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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春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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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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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

    大约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利用一些闲余时间,看完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陈乐民《欧洲文明十五讲》,以及陈衡哲女士的《西洋史》。本都是些过往旧事,但对照当下的现实和人生,又觉得其并非过时。人性没变,英雄,高尚,力量,深刻与宵小,卑鄙,阴谋,算计相陪伴,繁华与荒墟相交替,几千年历史换汤不换药,变着花样重复。名利声色挟裹众生滚滚向前,偶见一些仁人智士谨守内心,激发出璀璨明亮的生命光辉,引领世人前行。

    以前看中国历史,从三皇五帝到夏商周,再先秦两汉到唐宋元明清,觉时间漫长,人物事件繁多,极难记取。及至看全球通史,尤其是欧洲中世纪时不同族群的数以百计的诸侯国争战不休,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戏码,始发现中国历史从古至今,一脉单传,无非以汉文明为主体的文化圈与周边蛮夷的磕绊摩擦而已,实在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引用陈寅恪教授的话,自秦朝置立郡县,后两千年政治格局基本没有改变。

    反观欧洲历史,由闪米特人和印欧人开启地中海东岸的几大文明曙光,随后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凯尔特人等纷纷浓墨登场,扰乱中世纪。这是欧洲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期。经过文艺复兴的洗礼,人文主义和科学抬头,个体生命觉醒,民族意识复苏,国家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独立,由此形成当下的世界格局。

    历史事实浩如烟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人会作出不同诠释和解读。了解它就需要提纲挈领,掌握它的基本构架,其余的旁枝末节由自己把握。在这方面,陈衡哲女士的《西洋史》文笔清新,脉络分明,比不少历史著作通透的多。

    不是自己职业,看这样闲书,不免会遭到周围人质疑:看这个有什么用?委实对薪酬,前程不起半点作用的,不过个人爱好,业余消遣罢了。历史书上提到伦巴第人侵袭罗马,一笔略过,但当读到相隔窈窕,几等同于世界尽头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笔下的《武士与女战俘的故事》时,远古伦巴第武士身披粗甲,手执大剑,带着浓重的历史风尘味就地复活,凶猛战斗。真实形象和小说中虚构的形象重叠,自己对遥远武士的想象和世界尽头作家的想象重叠,心灵不免感到遥相呼应的快慰。这样的快慰,随着对历史的深入和了解,却是越来越多了。

    说到历史是避免不了那个著名的以史为鉴典故的。旧时女子对坐妆台,揽镜自照,感叹红颜易逝,青丝转眼成霜雪。男子却开阔的多,讲究以人为鉴,知个体得失,以史为鉴,知国家兴衰。个人与他人,与国家,与天地紧密契合,外观环宇,内烛自心,内外交汇,天人感应,这才是华贵生命最最真实和美感的存在形式?

    也许还可以推进一步。

    还是回到历史,回到时间。历史如同一巨大光束,从时间深处而来,无声无息消解一切。从非洲东部走出的第一只类人猿算起,经过四百万年,如今轮到我们了。前面提到的几位回顾历史的教授都已故去,我们,一群平常人,茫茫然的同时,同样被时间无声侵袭,它将我们的半生掷入虚空,化为巨大光束中要凭记载才能显现的一粒微尘,我们对此浑然不觉。我们在欢笑哀乐间也正渐渐成为历史。

    面对这样的虚无感,李银河博士有自己的理解,她说:"我们家原来有个亲戚38岁就死了,她有一个姑妈83岁还健在。临死前,她对我妈说,38岁死和83岁死没有什么区别。我也觉得人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意义不大,主要是在你活着时的感觉。我从小就不太爱看星星,觉得人太渺小,像蚂蚁一样在地球上爬来爬去没什么意义,最后什么也留不下。多少年后地球灭了,谁还知道名人是谁?这么一想我就拔出来了。”

    这说法不免悲凉,但看待历史和人生,是需要这样高远眼光的。在永恒的时间面前,人固然卑如尘土,几千年历史又何不如是。守住“每一个孤独的瞬间”,也许才是我们活着的唯一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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