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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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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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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访之旅

回访之旅

张维恩

多年以来,我一直有个愿望——到最初工作的地方看看,因为这属于我人生历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能忘记,也不该忘记!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回访的情绪愈来愈强烈,逐渐转化为亟需实施的计划和长久不自觉的唠叨。

今年的暑热似乎有些异常!早上也热得难受,人们无处可逃。7月19日,又是一个艳阳天。早饭后,我骑车载着妻子从外家出发,向五龙乡迈进,去寻访当年的“根据地”。

1994年6月,我中师毕业。不久,收到分配函——分在五龙乡工作。五龙与我的家乡和平同属原八角区,此前我从没去过,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过后据了解:五龙边远,路况不好,交通不便。

临近开学,接报到通知。我不会骑车,只好步行。对我而言,即将要走的路是不熟悉的,只能边走边问。大致路线是过会真的枣儿垭到八角,再去五龙。

早上,我独自从老家出发:穿农田、爬坡下湾、过河沿……以小路为主,蜿蜒窄小,长长的,茂盛的野草匍匐,路不甚分明。沿途的庄稼长势喜人。山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我慢慢走着,机械重复着单调的运动,不时东张西望,内心平静并充满遐想。庆幸总能得到淳朴乡民们的热情指引。

天气炎热,走了不少的路后我逐渐疲乏,但无可奈何。远,实在是远!唯一的念头是继续赶路,争取早点到。几十里的路,我用双脚历时四个小时左右才丈量完,脚掌又麻又疼。

当我风尘仆仆到达五龙乡中心校,全乡的教师大会刚结束。我领到5元的会议生活补助,这可是我参工第一次拿到钱,内心激动。同时,得知自己分在龙潭村小工作。村主任教员何登海老师热情向我介绍有关情况,甚为感激!

中午,我吃了3元钱一碗的“强光面”,这也是我第一次吃,美味可口,久久难忘。一切陌生而新奇……

熟悉的方位、熟悉的山势、熟悉的风景……骑行在宽阔、整洁的灰白水泥路上,头顶蓝天白云,随处草木葱茏,林立高楼隐现,耳畔风声呼呼,空气异常清新,记忆不时被唤起,我倍感亲切和欣喜——这曾是一条羊肠沙石路,车辆往来,尘土弥漫,我独行了多少次……

楝树垭旁的高速公路改变了原来的面貌。站在横贯、高耸的桥上,眼见一辆辆车在桥下疾驰而过,我感受到发展的速度和人们的匆忙……

先到楝树垭村小,这是我工作的第二站。原学校地势较低,周围是庄稼地,离上边的公路有一段距离,呈四合院布局。早拆除一部分校舍建村委两层办公楼。后撤村并村,现为金龙村委办公所在地。三面是围墙,大门没锁,院内无人,宣传栏及墙上的张贴物多,“脱贫攻坚”的内容尤为显眼……这里曾是学校的舞台,舞台左侧是我的寝室,室内仅一张桌子、一张床,我一人长期住校,头几个月就在舞台上煮饭……我和妻子静静看着,小声交谈,慢慢走动,说不出的惆怅!

从村委办公室出来,我见到了意料之中的荒芜——原学校操场已被草木完全覆盖,杂草过人高,有10余棵树,其中一棵白杨树异常粗壮,我试着合抱主干,两手还差很远的距离呢,枝繁叶茂把强烈的光线遮蔽,炎炎暑热中找到些许清凉;两侧已成危房的校舍,一些墙体完全坍塌,房顶很多瓦片脱落,露出长长的木檩子,用红漆书写的“办公室”长方形木牌斜吊空中,倾斜、开裂的墙壁上残留着一些已退色的图画,斑驳的教室黑板上有不少歪歪扭扭的粉笔字……虫鸣声声入耳,再无其他音声!

我轻轻地走动,静静地站在荒草丛生的原学校操场,努力回忆曾经两年的校园生活,仿佛一场梦境,一切渺无可寻;我调出后多次梦回这里,还是当时熟悉的模样;我今天看到的却是一个没有人烟气息的废原……

我转到校园一旁已硬化的小路,我曾多次走这条路,这里看校舍青瓦房及布局较为分明,四周空旷,唯见不远处的公路上偶尔车辆飞驰……

内心阵阵起伏:我希望看到什么?我在寻找什么?

我有些落寞:一切如梦幻,深切感到时间流逝不可追、往昔的虚无和人生的变幻……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时代,也许没有谁还在乎这些!

我是一个念旧的人,妻子问我当时的情况,我如数家珍。或许是天太热,或许是她没有这方面的情结,我不久就觉察到她的不耐烦。

驱车前往我工作的第一站——龙潭村小。同样,学校早已不复存在。

沿着冗长的公路,车声轰鸣,我很少说话......二十多年一晃而过,我从单薄的青年迈入身体逐渐发福的成年,要说改变的话,还真有很多。可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五龙场到龙潭村,山路婉转,一路滑行,远远就看到常年不息、清清的龙潭水玉带般缠绕着龙潭场,内心又愉悦起来……

摩托从人杰地灵的龙潭场穿行而过,我见到历史久远的龙潭“惜字塔”和两侧整齐的街道。一些建筑还保留着原来的风貌。龙潭场上有不少人,但我俩一个也不认识。凭着记忆,我把车停在原龙潭村小校门前的路上。

学校曾作为某薯业加工厂,相关标识还在;大门紧锁,偌大的校园还是原来的布局,空无一人,我在这里工作一年;校门右侧两间低矮的青瓦房还在,我曾住其中一间,还是原来的黄色门窗,房前静静开着不少浓烈的、粉红色的花,没见到房前的石梯;一根以前没有的电杆矗立在操场侧,操场上有废弃的暗红色机械和很多排列整齐的铁架,顽强的杂草在操场四周疯长……

20多年前,我在这里教一年级,全班46名学生,包班。为工作,何等的意气风发与激情澎湃。开学上课的第二天下午,我就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节假日,也大多一个人在学校。不回家,也很少赶场,节约是原因之一。后来,走上了艰苦的自考之路。我一直乐于独处,与龙潭场上的人无多少交集。

1997年8月,我如愿调离五龙。离开时,感觉淡淡的。我调离后也多次到五龙,但不是专为寻访。渐渐地,与五龙的联系越来越少,原来熟识的同事不自觉在心底拉开距离。其实,他们很热情的,我更不便打扰——不打扰任何人是我的原则。但似乎珍藏着无穷的美好记忆。

20多年后,我终于故地重游,山河依旧,人去楼空,只见到岁月的沧桑。人生有多少20多年?再过20多年,我又在何处?

天气实在炎热,妻子急切催促,我决定离开——生活还将继续,哪怕有一天面目全非,我还会来这里,静静寻找只属于我的最初记忆和不曾丢失的美好心愿……

傍晚,我在盐亭县城的家里写着,不知不觉到了凌晨,原来我在把您痴痴回望——从来不曾远去的龙潭村小、楝树垭村小!

今夜,我失眠了。

2018年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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