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张巍的头像

张巍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6/08
分享

日子(首发原创)

                   

暮色的半空中,雷电交加,却无雨声,闹腾了许久,让大千世界,忽明忽暗,忽震忽静,鸡犬不宁。

以前南方海疆的日子,除去烈日就是风雨,一年里的风和日丽摊不上多少个,即便是青天白云,也往往是热浪滚滚。今年很特别,总觉得台风是绕着南疆走一样,南太平洋上生成的几个强台风,走着走着,又绕到别处去了,气象台刚刚要挂风球,这风就溜了。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来真格的了,刚才还是太阳高悬,一忽儿风雷突变,乌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风满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恐惧着大雨将至,纷纷加快了步伐,汗流浃背地赶回住所。

来南疆三年了,吴悦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风雨雨的气候,小日子并没有因为风雨烈日而受影响,到是老这样的风平浪静,让他觉得不正常。不过,他经常这样认为,只要俩口子一心平安顺利,就会像今年的天气一样,风平浪静,好日子就会长着呢。

秋风在萧瑟,落叶在缤纷,雷电在交加,却依旧是风雷声大,而雨点却无。街道上,随着行人的逐渐减少,树叶如翩翩的蝴蝶,不停地炫舞起来。南疆很少见那么多的树叶一并起舞,很多叶子还没有发黄,众多青绿的之外,一些的是半青绿半枯黄还有半红黄的,随着风吹,一阵儿一阵儿地打着旋落下来。这落叶带有着色彩,依附着动作,就更加像是半空里舞动着的蝴蝶了!

鳞次栉比的楼房之间,对流的旋风,加快了尘埃和草木的流动。电闪映照在了大楼们的门窗玻璃上,耀眼的光芒,招摇四射,如同安装了一具一具的镭射灯,把灼目的光亮,辉向了街道的四面八方。

城市主干道上来的来去的去,这十车道的大马路,真是车水马龙,机声轰鸣,灯光灼目。

来的方向,是耀眼的前大灯,一眼望不到尽头,直照的道如白昼。把那些路道上被车辆掠起的纸片,映照的像是沙滩上冲天而起的鸥鹭。飘飘摇摇的,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直看得人是头晕目眩。

去的方向,是后尾灯,火红的发烫,醒目地燃烧着,仿佛是那晶亮的星星群,从遥远的天边,从九天的银河,直落下来,在幽暗的河流之中游动着。

那红红的车尾灯光,犹如一条巨龙闪烁的鳞片,增添了夜空的神秘;那白炽的前大灯光,犹如凤凰那华丽的尾羽,在夜空中飘动着。

 在这大都市的迷人夜色之中,穿越城市,游弋于接天的霓虹七彩里,那来来往往的车灯,上演着一场空前规模的龙凤起舞。当年,夜空繁星闪烁的热闹情景,如今落入了人间,即便是朗朗晴空,天空在城市的灯火辉煌之下,也只是落得个灯明星稀。数星星望明月的地方,正在被城市的夜如白昼,挤到了广阔的农村,广袤的原野去了。

天堂是不存在的,而一座座亭台楼宇拔地而起的大都市,则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天堂,昼夜喧闹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高档住宅,星罗棋布;商场超市,门庭如市。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座位于南疆的国际性中心城市,竟然是只用了短短的四十年,拔地而起!

吴悦可没有这心思,去欣赏这一路灯火的壮阔,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脚前掌狠狠地踩着油门,以交通规章要求的最快速度限制,一路飞驰。一路的风景,沿着车窗,飞快地向后倒去,风卷落叶,打在了车窗上,飒飒作响。妻子刘秀儿的身影,不时地浮现在眼前,多愁善感的吴悦,能有了这样一个,善解人意体己爱己的爱人,真是一生知足了。新婚刚刚半年,还没有定好时间要孩子,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就在这个当儿,医院里却来了个电话,说刘秀儿发烧了,正在医院接受核酸检查,希望他能够立刻赶到医院,处理相应的事务。这让他焦虑万分,疫情期间,难道她中招了?吴悦恨不能插翅飞翔,立即来到妻子的身旁。他祈祷着,希望妻子顺利通过这一关,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本来,他俩品味相投,还结交了一群好友,都喜欢游山玩水、周游列国,特别向往名山大川和人文名景。他俩盘算好了结婚不摆宴席,用这笔经费旅行结婚,全世界周游一番,三山五岳,四洋七洲,让这颗不大但美丽的星球,与他们的婚姻一样,地久天长。可惜的是,他俩刚刚领了结婚证,就赶上了新冠肺炎大流行,全世界大都如临大敌,伤亡惨重。很多的航班停飞了,很多的国家封闭了,即便是抗疫见成效的祖国,也处处设卡,禁止群聚,城城严卡。不要说是外出旅游,就是工作访问,也要防疫处理,也要有严格的限制。搞得全世界是满球风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整个冬春都龟缩在家里,足不出户,与世隔绝,一般就是通过网购和叫外卖与外界联系,让他们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一旦迫不得已,要外出办事或者选购必需品的时候,那就都得口罩手套全副武装。回来以后,更要一遍一遍仔细地盥洗,生怕因外出接触,造成传染,惹来病祸。——这日子过得!

春去夏来,柳絮飞扬,草长叶发,泉水叮咚,鸟雀叽喳,蜻蜓在舞,燕子在飞,一片山清水秀生机勃勃,处处蛙鸣悠扬,时时鸡犬声鸣。在政府的严密管理监控下,全民齐心协力的参与下,国内的疫情日渐好转,全民抗疫已见成效,大都市渐渐已经撤去了封城令,街市的繁荣在日渐恢复,超市不再关门闭户,行车在增多,路人在匆匆,那个曾经死去了的城市,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向来多愁善感的吴悦,也不免感叹这抗疫的成效。

说实话,整天闷在家里,看电视、上网、玩手机等等,这样的日子,不仅仅是吴悦和刘秀儿,,大家都实在是闷坏了!可是,闷在家里,就是在和疫情作斗争,孰轻孰重,大家也还是明了是非的!现在,看到了战疫透露出的曙光,大家又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不能够远足游山玩水了,却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南方,毕竟是旅游资源非常丰富的地区,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历史遗迹,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色的富有,让人时时流连,处处留念。开上车子,周围的一小时交通圈里,大大小小的城市里,就散布着许多可供游览戏耍的去处,既安全又方便,平时里忙着埋头工作,眼睛只是盯着远处甚至国外,却忘记了“灯下黑”的故事。

夏末的周一,天高气爽,蓝天白云,是一个近郊踏足自驾游的好机会,而且,安全系数有一定的保障。居家处的景点,几乎已经走了一个遍,大家的目光盯向了周围的一些景点。

吴悦和刘秀儿约上了好友小文的一家三口,五个人刚好一辆车,给汽车加满了汽油,携带好旅游用品,大伙儿欢呼雀跃地向着北方驱车而行。那是一座距离不远的城市,一位近代革命伟人的故乡,有着诸多著名的人文自然景观,享有绿色城市的美名。半年多郁闷的日子要改变一下了!

