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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宜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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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3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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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气”——读叶兆言散文集《南京人》

我最近去南京有了新“发现”,感觉诗就是一句广告词。比如说,夜泊秦淮近酒家,比如说,乌衣巷口夕阳斜,比如说,凤凰台上凤凰游,等等。而读了叶兆言的散文集《南京人》,又感觉作家都是一位资深的好向导。

说“南京大萝卜”什么意思?是南京盛产大萝卜吗?不不!别说大萝卜了,就连苹果、梨、橘子等最普通最常见的水果也不盛产呀!那怎么叫南京大萝卜了呢?也难怪。说南京人心眼儿实,南京人朴实。说实话我去过几次南京,真是喜欢南京,至于人朴实、心眼儿实我没深接触南京人,更认识不到大作家叶兆言,我想哪里都有朴实的,哪里也都有狡诈的,我倒是认为“南京大萝卜”还是因为南京虽不是盛产但也产萝卜,南京人吃萝卜吃得厉害,萝卜是将火气的,解郁的,这就难怪有了“南京大萝卜”的绰号。南京人憋闷,南京大萝卜嘛,就是“顺气”一说。

南京人不骄傲,宽容,没有皇城根儿北京人故意拿捏的腔腔调调的傲气,也没有上海人眼珠子转上一圈就一个主意的精明,作为六朝古都的南京,历史上有过人口大迁徙、大换血,我想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所以南京人都不好一口咬定自己祖祖辈辈就是南京人,再说了,是南京人也不是什么骄傲的事儿,他们骨子里的基因就有了谦逊与朴实。

叶兆言在这本书里最先写了南京的历史,说南京当然不能不说历史,看南京更是少不了历史的气息。现在的南京如此繁华喧嚣,你要知道南京经历过多少惨痛呀,每次改朝换代用“灭亡”来形容都不为过,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没有一座城市像南京那样覆覆灭灭,打打杀杀,枯枯荣荣,有多少繁华就有多少惨痛和悲凉。作家用了十余篇来写南京的历史,有兴趣的可以看看。那里面有作家的见解。比如说他说城市的国际化,“大,未必一定就是好事,大,必然有大而无当的烦恼,国际化大都市不是过好日子的代名词”,有时候,人们对大城市趋之若鹜,其实不见得是好事,那种“累”没去过的不知道,要设身处地想一想。

虽然叶兆言本身就是南京“坐地户”,但他没有王婆卖瓜,吹捧南京如何如何,而是一分为二地辩证看。所以,读者阅读他写南京的文字就很理性看待,也就参杂了自己的分析和想法,不是像报告文学一样写南京人,南京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也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他说秦淮河都成了臭水沟了,朱自清写《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就已经不再清澈。你看看,我去了南京,站在秦淮河岸,二十几年前还好,现在那人乌泱乌泱的,一拨一拨的坐船游玩,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水能清澈得了吗?人,本身就是对环境的污染!

南京历史的气息很厚重,作家除了写南京的历史,我归纳起来还有南京的王气、文气、俗气,合起来“四气”,作家写得很有味道。我不记得是谁说的话了,大概是汪老,说写东西别看一句话是经典。哎,那要看什么呢?要看句与句之间的气,好文章都是有气的,好城市更应该有气,那么说,好文章写了好城市,那肯定“气不打一处来”了,尽是生气,气气生烟,气气紫金。拿南京来说,不仅有历史气,六朝古都能没有一点霸气一点王气吗?还有,南京人杰地灵,才子佳人辈出,那要是一五一十地数起来,恐怕数上一天也未能数尽数全。所以说,来历史气息厚重的南京,来人才辈出的南京,要了解的东西太多,最好提早做功课,看看南京的历史与介绍,别临时抱佛脚,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那就完了,走哪顶多点个卯,尿泡尿,拍张照,能记住的,等多年以后再提及也就一印象去过而已,到底去过哪里,不看照片早就不记得了。很多是看了照片都没印象。提前做好功课当然就不一样了。

