如此摁过一遍便可以了。妈妈说，这就代表下面的也已被按过了。妈妈这样的说法从何而来或是否有依据或依据可考，我不得而知。但我想，妈妈的这种做法当也是从她的长辈她的父母那里学来的吧……。有些东西，也许本没有道理或是压根也还就没有道理可讲和依据可考(亦无需非要弄个依据可考和弄那么一个可考的依据)，有的只是口传心授、祖祖辈辈世代相传传下来的口传心授，而你也无须非要弄清其中的道理原由和非要弄(或是弄懂)那么一个依据可考，你所要的只是学习学会罢了、照着先人做的如实操作和学会罢了。经过这番操弄之后，想那烧纸已不再是原先意义上的烧纸，而已成为了在另一世界在冥界可以流通、购买物什的真正意义上的钱币了，像我们这个世界可以通用购买物品的那些钱币一样……。
一一冥币点燃、升腾一一妈妈一边用棍儿(事先备好的木棒又或是火钳或累似火钳什么的，总之功用就是可以撩动那成沓的烧纸，好使火烧得旺些……)挑动烧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了祈祷:娘，今个是您的周年。闺女给您送钱来了，收住吧！搁那边吃好穿好，叫俺大*也照顾好。叫这边也照顾好，保护这边都无病无灾……要是没钱的话，还给闺女托个梦，到时我再给您们烧钱……
这时，我也会拿起木棍儿翻动着，烟火缭绕中灰烬带着火苗一起翻飞、腾向空中。妈妈说，这火苗烧得旺，灰烬烟火飞得越高越好，说明恁姥娘在那边叫钱收住了……。
妈妈一边说着做着，我在一旁看着记着，或是妈妈有意让我跟她学这些，像她说的那样，等她百年后这都是我的活儿和作为长子当学会这些。只是没想到……妈妈……，现在真的轮到我轮到儿儿给您送纸钱了。一一这一切仿佛是她预料和早已有所预料一样……。于此我也是知道的一一人都有百年后，只是没想到妈妈走得这么突然，这么快和是以这样的方式……。而我又想，人老时、人既老时是不是都会有这样的心态呢？一一让自己的孩子学会这些这祭奠的方式一一以在他们周年或是清明时节缅怀告祭他们，而他们也还仍怀着对这个世界尤其是对他的孩子对他的后人的念想……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一即便只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也认为妈妈一直还活着并未离去和离开我们……
注:
我大，方言、一种称谓，这里指妈妈的父亲、即我姥爷。
三
想着妈妈，给妈妈烧着纸钱、送的衣服(春秋装各一套)、两双鞋子。烧到给妈妈送的戏碟机时，"妈妈，您生前爱看戏，收住吧！在那边要是闷了，可以看看戏，也可以带上姥爷姥娘一块听……"，我也开始念叨了，又对弟说:"咱妈在那几年给我几次说过让我看看哪里有没有快板的书，有的话让我给她买一本……"，说到这里话已哽咽……妈妈生前会说快板，有的时候她也爱给我说上几个段子一一虽然不多，却是妈妈最熟悉的拿手的一一听后我会称赞、说上赞许的话……还记得有一年(应该是08年吧，对，就是08年)县城一家喜来健店聚会，妈妈就上台说了她熟悉的这段子，台下阵阵掌声。一个段子完了，台下听众一一那些喜来健会友们显然听得不过瘾似的，非要妈妈再说下去……如此，妈妈接连说了几个方才允许妈妈下台……，噢，那时候妈妈真的是开心呢！脸上洋溢和神采和幸福的笑容。那时候姐姐也在，我和姐姐也是台下众多观众中的成员。时光过得真快啊，转眼我和妈妈、姐姐已身处在两个世界，阴阳两隔、黄土相阻，一切也许等我命归黄泉命赴黄泉的那一天才又可以相见吧！而又想起妈妈说过的那句话"宁可千里远，不隔一层板"一一"隔千里远隔再远都还可以见面、说回来也都回来了，要是这一层板隔住了就再也见不到了"，这是妈妈生前想她娘家人、想姥爷姥娘舅舅时对我讲过的话……现在竟也成我真切般的感受，此刻、现在，我也竟真切般地感受着……。而我是多么不孝啊，儿是多么不孝啊！妈妈生前这小小的愿望，让我给您买快板书留意快板书一一这小小的愿望，我竟没能办到、没有给予实现……。而转眼也再难以相见……妈妈……。不！我定能与妈妈见面、再相见的！在净土，在佛陀，在佛国一一佛陀的国度，在心灵的世界，在彼岸，在梦中……。在一切我想见妈妈的一切地方一一在一切我想见可见妈妈的一切地方！因为妈妈从没离去，妈妈一直在我心里存在、存活和永生……。我也定能定要满足妈妈这个心愿这个愿望一一