本来不远,车程一个小时绰绰有余。然而,一路上,满满的汽车,挤在高速路上,列队龟行,足足走了5个小时,多数是同市的车牌,看来都是在家憋不住,出来自驾游的。

终于,下了高速,结束了拥堵,在一座沿江的江景酒店落住,喝一杯茶水,稍稍小做休息,五个人便沿江而上。远远地能望见一座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而动,熠熠生辉,此时,天已傍晚,斜阳金辉,照耀在摩天轮和周边的景物上,更加增添了景物的神秘和巍峨。小文特地选择了此时游览此地,一定有他们的道理的。吴悦望着高处,忍不住地手心痒痒,跃跃欲试。

“不上吧!这么高!”刘秀儿缩头缩脑在售票厅前,望着窗外高耸屹立的摩天轮的身影。摩天轮上的车厢,在让人头晕目眩地,不停地转动着。那些箱内渺小的旅游者人影,随着高高巨轮转动,在不住地摇晃着。刘秀儿看着就头晕,她胆怯畏缩着。别看刘秀儿平时里浪漫活泼,可是,一看到高处,就有些晕眩,平时连乘飞机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姐姐,不用怕,很安全的!”售票员是个小伙子,他错误地理解了刘秀儿的恐高症,以为她是担心安全问题,耐心地解说道。

“不是安全,她恐高!”吴悦解释说。

“哦,嗯,那您自主决定吧。”售票员没有再做推销,以前也有因为恐高症,乘摩天轮难受呕吐的。他觉得不能为了生意挣钱,而让顾客受罪。

“阿姨!不用怕的,很好玩的!”小文的小女孩妙妙可没有理会这些,她扯了扯刘秀儿的衣袖,踊跃地向前走着。

上面的摩天轮在轻轻地旋转着,天空中,不时地传来人们的惊叫和欢呼,西边的火烧云开始烧了起来,红彤彤的天空,红通通的摩天轮!

时不我待,风景独好,夕阳正当时。向来亲近与大自然的吴悦,自然不肯错过这大好的时光。他一把拉住刘秀儿,接过售票员递过来的票,连扯带拉地,大伙一起走进了进口处,晃晃悠悠地爬进了轮箱。吴悦知道,爱旅游的刘秀儿,一定不肯错过这里的辉煌的夕阳。

刘秀儿刚爬进了轮箱,就不敢再动弹了。随着轮箱的转动,高度的增加,她闭起了眼睛,两腿不住地颤动起来。

“不用怕,你看多美的风景啊!”吴悦笑着拥起刘秀儿的肩膀,摇晃着说。

“别,别晃我!”刘秀儿胆战心惊地坐在靠椅上。

小女孩忽然欢呼雀跃起来,箱子在小女孩的脚下抖动着。

“别,快别跳!”刘秀儿紧紧地抓住了椅背。

“妙妙,别再跳了,阿姨难受!”小文俩夫妻一起要按住小女孩。

“阿姨!快看啊!”妙妙却一下子扑到了玻璃观光门前高呼。

刘秀儿忍不住地睁开了双眼:“呀!”

这时候,一道金红金红的阳光,直射进来,让人炫目难睁。

“啊!”吴悦望着眼前出现的壮阔,情不自禁地瞠目结舌,心跳砰砰,情商高的他,激动不已,几乎要泣泪双流了。

在金光的直射下,刘秀儿也不由地瞪大了双目,注视着天际的波澜壮阔。

“太美了!”刘秀儿赞叹起来,她俯身注视着晚霞下的大地,又昂首天际那团火红的落日和火烧云,目之所至,竟然是如此波澜壮阔,如此绚丽的景色。

一轮通红耀眼的太阳,划过一丛丛红黄紫蓝灰的火烧云,在一片辉煌之中,跳跃着,闪烁着。那天空是瑰丽的,那大地也被渲染的瑰丽无比。金红的阳光所到之处,是一栋栋金红金红的高楼大厦,是一棵棵金光璀璨的婆娑大树,是一条条金红丝带般平滑的高速公路。那街道和公路上,火彩盒一样大的一辆辆金色的汽车,不停地滑动而去;金红蚂蚁一般的人群,缓慢地移动着……

刘秀儿走过了千山万水,阅过了日出日落,经过了名山古刹,可这一时刻,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经历,还真的没有遇见过。

摩天轮在轻轻地旋转着,那个只能装下七八个人的箱子,也叽叽地轻轻地晃动着,升到了最高点的时候,足足有一百多米,居高临下,视野辽阔,四周的景物,尽收眼底,在落日的辉映下,极其地壮阔。

刘秀儿忘记了恐高,她已经被眼前的锦绣所深深地打动了。她忘情地伏在了透明的箱子壁上,一动不动地,欣赏着落日余晖。

大家都没有去打搅刘秀儿,她这是难得的一次居高临下而没有恐惧。十多分钟过去了,太阳缓缓地掩映在了远处的群山之中,只有天空还是幻彩的。

岐江碧水,闪动着涟漪,彩灯逐渐地闪耀起神话的幻影光芒。江畔的小渡口——这可是一个著名的地方,那位带头领导打响了反帝反封建枪声的伟人孙中山,就是曾在这个码头乘船离开,去了反帝反封建的圣地之一广州的。码头上,站立着一个真人大小的铜像,纪念着过去的那一时刻,流水潺潺,灯火迷离,江水流去不复返,时光飞逝而不停,只有倒映的星火依旧,历史会铭记,青史将永存……

这里的夜生活,很是让人羡慕,歌声悠扬,舞曲回旋,沿江排列着,一张张茶位,经过了一整天忙绿的人,在这里茶余饭后,低语闲聊,茶品小吃,优雅消费。摩天轮的箱子晃悠着接近起落点,下面的温馨气氛越来越熏陶着游客。

岐江上飞架起一座人行桥,桥上游客来来往往。桥的中间,一对小伙子街头艺人,身边摆着一只铁罐,里面是人们听歌给的零钞。他们一个歌唱一个弹奏,大开着音响,现场演艺着流行歌曲,围观的众人,和着节拍鼓着掌。

一个姑娘乘兴,跑到麦克风边,喧宾夺主地高歌起来。姑娘很有艺术天赋,音色准确,身段窈窕,连衣长裙,随着节拍,轻轻地抖动着。她一边歌唱一边用手势,鼓励大家参与互动。观众们的兴致更加高昂起来,有的甚至翩翩起舞,互动越来越热火。

