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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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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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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鸡——字典的回忆

读小学二年级时,我想买一本字典,好多小朋友都有一本带绿封皮的《新华字典》。我买不起,只好找别人借。上课时,老师教我们怎样查字典,我没有,急得冒汗。我瞅空翻了翻同座的字典,不小心,弄脏了一点,同座硬要我赔他新的,还在脸蛋上画“羞羞”,我气哼哼地说:“别神气,我也会有一本的。”

回到家里,我对母亲说了要买字典的事。母亲不答应,说:“书包里不是有很多书吗?”母亲不识字,我便对母亲说:“那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一本书,有了它,可以自己读书。”母亲半信半疑。“得好多钱一本呢?”“不贵,带绿封面的才一块钱。”母亲沉思片刻,看了看我能拴条小毛驴的噘嘴巴,说:“明天把鸡婆卖了,跟你买本字典吧!”看得出,母亲是在经过了一番“斗争”以后,才做出决定的。

第二天,母亲起得很早。她闹得鸡声嚷嚷,我一骨碌溜下床去帮忙。我看见两只“年轻”的鸡婆已被母亲用细绳系好。这是两只不满半岁的鸡婆,还没来得及下蛋。小鸡婆要被“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看得出,母亲有些恋恋不舍。

我和母亲一起来到集市上。人真多,鸡也真多。大概人家的孩子都在读二年级,都要买字典吧!鸡算是卖不出去了。后来,有个胖子过来和母亲讨价还价,很快就成交了。二斤,单价四角,总共得了八角钱,除去五分钱手续费,仅仅剩下七角五分。哎!买带绿封皮的字典算是落空了。我把头低了下去。母亲看透了我的心思,说:“去书店看看吧!差多少钱,明天再来卖鸡婆!”

来到书橱前,卖书的阿姨让我们挑来选去,总算拿出了一本没绿封皮的《新华字典》,一看,单价七角。这下我可喜得跳了起来。我终于有了字典。可母亲说:“要是等些时,让鸡下一筐蛋该多好。”我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鸡是家庭的“小银行。”回到家,我用剩下的五分钱和隔壁的春兰换了个鸡蛋,捂在被褥里孵小鸡,小鸡明年下蛋吗?

字典终于端端正正地摆在课桌上,迎接同学们“检阅”了。“咦!没皮的,丑!”同座又刺了我一下。

我问母亲:“有什么办法能使字典漂亮些吗?”母亲说:“用红绸布一包,软酥酥的;用桐油一油,明晃晃的。”我似信非信。

第二天,我到春兰家做游戏,发现她家有一小桶黑桐油,那是准备用来给她姐姐油嫁妆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回家里,拿来字典,往那桶里一“淹”。拿起来时,字典上面油腻腻的,下面还牵起了油线线。过了两天,我把放在屋角的字典拿出来时,一页也翻不动,简直成了一块“半头砖”。

我哭了!好伤心。

煤油灯下,我跟母亲当助手,替字典做“手术”。总算用小刀把它一页一页地割开了,不放心,我还用扇子给字典扇了三个小时的风,想它早点干硬朗……

那一夜,我流了很多汗。

不知为什么,直到今天,那本字典一直规规矩矩地放在我的书桌上,虽然我有了厚厚的《辞海》。

   (198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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