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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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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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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酒

父亲已经走好几年了。

每次清明上坟,坟前都会摆一碗鱼、一碗肉、一盘水果,一碗米饭,然后顺次供上三只小酒盅,斟上酒。燃鞭炮,众人跪下磕头。我将三只酒盅里的酒一沥而尽,轻声叮嘱一声:父啊,过节了,喝点酒!

父亲生前喜欢喝酒。

平常喝酒情形不大记得,喝烧酒的样子却历历在目。

喝烧酒一般在秋冬时节。一天农活忙完,母亲烧几个小菜,端小木桌上。一家老小坐板凳团团围住。菜都自家地里产的青菜、萝卜、辣椒等时鲜。花生也有,晒干了,剥去外壳(一般由我完成),上锅热油一炸,浇上盐,就成了一盘可口美味。有时家里手头略宽,加炒一盘家常豆腐,就是难得的盛宴了。

这时,父亲缓步走回偏房,从墙角落拽出一白塑料扁壶——里面装的散装白酒——倒进一赭色小酒壶,倒大半的样子,又缓步拎回厨房木桌旁,摆一只小酒盅,斟上酒,准备工作完成,他嘴角牵起,笑眯眯的拿眼睛扫我们几个孩子一眼,示意要开始表演戏法了!

“嗤”的一声,擦亮一根火柴,靠近酒盅,将烧的发红的火柴头探进酒里,不一会儿,一团蓝色的火焰从水面浮了起来!形状轻盈、飘逸、梦幻,如村边池塘隆冬时节泛起的薄雾一样。水一样的白酒竟然烧起来了!我们几个孩子瞪大了眼,觉得好不可思议!

父亲笑眯眯的盯着火苗,等小了点,“呼”的一声吹灭。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夹住酒盅,酒温正好!浅啜一口,“咝——啊——”,烧暖过的酒味道辛辣,在口腔回荡,父亲满是鱼尾纹的眉头却一下舒展开来,仿佛一天的疲累得到了彻底释放,畅快无比。我们几个孩子见状,也嘻嘻笑了起来。

母亲临终前,对我说:你兄弟姐妹都没怎么读过书,你是大学生,后面我走了,坏烟坏酒的,不用那么好,要记得给你父亲买。

我含泪答应。

大学毕业后,我来北京工作,回老家的日子逐年稀少,几个兄弟姐妹也天各一方,小木桌前经常就父亲一个人吃饭,饭得自己做,菜也得自己炒。炒一次菜要吃好几天,他喝酒就少了,烧酒时那温暖的小火苗我也基本上没怎么见过了。

父亲后走,每次祭扫,其它祭品我都不怎么上心,唯有白酒,一定准备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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