小伙子便主动退出麦克风,在一边为姑娘伴舞。小伙子的舞姿韵味十足,形神兼备。和扭动着身姿,婀娜曼妙的姑娘,一阴一阳,一歌一舞,配合的十分默契。

“快下去走一走吧!那江边的风情好惬意呀!”小文拉起大伙,沿江而行。

吴悦搀扶着刘秀儿,一伙五人,下了摩天轮,走过了过江桥,妙妙也大胆地走到了麦克风前,高歌一曲。个人的爱好,家庭的熏陶,学校的教育,造就了妙妙字正腔圆的歌喉,这一段演唱,竟然赢得了众多游客们一连串赞赏的掌声。

他们流连这儿的夜生活,它完全没有了工作日里的繁忙和紧张,这和着抒情歌曲节拍的慢节奏,让人感到十分的舒畅。

吴悦牵着大家,缓步而行,出乎意料——刘秀儿没有丝毫眩晕的感觉,更加没有了晕高呕吐的迹象。反而对刚才一幕幕的盛景,津津乐道,不停地赞叹那落日的壮观。

“你不晕了?!”吴悦疑惑地问到。

“是啊,奇怪刚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恐惧,后来被落日感染了,竟然忘记了恐高!”刘秀儿也自觉的奇怪。

“这说明你的恐高症,纯粹是精神的作用,多上两次就好了!你今天真棒!”大伙不住地打气。

“阿姨你真棒!”妙妙的天真惹笑了大伙儿。

出了摩天轮的景区,下边就是天字码头,左手边,是著名的步行街。步行街始建于唐代,历史悠久,是众多海外同胞铭记的地方。近代为了纪念革命先驱孙中山,近代改名为孙文路。保存多为近代的建筑群和近代仿古建筑。步行街是远近闻名的人文景观。

步行街上人很多!

灯光迷离,沿街是一栋又一栋的,有银行,有别墅,有商城,有酒店,还有古韵古调的酒肆牌楼等等,多是乳白色的建筑群,在别致的路灯的映照下,古色古香的,可回想到古代的民俗和民国时期的繁华!

不时地,有几位身着仿古样式的美女,从镜头间走过,让人产生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幻觉。

刘秀儿和女友,发现了几处浪漫的景色,忙不迭地蹦过去照相,那里是少男少女和摄影爱好者的聚集地——人们的见解常常会如此地统一!

幽幽的灯光下,两位西装男和两名旗袍女,姗姗而来,行至街道边的一棵灯柱下,相对喃喃细语,是在呢喃着情话?还是在叙述着历史?多情的眼睛在路灯下,熠熠闪光;红唇皓齿在夜色里,轻启轻合。男子西服笔挺,革履铮亮,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女士身段窈窕,长发飘逸,长臂如藕,手指葱削。真真是两对金童玉女,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仿佛是跟随着时间,走过了虫洞,穿越了时光。这瞬间,是将将人们带到了上个世纪初,还是上世纪初来到了现实?

心思细腻的吴悦,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场景中,不知道是在思索着庄周梦蝶——这一永恒的哲学论题呢,是被这梦幻一般的美景诱惑住了呢,还是因为街上时时擦肩而过少男少女的美丽吸引住了?

吴悦们的脚像是灌了铅,步履蹒跚;眼睛像是着了魔,直勾勾地望着四周飘动而过的可人儿们,此情此景,只应天上有!

刘秀儿可不愿意了,她和女伴也跑到了街灯下,用闪光灯记录她们的美丽。

的确是美丽!这下吴悦和小文真的困惑住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爱人如此地优雅过,如此地俏丽过!

朦胧微微泛黄、古色古香的街灯下,两个俏佳人,长发在微风中散乱地飞动着,体恤衫下的长裙轻轻地拂动着,夜光将肤色衬的细腻白净,五官妩媚,身段窈窕,杨柳细腰,藕滑双臂——只看得俩男士目瞪口呆!

刘秀儿和伙伴开心地笑了——她们的目的达到了!人是衣服马是鞍,秀丽人要靠环境衬。

小妙妙可看不懂这些事情,她拉着大伙的手,一个劲地要朝前走,前面有众多的小吃摊,围着众多的少年男男女女,在那儿大快朵颐。

城市美景就是要在迷蒙的夜色中去欣赏,步行街的夜色,真可谓“秀色可餐”,大伙可顾不上吃吃喝喝!只是给妙妙买了几串串串烧,激励一下,好让她能够紧紧跟随,不打搅大伙享受这美妙的夜景“盛宴”。

步行街不长,只有五百多米,徒步走了一个来回,意犹未尽,多次的重蹈覆辙,恋恋难舍。真的,这里玲珑精细,浓郁的人文遗留,浓缩了由古至今文化底蕴。街不在长,有景则盛;景不在大,有内涵者佳。

熙熙攘攘、接踵摩肩的人群,琼楼玉宇、雕栏玉砌的建筑群,记录着这里的古往今来。有史以来,有多少海外赤子,把这里当做根,来到这里,寻根问祖。中华儿女那祭祖的情怀,与日月争辉,与时光争长。

回到了大酒店,夜空上,圆月当空,众星隐去,霜色玉盘倾;夜空下,华灯齐放,倒映江水,波光颤动,五光十色,月色落在了江中,在波心一点明。江景酒店的价格略贵,但的确贵的有理由,在不大的临江阳台上,品着茶,吃着水果,欣赏着江边独特的夜景,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夜越深,人越静,远处的大道上,稀少了车灯的闪烁,淹没了马达的轰鸣,沿江的风景,更加仿佛幽静的仙境一般。那波光粼粼的岐江就是银河?那街灯就是拱月的众星?月儿在众星之上,随着微波,上上下下地跳动着,似乎,嫦娥仙子,凌波而来。站在楼上的阳台上,眺望着夜空上下,真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清晨,醒的很早,昨夜的睡眠质量很高,深度睡眠达到了5个小时,这是平日里很难做到的。披着朝霞,走上大桥,过了江,就是美术馆和公园,这儿过去是一座造船厂,时过境迁,造船厂废了,改旧成为了一座小公园。美术馆里,正在展览一伙青年画家的漆画作品,对漆画了解不多,但浏览一番,印象深刻,可以用“吴带当风”做为参观感受。

回酒店吃了早餐,动身旅程。

一路上,大伙一直在叨念着詹园,这是一个私家园林,号称“岭南第一私家园林”。它是一位岭南的大富翁,为了孝敬年迈的父母亲,而专门修建的。

自古以来,忠孝义成为了中华儿女做人的根本。百善孝为先,孝悌则首当其冲,还有了孝经、24孝等等典史。古代让人们悲伤痛哭不止的丘吾子,“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故事,更加流传千古。而当代以孝闻名的建筑园林,当非他莫属了。

当然,像这位富翁一样的力作,毕竟是众多的常人,既不可望又不可及的。对于更多的人而言,孝敬在于平常的点点滴滴,多多地问寒问暖,多多地回家陪伴,多照料生活起居等等。让老人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居,这样的孝心,和詹园一样的伟大,“佛不计舍多少”。