说王气,叶兆言并非赞同,孙权第一个在南京建都,很可能是他那时候提出来的,以后人们纷纷效仿,说南京有王气,一传十,十传百,你也说,我也说,慢慢的,就成了“事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王气无外乎是人赋予的,是皇帝赋予的。我想起了《水浒传》星煞来,说白了就是吴用他们几个搞的鬼。作家的话说得中肯,他说金陵王气是虚幻的东西,哎,一句就明白了。王气是啥?你成了都城就生出王气了?不见得吧!谁给你的自信?所以说王气不好说,可能由文气、俗气、生气等等生出来的吧,是所有气的总和。

文气是这座城最值得炫耀的,没有几座城能像南京这么牛的。从古至今,文人墨客,文豪作家真是层出不穷。远的不说,说袁牧,官都不当了,回家领着老婆孩儿种竹修园子去了,他的“随园”是江南园林中的典范,乾隆下江南特意派人去他的随园查看,去偷艺去了,你看看,这还了得,私家的艺术超过了皇家。还有他的《随园食单》常在现代作家作品中提及,好像文章的气韵就能“噌”地窜上来似的。还有左手打麻将,右手写文章,同时可以写几部长篇小说,靠一支笔买下北京几套四合院的张恨水,在南京写下号称民国红楼梦的《金粉世家》等多部作品。好文章都有闲气,前提你要有时间,南京大学教授胡小石就是有闲情、有时间的馋嘴文人,“开饭馆的老板只要把菜做好做绝,想得到胡先生的字并不难”。你若芳香,胡老自来。他的学生,学生的学生,一脉相承。食客们慕名而来的“胡先生豆腐”就是以胡小石姓氏命名的一道菜品,多牛气!这事让人开悟:豆腐其实还是豆腐,是人牛气,有了名气,吃了豆腐,他说了声好,豆腐也有了名气,便美其名曰“胡先生豆腐”。其实口味绝对因人而异,就说黄山霉豆腐,我是万万不敢尝上一口的,看着它那长长的细绒须,头皮发麻,一身鸡皮疙瘩,心生畏惧。

南京图书馆有一间屋子是浙江作家作品陈列馆,多牛气,我去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图书馆,能单列出一个省作家的图书馆的还真不多。那天下雨,我办了阅读卡,在里面待了一小天儿。叶兆言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是南京的骄傲。有次笔会,他和王安忆在一起,王安忆写作拼命是出了名的,早起已经写了几百字,而叶兆言没吃早餐呢就写了一千多字。叶兆言写文章跟呼吸空气差不多,就是写,一门心思写。写作是叶兆言的生命,更是他的使命。有多大成就,看他有多拼命就知道了。还有很多顶级大作家张贤亮、毕飞宇,韩东,黄蓓佳,还有后来定居的苏童,实在太多了,城市的名气都是他们的名气烘托出来的。说实话,我关注南京就是因为尊敬的作家毕飞宇先生,他在南京大学任教。

我觉得作家写俗气写得最有味儿,最有烟火气,也是最真实,能想到那样的画面。他说下完雨,家家户户最要紧的就是一件事——晒霉。呵呵,这在我们北方如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晒霉就是晒衣服。作家说,这是比家底儿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衣服,以前穿过的,不穿的,名贵一些的,都得拿出来晾晒。我这次去南京还真见识了一点点,就在巷子里,一家挨着一家,屋里黑黢黢的,没开灯,外面的晾衣绳上一顺水的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衣物。当然,这绝对没有当年的壮观。还有,大家都知道南京是火炉,当年又没有空调,人们把门板摘下来,铺在路上,当做床来睡觉。等到了早上,叶先生还在上小学呢,他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东拐一下,西绕一下,从他们的头顶、脚底下弯弯曲曲地驶过,那情景我能想象到,叶先生骑自行车的水平肯定很高,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你看一阴一晴,作家写得多有生活气息。我1995年去兰州读书,在北京倒车,早起去看升国旗,横七竖八的人倒在大街上睡觉,真是吓人,这阵势我从来没见过。可见更早的南京,这个名副其实的火炉,作家说得一点没错。冬天呢,又湿又冷,屋里屋外一个温度,都开着窗户,那种湿冷更是无处躲藏。旅游的人,去那么几天,要么大热天,要么阴天下雨,兴奋劲还没过呢,所以,喜爱一件事物,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我去两回都赶上雨天,导游说,南京的天气下雨比晴天好过。导游是南京人,他最知道南京的暑热与湿冷的厉害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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