那时，我跟妈妈读着快板的说词，先跟妈妈念一遍，然后妈妈说给我或是他人听(因为妈妈几乎不怎识字，她给我讲过她那时只读了一年级，还未读完，所以妈妈让我要先读给她，这样她才可以学和学会……)。
其实，每次给妈妈烧纸行祭我是很少说话的，祈祷、愿叨的话都是姐姐弟弟说的多，我多在心里回想着妈妈的一切、生前的一切和在内心给妈妈默诵着往生咒和回向(一一也给这山里的其他亡灵，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是不易的和也是希冀往生的、希冀往生和得超脱的……。"众生平等"、"众生不易"难道不是吗？和妈妈走后、姐姐走后以及我病这多年我多少次深切地感受感悟到这些啊……)。同时拿一根木棍撩动着烧纸、冥币让它们在山风的吹动中烧得更旺更彻底……。而姐姐也只给妈妈做了一年的祭(过了一个周年)便也辞别了这个世界……
一一今天坟前，只给妈妈念叨了这么几句，话语已哽咽。可火苗依然升腾着、伴着眼泪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倒愈发浓烈和烧得更旺，不知道是山风助长了它的火势还是这眼泪催化了一切亦或是妈妈天国有灵、看着我们和在开心地收着这一切吧(我想当是这后者和我希望是这后者)……，不一会儿功夫纸币(烧纸和冥币)、衣物、元宝金条连同那碟机已焚烧殆尽。我和弟弟用木棍又检巡着，生怕漏掉了一块和没被烧得彻底、完全全部化成灰烬……。
四
看着这些被燃尽、彻底烧成灰烬的祭物，想起了昨天傍晚时分去一家寿衣店买这祭品的情景……。当时，那位大姐(寿衣店的当家人，看样子六十多岁)问:"你都打算买什么？"哎，我说:"有给过世的老人送的春秋装没有？"她说:"有"。"那给我各来一套吧"，我回她。她很熟练地给我找了过来，然后又问我:"有鞋子，还要吗？"我说:"也来两双吧"。"你给谁送的？"她说着，拿出来边让我看……。我说给母亲送的，今年已故五年了。她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思，"这还有花，也来一束？"，我说好。继而她又向我推出了冥币、烧纸、金条元宝……。甭说，这家寿衣店店面虽算不上大，东西倒却齐全。只是这冥币就有多种:10000一捆的，500一捆的、100、20、10块……，上面大多还都印有"天地流通"或"天地银行"的字样。我给妈妈挑了些、基本都挑了些，有大面值的有小面值的一一我知道相对那些大面值，小面值的对妈妈来说也许更适用些和用起来也许更方便顺手些……。妈妈那个年代的老人身上的特征和共性作为儿女的我们当还是知道一些的……。她又向我推荐了银行卡，她说:"还有银行卡哩"。我看了看，那银行卡倒也精致，和我们现实中用的并无些许差别、几乎一模一样……。可我想也知道妈妈生前不怎使用这东西，也不咋会使也怕麻烦一一还要密码什么的一一生前，凡是银行卡这事(到银行存钱或取钱什么的)，一般都还要父亲或是姐姐操劳代办或是陪同……)，而且妈妈识字也不多也怕操这心……，想到此这银行卡也就没买和给妈妈省了。
买过这些东西，临走时她要送我一点儿东西，她可能是想我一下子买她的东西不少吧，要送我一捆冥币，我回绝了。我说不用了，我不好多要人家的东西。她说，你这孩儿咋又好又孝顺，你是不是看我这人年龄大，挣钱不容易才不要的？我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心想自己早已不再是孩了，早已是主了和成为主了，自己也早已不再年轻。如妈妈刚辞世时我曾说的那样(曾说过的这么一句话)"妈妈在世，我不敢老去；妈妈不在，我不敢年轻"。而至于孝顺，我也是万万不堪承受的、接受和承受的。