散步在园林中,让人欣赏到了苏州园林的奇妙,有狮子林的玲珑剔透,又有拙政园的雄浑古朴,一条岐江从园林中间流过,让两岸一衣带水,更有了一分灵动感。前来逛园子的人,大多没有见识过如此规模,如此辉煌的,当代建造的私家园林,都不禁有了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园林的主人,不仅孝感天地,而且具有极高的园林设计天赋。

刘秀儿的鼻子有点酸溜溜的,她回想到了家乡里的日子,她遥想到了远在故乡的老父老母。

老父母一辈子为了养活几个儿女,起早贪黑,节衣缩食,好不容易将唯一有一点出息的女儿培养成人——刘秀儿是一家里唯一一个上了大学的人。刘秀儿为了自己的前程,远走他乡,来到了南方的大都市,小日子越过越滋润了,却不得在老父母膝下尽孝,这是刘秀儿隐隐的心病。

“真的羡慕能绕膝父母身边的人们!”刘秀儿又开始思念哺育自己成长的故乡和亲人。

过去,在刘秀儿们少小成长的那个时代,与现在有着许多不同点,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化。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似乎没有多少高低贵贱尊卑,起码这种感觉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崇尚体力劳动,鄙视不劳而获者,甚至将知识分子也列入了“臭老九”的行列。这可能是不能够迅速发展的基础原因之一。社会风气可以说是“乡风淳朴”“路不拾遗”。物质不够丰富,而文明度不够;人们生而古朴,而文化程度不高。

那个时候,物质不够丰富,街坊邻居情同手足,一人有难大伙帮忙,一人犯事,四围常会群起而攻之。于是,只要有人家孩子大病小灾,大家会一起帮着抬去医院;也有小偷因为盗窃,而被众人群殴致伤残的事情,虽然并不合法,但比冷漠淡然、漠不关心,还是让人感受更温馨一些。那个时候执械抢劫的不多,因为抢劫常常必伤人更多的是自伤。而大多数人家里和身上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必要可以让贼人 “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地铤而走险的。

记得,一个秋天的夜晚,人们渐渐地进入了睡梦,老父亲把外面晾晒的衣物收拾进来,在堂屋里撑好以后,便也熄灯入眠。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耳中只闻见远处隐隐的狗吠,和草丛里的虫鸣,淡淡的月光洒在了窗玻璃上,一片如霜的惨白,只有映在窗上摇曳的树叶影子,还能带给人们一点生气。

忽然,残破了一块玻璃的前窗,传来了一阵淅淅呖呖的声音,一根竹竿,从外面伸了进来,在屋里的衣物上滑动着。

“靠左一点,慢一点!”俩毛贼低声叽咕着,可能是因为心虚,竹竿嘘嘘地抖动着,老是够不着挂在堂屋里的衣物。

老父亲在朦胧中惊醒,他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堂屋一看:一根两指粗细的竹竿,从靠边的一块烂玻璃处,颤颤巍巍地伸进来,试图勾住挂在椅背上的衣服。那些衣服并不是什么名牌产品,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名牌衣服,只是还没有打补丁而已,这已经是很好的家当了。

眼看着,竹竿勾住了一件上衣,正要收回去——这可不能让俩小毛贼得逞,那年头,有几件没有打补丁的衣服也不容易。可是外面可是两个毛贼,算起来,也是两个壮年人,真的撕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啊!

“嘿!站住!”老父亲可管不了许多,他一下子跳出来,冲着窗户口,大喝一声。

听到这样有底气的怒喊声,窗外的俩小毛贼,吓得一哆嗦,竹竿和衣服一起掉在了地上。屋外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交织着抢着逃跑的脚步绊倒声,由近及远,消失在了夜空中。

大伙都被吵醒了,起身查看。一根竹竿挑着衣服一头扔在了地上,另一头还在窗子上悬挂着。打开屋门,俩小毛贼已经无影无踪,窗下丢着一只球鞋,半新的,后跟踩扁了,方便拖着舒服。

老父亲拾起小毛贼慌张中遗失的鞋子,跟自己穿烂了的那一只,正好配对,他笑了起来:“这就叫邪不压正!”。

这俩惊弓之鸟一样的小毛贼,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那个年代的大环境下,有贼也是小毛贼,而且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更别说有什么“大老虎”之类的了。当然,政治运动中的另当别论。

老父老母含辛茹苦,在工厂里起早贪黑地工作,特别是老爸,一身油污一身汗水,更加是实实在在的劳动模范,经常戴上大红花,捧到红奖状,这是工人的最大荣誉,当然没有物质奖励。但是,大凡是加班,俩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参与,为的就是多拿几毛钱的加班费,荣誉归荣誉,日子还是要过的。

每次拖着沉重的两腿,下班回到家里,气喘吁吁地脱掉满是油泥的工作服,随意地洗吧洗吧,就会搬一个小靠椅,泡一大茶缸的大碗茶,坐在门口抽一颗烟,缓一口气。

随着吞云吐雾般的一吸一吐,他时不时地会朝着泥土的地上,吐一口吐沫,并用穿着解放牌球鞋的脚抹上一抹,在地上留下了一大道的吐沫痕迹,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声,整个人瘫靠在了小靠椅上,眼皮眨呀眨,像是昏昏欲睡一般。

那烟味特像农村老头们抽的旱烟,有一股冲鼻子的呛味。秀儿记得常常拿老父亲遗弃烟盒来做草稿纸,大多数是那种几分钱一包的“双猫”牌那一类的,没有过滤嘴的,那时候不像现在,有过滤嘴的烟,只有高级干部才能抽到。如今“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吃饭了!”先到家的老妈,照样先把饭烧好了——其实是热好的。春秋天或者冬天的周末休息日,家里总会蒸上几大蒸笼的馒头,然后吊在屋檐下的大筐子里,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热一锅馒头就咸菜,有时候还会像过节一样地一人切一小片腊肉。夏天最忙,因为怕馒头馊了,不敢蒸多,只能现吃现做,好在家里腌了很多的咸菜,放在锅里,加一点的油,过过火,就可以上桌吃了。

家里的住所,是一栋茅草顶青瓦沿的红砖平房,很接地气,冬暖夏凉,门口可以种花养草,甚至可以开辟一个小菜园子,种一些葱蒜辣椒和时令蔬菜。就是湿气比较重,对老人的腿和膝关节不好;还有蚊虫老鼠较多,不好打理。

而今,这种小矮的平房,都已经推倒改造为小高层或者高层的楼房,一栋楼可以住上几十户,很多的老邻居都不在同一个单元,单元与单元之间,被厚厚的墙壁和花园隔开了,家与家之间串门子的少了,却也清洁清静了。

老俩口搬进了楼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下子舒心了,房子有了,退休工资够用的了,没有什么挂念的了,老有所居,老有所养,可以安度晚年了。只是盼望着儿女们能常回家看看,其实老人们还是牵挂着儿女们的。

刘秀儿也是牵肠挂肚的,一周俩电话,老人身边的大事小事都要问一问,一到节假日,就开始算计着回家看俩老人了。

老父亲是个要强的人,他把两双儿女拉扯大,就特别爱显摆天伦之乐,在他看来,这是他老人家一生里,对家庭最突出的贡献。

刘秀儿记得,每逢到了冬天,老爸老妈就会趁着节假日,借一部架子车,去十多里外的农村集市里,买萝卜和腊菜。那里的菜比较便宜,特别是买多,有的不小的优惠。本来应该买雪里蕻腌制才更加好吃,但普通的腊菜,一斤要便宜二分钱,算起来还是腊菜核算。

那满满的一车萝卜和腊菜,到家以后,大伙一起动手。小孩子负责清洗腊菜,洗净晾晒干;大人负责洗切萝卜,再晒成萝卜干。家务事,多是父母亲在做,儿女们多是洗洗涮涮、打打下手。秀儿上学还行,做起家务来,远远比不上哥哥姐姐们。大家因为刘秀儿最小,又是读书人,所以,常常让着她,不让她累着了,而她也就趁此机会,学一学烹饪,想着法子,加工加工这些咸菜,让它们成为家里餐桌上的佳肴。

大哥大姐最能干体力活,这与他们上山下乡有关系,在农村干惯了体力活,忙起家务来,便手到擒来。不过,大哥大姐整天埋怨父母没有给他俩找到门路,他们一起下乡的同学,都回城进了工厂。这是父母亲最大的心病。直到后来工厂开始招工考试了,两人才得以过关回城,进了工厂,当上了城市户口的正式工人。

哥姐抬出两口大水缸,一字摆开。将萝卜、腊菜洗干净晾干以后,一缸铺上腊菜撒上盐,最后压上一块大大的老石头,放到了墙角上,到过年以后就可以直接吃了;另一缸是腌萝卜干的,将晾干后的萝卜进行腌制,腌透了以后,还要晒干,用辣椒粉回卤一下,喷喷香。

这两大缸的咸菜可是一大家子一年的常用菜肴。

当然,做酱豆可是少不了的。先将黄豆洗净煮熟,再让它自然发酵,放上盐,装在了盆子里,放在大太阳底下晒酱豆了。当酱豆晒得差不多的时候,在酱豆里加上十几根黄瓜或者菜瓜,特别是小黄瓜扭,和酱豆一起,腌制几十天以后,便绵里带脆,咸里带甜,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美味。

临近春节,不管日子怎样,也得准备一些像样子的硬菜。可是,那个时候什么东西都要票,什么布票、粮票、油票还有肉票呀等等,没有票拿什么去购物啊?

于是,父母亲会托家在农村的亲戚朋友,想方设法鸡鸭鱼等等来腌制。可是猪肉的问题还是难解决,一家人积攒的肉票,也就是包一顿饺子,烧一锅红烧肉的,过年半个月,要是饭桌上时常没有猪肉,也太寒酸了。

那时节,肉是要购买票的,而猪头肉、猪下水、猪蹄和猪骨头这些东西是不要票的,但是,这些东西,也往往一肉难求。父母亲为了过年猪肉的事情,东奔西走,可没有少操心。

后来,父亲打听到肉联厂里面有一位熟人,找他帮忙可以批到这些不要票的紧俏物品。于是,就赶紧拎上两瓶好酒一条好烟,去找他的那位熟人批张条子,有了批条就可以买到仨带皮的猪头。不过得在年前早去,而且常常要排队,因为怕猪头不多,去的人都要按时间赶得及时。去的早了,还没有开始批售猪头、下水等等,去迟了又担心卖完了。其实,申请卖猪头的人不是特别多,大都是买不到猪肉的人,又能够有点门路的人。有大门路的人,不会这样来求的,他们有的是好猪肉吃。那时候,这样就叫“走小后门”,这里“走小后门”的都是一些没有多少办法,又得过日子的人们。但相比之下,还算有的肉吃。

有一年冬末,刘秀儿跟随着老父亲,去过一次肉联厂批猪头。

第一次进厂,不免有那么一种新鲜感。厂子里的一切,让她看的目瞪口呆。

肉联厂里面,等待着屠宰的大肥猪,一次从屠宰口进入,叽呀叽呀地扯着嘴巴叫着,身着着皮围裙的工人们,上前将诺大的活猪,紧紧地抓住,拿出一把长长尖尖的杀猪刀,对准了张着大嘴叫唤的活猪,“噗嗤”地扎了进去——一刀见血。那黑红的热乎乎的猪血,冒着热气,从嘴下脖子处,直涌出来,冲进了下面的一个大盆。大肥猪哼哼着,的嘴里冒着血沫,挣扎了几下,便一动都不动了。血流尽了,一个工人赶忙拖过一个大盆,倒进旁边的大缸里,这猪血也是好东西啊!常常是被肉联厂的员工,和有路子的客人瓜分了。

几个工人接过放了血的生猪,从猪脚处打足了气,让生猪变得滚圆,再转入了脱毛的大锅。大锅里热水沸腾,蒸汽浓密。圆滚滚的生猪下到了锅里,翻滚几圈,拉出来。两个工人抓着长长的单刃刀,“刺啦刺啦刺啦”地给猪腿毛。

刮干净了毛以后的生猪,运到了开膛出,几刀下去,猪内脏呼啦一声,全流了出来……

成品部的工人们,来来往往地搬运着一扇一扇分切好了的猪肉,抬上几辆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运到各个门市部去了。

那个时候,杀猪基本上,还是靠人工操作,没有什么机械设备,那台将生猪一劈为二扇的电锯,算是先进的设备了。

“这么多的肉?!咋还这么紧张!”刘秀儿望着工人们抬出的猪肉,堆满了几辆拖拉机,不解地问。

“傻丫头,城市里有上百万人,这几十头猪分下去,一人能轮到多少!”

他们来到了厂部,厂部的门面不大,却门庭若市。人们大包小包地,进去笑容满面的出来。厂主任很会做,把平时积攒起来的猪头、猪骨头、猪下水等等,都放到冷库里雪藏着,等到了关键的时候再出手。这样就能够基本满足了需求,达到了供需平衡,甚至还会富足有余,用作礼品或奖品处理。

收到的礼物,主任不会一人独吞,集中起来,分成等分,奖励给“劳动积极分子”,当然,他自己也有一份。这样,人们没有话说,爱唠叨的嘴巴都堵住了,这个“小后门”也就开了下去。

猪头肉虽然上不了宴席,可对于小户人家来说,还是可以上桌的佳肴——肥而不腻,香而不油,那些猪嘴和猪耳朵,真的解馋。猪头肉上不了宴席,真的是浪费了。特别是刘秀儿烧的猪头肉,真的是开锅十里香啊!