年前，在学校图书室我还专门看了一本二十四孝的书，书名当是《孝的系列故事》一一近来呢，一直在学校图书室负责给新书(有一、两万册吧)盖章。一天，盖到它时也被我发现，然后特意拿出一本看了一遍。那里面的孝才是大孝至孝，自己和他们比实在相差太远了，而与他们也还是无法相比和可比的……。
妈妈走和以这样的方式辞别人世，自己再不敢认为自己是孝的，有的只是、更多是缺憾和自责、罪责……。而只有把妈妈超度了、往生净土了，自己才可以和孝再度结缘，那时也才可以说自己孝或是称得上是孝吧。而将妈妈往生超度也是我的大愿一一彼时、想彼时，也才算是真正的孝、大孝或是至孝吧……。
五
看着这些被燃尽、彻底烧成灰烬的祭物，想起了昨天傍晚时分去一家寿衣店买这祭品的情景……。当时，那位大姐(寿衣店的当家人，看样子六十多岁)问:"你都打算买什么？"哎，我说:"有给过世的老人送的春秋装没有？"她说:"有"。"那给我各来一套吧"，我回她。她很熟练地给我找了过来，然后又问我:"有鞋子，还要吗？"我说:"也来两双吧"。"你给谁送的？"她说着，拿出来边让我看……。我说给母亲送的，今年已故五年了。她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思，"这还有花，也来一束？"，我说好。继而她又向我推出了冥币、烧纸、金条元宝……。甭说，这家寿衣店店面虽算不上大，东西倒却齐全。只是这冥币就有多种:10000一捆的，500一捆的、100、20、10块……，上面大多还都印有"天地流通"或"天地银行"的字样。我给妈妈挑了些、基本都挑了些，有大面值的有小面值的一一我知道相对那些大面值，小面值的对妈妈来说也许更适用些和用起来也许更方便顺手些……。妈妈那个年代的老人身上的特征和共性作为儿女的我们当还是知道一些的……。她又向我推荐了银行卡，她说:"还有银行卡哩"。我看了看，那银行卡倒也精致，和我们现实中用的并无些许差别、几乎一模一样……。可我想也知道妈妈生前不怎使用这东西，也不咋会使也怕麻烦一一还要密码什么的一一生前，凡是银行卡这事(到银行存钱或取钱什么的)，一般都还要父亲或是姐姐操劳代办或是陪同……)，而且妈妈识字也不多也怕操这心……，想到此这银行卡也就没买和给妈妈省了。
买过这些东西，临走时她要送我一点儿东西，她可能是想我一下子买她的东西不少吧，要送我一捆冥币，我回绝了。我说不用了，我不好多要人家的东西。她说，你这孩儿咋又好又孝顺，你是不是看我这人年龄大，挣钱不容易才不要的？我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心想自己早已不再是孩了，早已是主了和成为主了，自己也早已不再年轻。如妈妈刚辞世时我曾说的那样(曾说过的这么一句话)"妈妈在世，我不敢老去；妈妈不在，我不敢年轻"。而至于孝顺，我也是万万不堪承受的、接受和承受的。
年前，在学校图书室我还专门看了一本二十四孝的书，书名当是《孝的系列故事》一一近来呢，一直在学校图书室负责给新书(有一、两万册吧)盖章。一天，盖到它时也被我发现，然后特意拿出一本看了一遍。那里面的孝才是大孝至孝，自己和他们比实在相差太远了，而与他们也还是无法相比和可比的……。
妈妈走和以这样的方式辞别人世，自己再不敢认为自己是孝的，有的只是、更多是缺憾和自责、罪责……。而只有把妈妈超度了、往生净土了，自己才可以和孝再度结缘，那时也才可以说自己孝或是称得上是孝吧。而将妈妈往生超度也是我的大愿一一彼时、想彼时，也才算是真正的孝、大孝或是至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