熟门熟路以后,刘秀儿家年年过年,也就有了美味的猪头吃,过年的日子,就这样欢欢喜喜地过了下去。

“看着路!”小文在一旁提醒道。

吴悦拉了刘秀儿一把,原来,刘秀儿走神了,差点踩进了锦鲤水池里去。

那个锦鲤池修得真漂亮!水池有一亩地大小,不太深,池边立着几座玲珑剔透的太湖石,一尾尾斑斓五彩的锦鲤,在池中欢快地游动着,不时地浮出水面,朝着围观的游客们,吐上几串水泡泡,又欢快地一摆尾巴,游走了。阳光下,水池闪动着银光,锦鲤闪动着金光,金银生辉,更增添了园子里的富贵色彩。

“真有苏州园林的特色!”吴悦去过苏州,对那里的园林赞羡不已,他以为那里的园林,是举世之最,美到了极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进入詹园以后,着实让他吃惊,园子颇有雄浑的气魄,又兼玲珑秀气,虽然,这只是一座现代的仿古建筑。想象的到当年园子主人那份孝心。后来,这院子的主人,又将它赠为国有,献给了大众,让天下的人都享有了这份孝心,真真的是一位忠孝双全的人物,这园子也因为他而扬名了。

已到了下午,该吃点东西了。这个时候还能有吃食么?

这个地面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味,而名享天下。看上去,它与一般的草鱼并无二样,却吃起来清脆可口、鲜嫩清爽,不像鱼类那样的入口软绵,这类鱼叫脆魭,是这里独特的鱼类产品。像逛步行街,游詹园一样,来这里不吃脆魭,等于白来。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二点了,魭鱼店还在营业么?去了以后还有正常的服务么?

小文赶紧按照宣传单上的电话,给酒店打电话——还没有打烊,赶快还来得及。驱车疾驰,但愿还能吃到这特有的美味。

“慢一点!”小文的妻子,对急着开车的小文说,担心他毛躁出事。正赶上红绿灯,小文缓缓待车,看上去很稳重。

刚好有客人离店,空出了一桌座位。大伙来到了这个专吃脆魭的酒店坐下,这店面不是很豪华,纯粹的大排档,却人头簇拥,座无虚席,也许是节假日游客人众的缘故吧,大家都是慕名而来,桌桌的食品都是一样的——脆魭,一鱼多吃。

小文轻车熟路,先领大伙先去看鱼。他也没有来过,只是来之前认真地查询过这里的衣食住行。他很在行。

这里的脆魭个头真大,一条足有十多斤,有的甚至20斤以上。走近看仔细了,还真的看不出来脆魭和一般的草鱼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模样。大伙都疑惑了。

“这是脆魭么?”刘秀儿问到,她的心里搁不住问题。

“当然是脆魭!”酒店的伙计笑着说,他觉得这个女主顾多问了。

“跟一般的草鱼一样么!”

“吃起来就不一样了!”伙计很耐心,接待游客习惯了。

大伙商量了一下,怕吃不掉,就选择了一条十斤多一点的。

伙计称了一下,有十二斤,“够吃。”他飞快地去屠宰烹饪。

“唉!无美酒浇肠,亦如无醍醐灌顶。”小文望菜肴而叹息道。

一鱼多吃——上菜了,有67份,全是脆魭。那黄的是炸脆魭,那白的是豆豉蒸脆魭等等,再配上青葱、红椒,一桌的五颜六色,撩人食欲。

小文能喝酒,而且,颇有酒量。可惜的是要做小车的驾驶,不能够饮酒取乐,面对如此的美味佳肴面前,只有投箸惋惜。

“要是以前,准会喝一个半醉,然后,由你来开车。”小文笑着说。

吴悦忙摆手:“我对车和路都不熟,还是劳你大驾吧!”

“哈哈哈,说笑呢,我现在已经戒酒了!”小文举起茶杯。“来大家以茶代酒,旅途愉快,一路平安!”

“你戒酒了?”吴悦有些惊讶,喜欢饮酒的人,要想戒酒,还是有一点难度的。

“是啊,上班下班过周末,天天要开车,能不戒酒么?!”小文笑了。“其实,戒酒也好,对身体好。”

“能喝酒的,还是不开车的时候,适量地喝一点吧!”

吴悦知道,酒,其实并不是有害物品,适可而止的饮两口,与身体还是有益的,当然,有些人是例外的。他现在就是不喝酒了,以前还能饮上几杯,青少年的时候,常常以和伙伴们,流觞曲水,划拳猜令,为节假日的取乐快事。也是楚地多酒徒,不饮不快,不醉不归。

那时候,吴悦就喜欢吹嘘说:“真愿如竹林的刘伶,带一壶酒,扛一把铁锹,走到哪里,醉到哪里,埋到哪里!”众伙伴们,都戏称不能饮酒而嗜酒如命的他为“酒鬼”。

可惜后来,吴悦大病一场,按照医嘱,便不再饮酒了。可他依旧爱藏酒,家里专门设了一个酒柜,放了几瓶好酒,时不时地会取出来闻上一闻,解一解酒馋。

闻酒味而酣!

这个时候,少年时候的轻狂,又会历历在目。

少年狂,目空一切,抨击一切,忧愁一切,自认为“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所以,吴悦常常会交友纵酒,也因此,常常挨父母的教训。吴悦的家教很严,父母都是教师,“子不教父之过”课堂上的一切,会被搬到家里,孟母三迁的故事,会成为儿子成长的经典。每次吴悦酒醉归来,总有一顿说落等着他。

但是,父母亲也不会死搬硬套古书,他们也不希望儿子成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所以,只是和儿子谈心说道理,并不严禁儿子的交友和饮酒。他们相信,儿子大了,会有自己的思想了。

一帮酒朋肉友,每逢过节,便会聚集一起,吆三喝四,猜拳行令,酒杯里寻找快乐,由此闹出不少的笑话来。

吴悦的酒量一般,每饮必醉,每醉必泣,众必起哄。大伙常说:醉酒的人有几类,一是醉了以后话很多喋喋不休如话痨子,而是醉了以后便昏昏睡去不惊不扰。吴悦不同,喝醉了酒以后,自觉得莫名地哀伤,常常望着酒杯哭哭笑笑,既不说话也不昏睡,令人们莫名其妙,以至于大家也跟着哄笑不止。

吴悦每次醉后,自己觉得神志很清醒,只是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法平衡,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到了酒杯,还有喝酒的愿望。不愿在喝酒了是半醉,拼命要酒喝是真醉,吴悦的醉,常常介于两者之间,不是烂醉而已。

那一年的春节,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正是饮酒的好季节。吴悦和一帮好友的春节聚餐周又到了。每年的春节,过了年初三,一帮好友都会呼三吆四,东家聚餐后又聚西家,这样的轮流坐庄,轮流豪饮。

这次是在城外的一位好友家里,正值大雪纷飞,原定的计划不能变,大伙纷纷跨上自行车,一步一滑地赶往聚集。

坐庄的朋友姓李,是个特豪爽的伙计,酒量了得。一帮小伙子,大都二十多岁,大都没有结婚,大都有了女朋友,可大伙约定为了痛快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谁也不许带女朋友。这样,这些在一起无话不说,无酒不喝的朋友,开始了节日最疯狂的聚会。

那天小李的爸妈准备了八碟凉菜,八盆热炒,八碗红烧,一大锅炖鸡汤和一锅甜汤。大伙到了以后,纷纷伸头到厨房,“叔叔阿姨”地高叫着。

“要不要帮厨?!”吴悦每次聚会都会自告奋勇,他的厨艺可是顶呱呱的。

“不用,不用!快坐好,来——上菜了!”叔叔阿姨笑得合不上嘴,一边招呼着,一边手头上的刀呀、勺呀,乒乒乓乓地忙着,手里美味的菜肴不断地端出来,一会儿功夫,就摆满了堂屋的大八仙桌。

“大伙坐下,今天初五,还算过年!大家尽情啊!”小李急忙招呼大伙儿坐下来,又转身叮叮当当地抱出了十几瓶白酒来。

“是啊!菜管饱,酒管够啊!来来,坐好了就开始!”小李的父子热情地端着菜出来了,这父子俩,真的很像——长得像,性格也像。

“来来!三碗不过岗!先一起来三杯,再大家说话!”小李用牙齿,砰地一声,咬开了酒瓶上淳朴的铁盖子——那时候,酒类的包装,还没有那么华丽,一秃噜地给每个人斟满了酒,然后,带头站起来,高举起手里的酒杯子,猛地一昂首,“咕咚”一声,一小杯酒下肚了。虽然,那个时候,喝的多是50多度的粮食酒,酒杯也是那种三杯一两的小酒杯,可是,这样一杯一杯地猛喝,也实在是豪爽到家了。

紧接着,按规矩,是猜拳行酒令,每人坐庄一圈,每次一杯酒分三次,输者饮酒。于是,一时间,喝三吆四地吼起来,满屋子都是说笑声、划拳声,菜香味和烧酒的味道。

吴悦不知道自己前后到底干了多少杯,又是喝得稀里糊涂,泣泪双流。大伙儿也都喝得横七竖八,神志不清,光用手点着吴悦,却说不出话来。

堂屋里的桌子上,到处是残羹剩菜,杯盘狼藉;堂屋里的桌子下,到处是竖的倒的,摆满了喝光了酒的空酒瓶子。直到夜深以后,大伙方才骑着自行车饱醉而归。

外面的雪还在下,鞭炮还在响,隐隐约约,还有人家在划拳猜令。出了门,大伙便各奔东西。

路灯惨白,道路积雪,路滑难行。吴悦骑着车子,摇摇晃晃,“呲溜,呲溜”地轧雪而走,酒醉以后,双眼昏迷,控制不住双手两脚,那自行车颤颤巍巍地在雪地里滑动着,但自觉的心里还是清醒的。他想哭泣,却又哭不出来。让他想起来的是,刚刚分手的女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事总是不能成功。高考刚刚恢复了,正好高中毕业的他很兴奋,决心起码考一个本科或大专,结果却只是考了一个中专;恋爱着一个美丽的女孩,交往不到俩月,却和他分了手;到了单位志大才疏常常处理不好和领导的关系;对生活和工作心有余而力不足等等。虽然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却总是压在了他自幼多愁善感的心里。 

最使他揪心的是女友的别离。俩人是在学校里认识的,那是一位活泼漂亮的女孩,被称为校花之一。每次见到她,总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她的美丽的大眼睛,她的白皙的肌肤,甚至她的衣着,都让吴悦狂热着迷。他是拼命地追求,每天都在想着法子见她,希望着获得她的爱恋。而面对着吴悦的狂热的追求,她却始终地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这使得吴悦有一种热脸碰着冷屁股般的感受,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感受也好景不长——俩人还是分手了!

前面的路上的路灯坏了,一下子昏暗了许多,只有大地铺满了的皑皑白雪,映照在面前,让昏暗之中,透露出一点微光。

路灯的杆上糊了一层白雪,与大地上的雪是同一样的色彩,在昏暗中看不清楚哪里是路哪里是灯杆。吴悦迷迷糊糊地踩着单车,眯起眼睛,瞄着前方,一不留神,“哐当”撞在了灯杆上,一下子摔在了雪地里。

这雪真厚实,软软的,像一床棉被,吴悦一下子扑到了雪地上,迷迷糊糊地,竟然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悦醒来了,雨衣没有被积雪浸透,肚子里的酒劲还没有解了,身子上没有寒冷的感觉。他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滑地推着自行车,借着微弱的雪光,朝家里走去……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母亲见儿子一身的泥水,吃了一惊。

“摔,摔了一跤。”吴悦醉醺醺地说。

“一个男儿,不能连饮酒都控制不住吧!”父亲拍拍吴悦身上的雪水。

“好朋友聚会嘛,总得尽兴呀……”吴悦嘟囔着。

“我和你妈不阻止你去交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多考虑一下立业成家的事情了!”

“好吧。下次不了!”吴悦歪歪倒倒地进了卧室。

“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大概是吴悦在家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吧!随后,吴悦说服了父母,停薪留职,便开始了背井离乡的“飘”起来。

先是在离家乡不远的城市里“飘”,在那里认识了刚刚专科毕业,工作无有着落的她——刘秀儿。她的家庭经济困难,不仅仅是人口多,甚至可以说是家庭条件很是艰难。这使得她从小就在劳动的熏陶之中度过,她会腌菜,会煮饭,能吃苦等等,这让吴悦有一种家庭生活可以依靠,实实在在过日子的感觉。

同样是没有着落的“飘”的感受,让俩人一拍即合,决定远去闯荡,“南飘”——到南方的经济发展区去,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份事业来,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是,青年如果不出门,以后将永远出不了门。

进入南疆,经过了几年的打拼,换过了好几分工作,俩人决定开一家餐厅,一方面可以施展一下俩人对烹饪的热爱,二来餐厅的走势良好,三是看好了一个挺不错的位置,俩人有了一些积蓄。于是,在忙忙碌碌之中,俩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省吃俭用地过着日子,为了明日的生活而拼搏着。终于,有了房子,也有了车子,他和刘秀儿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商量着疫情结束以后,把双方的父母亲都接过来,好尽一尽孝心。多年以来,只顾着自己打拼了,对于生育养育自己的父母亲,还没有能够尽过孝。虽然,俩人预备着结婚以后,可以过上了小康之家的日子,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内心深处,这出门在外,始终还是有一种“飘”的感觉,没有那种 “落地生根”的实实在在的感受。特别是远离了父母亲,老是有一种找不到根的感觉。

于是,孝敬父母,寄情于山水,成了结婚以后的目标。俩人商量好了,成婚以后,不大操大办,不举行豪华的婚礼,只是结伴“周游列国”,完成俩人对旅游的渴望,对人文自然景点热爱,然后,两家聚为一家,赡养四老,其乐悠悠。

疫情的突然而至,差点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飞机停飞,高速路停驶,城市封闭,单位停工,街市罢市,等等措施,一下子将一切在瞬间禁止了。

好在国内疫情控制得当,禁令与封闭,强制执行,渐渐地恢复了秩序,这座南疆的大都市,解除了居家的禁令,人们又可以走出了家门,在周围透一透气了。

但是,疫情不是一下两下就能够被打到的,随着国外疫情的暴发,大都市依旧采取着强制检查的措施,特别是针对入境的人员,登记出行的踪迹,禁止聚集,不许堂食,随处强制地佩戴口罩、测量体温等等。特别是老人,几乎是这次国内疫情的重灾区。而俩人的餐厅,只是做外卖经营,挣一点房租钱。

“尽量不要出门,出门要戴口罩!”吴悦和刘秀儿在电话中,反反复复地对四位老人强调。

随着天气的正在回暖,疫情也正在好转,虽然常常有境外输入病例,但也干预不了,国内的大好形势。好日子正在恢复,企业开始复工了,俩人的餐厅开始了堂食,虽然客源只有平时的一半,但除去成本,还是可以有一点盈利的。得感谢房东,疫情期间为俩人减免了二个月的房租。

初秋,在周围游走了几个著名的景点以后,感觉很好,俩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大都市东部的海滩。

东部地区,有着享誉内外的华侨城,有着美食闻名的沿海渔村。俩人不止一次地游览过,疫情前还在那里留宿过。那里是旅游的好去处。山清水秀,柳暗花明,人文风光和自然风光交融,真是欲将东部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又是一个初秋的周一,趁着阳光还在头顶徘徊,气温烧灼着汗腺,吴悦又和刘秀儿一起,来到了东部海滨的沙滩上,让海水和阳光,清洗一下几天游走的尘埃。

波光粼粼,雪浪滚滚,黄沙灿灿,碧水连天,蓝天清澈,白云悠悠。红的,黄的,蓝的,花的,等等的游泳服,点缀在天海之间,沙滩之上,真是一幅大家手笔的油画。让人们完全忘怀了,当下的疫情还没有完全退去,战疫的斗争,还在继续着。

乘上公交,再转上地铁,在“哐当 哐当”的金属敲击声之中,回到了家。

“阿嚏!”刘秀儿打了一个喷嚏。

“别是泡了海水感冒了!”吴悦很害怕秀儿感冒发烧。这个时节,最怕的就是这个,但愿不是疫情感染。

第二天,秀儿有点不舒服,吴悦让她留在家里休息一下,自己独自一人驾车去了餐厅。

客人不多,是这几天来少有的淡期,冷冷清清地三两个人。吴悦坐在收银台里,看着阳光慢慢西落,看着伙计们将一份份菜肴送到顾客面前,忍不住又想到了秀儿来。他打了两次电话,没有人接听,便焦虑起来。准备将最后的两位客人打发走,就回家里去看看秀儿。

正当吴悦交代大家收拾干净,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我是医院,您的爱人是叫刘秀儿吗?”……

吴悦二话不说,驾车前往医院,他不知道刘秀儿的发烧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核酸检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一路加大油门飞驰而去。

秋风在萧瑟,落叶在缤纷,雷电在交加,却依旧是风雷声大,而雨点却无。街道上,随着行人的逐渐减少,树叶如翩翩的蝴蝶,不停地炫舞起来。南疆很少见那么多的树叶一并起舞,很多叶子还没有发黄,众多青绿的之外,一些的是半青绿半枯黄还有半红黄的,随着风吹,一阵儿一阵儿地打着旋落下来。这落叶带有着色彩,依附着动作,就更加像是半空里舞动着的蝴蝶了!

鳞次栉比的楼房之间,对流的旋风,加快了尘埃和草木的流动。电闪映照在了大楼们的门窗玻璃上,耀眼的光芒,招摇四射,如同安装了一具一具的镭射灯,把灼目的光亮,辉向了街道的四面八方。

城市主干道上来的来去的去,这十车道的大马路,真是车水马龙,机声轰鸣,灯光灼目。

阴云密布,风声擦过车窗,呼呼啸着,偶尔有几片彩色的树叶,窜进车内。吴悦过红绿灯,打左转向灯,右转来到门口,再左转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阿嚏”,是刘秀儿在打着喷嚏。

吴悦飞奔上楼,到了检测中心,看到了躺在一边病床上满脸通红的秀儿。

“是刘秀儿的家人么?你坐下等一会,结果两个多小时以后,就会出来了。”一位医院检验科的女医生,迎上前来,“她叫我们打的电话,烧的很厉害!39.6!”

时钟在转动,夜色降临了,小雨点噼哩噼哩地落了下来,打在了医院的玻璃上,细微地噼啪着响,水痕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晶莹得像是被蜗牛爬过的痕迹。这一天老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儿小,感觉是风暴来了,秋风吹着吹着就过去了。可是,吴悦总觉得,这不大的雨滴就像是打在了自己的心上,敲得他乒乒心跳,担心着会出什么事情。他在秀儿身旁,急躁地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别来来回回转悠,我头晕!”秀儿有气无力地说。

吴悦坐在了刘秀儿的旁边。他又看了看一边坐着的、躺着的几个病人,忽然问那位女医生:“这检查结果出来前,不用隔离么?”

“喔,暂时不用。”医生看着吴悦,指了指紫光灯,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们这里时时都有消杀的。”

正说着,一位清洁护士,提着消毒液走了过来,反反复复地檫洗桌凳床椅。

“还有多久?”吴悦焦虑着。

“快了,快了。您坐一会,不要着急。结果出来了马上拿给您。”医生又笑了笑……

终于,结果出来了,呈阴性!

吴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快去急诊科,她烧的很厉害!”医生立刻把检验报告递给了吴悦,催促道。

……

第三天,秋高气爽,微风拂煦,艳阳高照,蓝蓝的天空漂浮着纱巾似的白云。

刘秀儿醒得很早,精神抖擞地煮好了粥,又跑到街上买回了包子。

“你病还没有好利索,爬起来干嘛!”吴悦迷迷糊糊地数落着。

“好了,好了,小病小灾的,还要过日子嘛!”

 

           


                    张巍

作于深圳市宝安区沙井街道盛芳园雨山书斋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