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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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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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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归秭归.医踪心鉴之那一天将去马营

那一天,出现在人的一生中会有许许多多,可这一个“那一天”却是定格了的指代——2008年11月那个为去寻踪某位肺结核患者而去水田坝马营的日子。

汽车蜿蜒地爬行。行在崇山之间,路走山脊。路外尽皆野岭沟壑。如此狭窄而多弯且险峻的山路,丰田越野吉普也就全没有了展示其强劲越野功能的机会。

山道旁,灌木杂乱,纵横交错;枯黄的野草蔓延山体,稀稀落落。偶尔,也会有一片绿意,那是山民点种的菜蔬,一闪即去、亮晃过眼前。

空山寂寂,恰如我此时对于行程的预知。

乍然惊诧的笛声!一辆下山的农用车突然就出现在前方的转弯处。陡峭的山,突兀的弯!这载重两吨半的农用车的身躯便猛然地庞大了起来。我们的车急急地停住;匆匆地鸣笛,司机示意对方:这边的路没有会车的宽度。对面的农用车慢慢地也停了下来;紧接着,也鸣笛知会我们:那边也没有会车的宽度。

乡村山道,这三米左右的路面,这可也真是难为着司机。

我们的司机开始倒车了。后退,后退,再后退,找寻着寻常无处不在的可以会车的路段。

终于会让过去了,农用车一溜烟下山而去,无了踪影。我们的司机咕哝道:“这小子,一定是刚学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车载空调吹出的热气很快使车内又回复到沉闷。“苦瓜,苦瓜,苦瓜……”车载喇叭里的歌者依旧、反复,或竭力、或缠 绵、或婉转……只是,我始终没有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一句歌词,或许是司机刻意为晕车人备的音碟?可怎么会这么巧呢。

司机却说是我听错了,歌词应该是“哭吧哭吧哭吧……”。同行者爆发出笑声,并辨听了“苦瓜”与“哭吧”好一整子。

多亏了我的晕头误听哦,使原本枯燥而未知结果的寻踪患者的行程有了这一小阵的笑语和欢声。否则,跋涉中除了收获无聊又能怎样呢?

笑声中,汽车开始了在跳跃里前行。这般的欢快?难道随笑而至的会是预期的希望的圆成?

硬化的水泥路面已全被泥路所取代了,窄窄的山路崎岖中顿显凹凸不平,颠簸的山路!

摇下车窗,外面的风便透窗直吹进车来,冰凉!风吹在脸上就好比锐物割上一般,遂不敢长时间地敞开车窗了。

透窗望出去,右侧,朦朦的远山,遥,不可及;还有望不到底的山谷,因低头会增加眩晕,就更遥而不敢及。左侧,是我们刚刚翻越过的山梁,已经被辗在车轮下很远很远的谷底,枯黄的萧瑟在那儿还回了一点点儿绿意,当还有柑橘的金黄吧。

行进中,对面的山脊更显得朦胧了,隔于眼前的山谷似乎也深阔了许多。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车继续营造着我的眩晕,大脑全然木钝一片。突然,颠簸的汽车平稳了;并非因为路况的好转,却是司机停住了汽车。

前方,新新印迹的红土由山坡上一直铺延下来、漫过了路面,再向下铺下了右侧的山谷去,望不见底。我们几人徒步向上爬上了高处,竟然已有五六个人在了那儿。他们或站或躬着身子。很清楚,这里的山体在不久前刚刚滑过坡了,他们正在清理着浮土和险石。

最险处应该在滑坡体的中段,那里的路估计刚刚能容我们的车通过;只是,外侧的路面是向路外倾斜的,而且,约有2米的长度似乎是浮土,看着并不踏实。

我们都回转来。在车旁等待着司机对路况的查考。司机审慎地查看,试着徒步走了几个来回,并在几处地方以脚用力地蹬踏了几下,信心满满却又无不担忧地说:“应该能过去;但就怕下雨。那样就回不来了。”

看看天空,灰蒙蒙却没有乌云;嗅嗅山风,冰凉凉依旧干燥。应该不会马上下雨吧。

但当地陪同的医生说:“还是就走到联营村吧,去马营恐怕时间来不及了,而且,这样子的天气恐怕真的是要下雪了哦!”

我们向前步行着走过险段,走到山弯处,帮忙照看着路面,尽管毫无实际的意义。司机小心翼翼地驾车缓行。

车平安地开过来了。

弯过山弯,入眼的是一块用拆开的纸箱做的公告板立于眼前。驻车回望,“公告:因前方施工,严 禁车辆人员通行,不听者后果自负。违 章者罚1000(又被粗体改成500)元正。2008年12月18日执行”。

告示牌下,是三根水泥电杆,但却只有两根是直直地立于寒风中的;另一根显然是被滑坡的泥石撞折了腰,本该直直挺挺的腰身折成了锐的角状,与滑坡的泥石同在却也协调。这或许就是哲理的高深吧!

同事笑道:“我们过都过来了,这个公告有什么用?”

我心中却甚明了:因为从外面进来的人太少,这公告是出示给从山里出去的人看的。可谁又能理解我们非得冒险过来的理由呢?

此地距联营已经不远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对于联营,那一天当是很平常的一个冬日。寒冷的天气,冷风飕飕,屋外看不见人影。

走进了一户农家,果然如预料的一般。人们都猫在家里、围着地炉烤着火呢。

地炉紧临着一方墙而建,数人正围坐在炉火的另外三方;地炉烧得挺旺,但腾升的烟气依旧袅袅。差不多该是腊月了吧,可炉火上方的房梁上却还并没有悬吊起熏烤的腊肉。我特不喜欢烟熏那呛人的味道,便走出房来。

这里的农舍,都是旁夹着猪圈而建的。有一户农家门前的小场坝上,正在sha年猪,肚肠敞在肆意淌流的血与污水里,刮下的猪毛散乱在地;而圈里的猪不时顾自地哼哼着,不知是不是恐 惧。稍往旁开一点的屋前,散种了数颗大白菜,焉焉儿地兜了冰凌趴在了地里。

行过这一片杂乱,走到山坡旁的路边,有一小丛的山竹林,就在屋旁的那猪圈的旁边。山竹零落地生长,兀然于冬寒凝重的意念与萧瑟的环境背景中。

在冬日的料峭里,翠绿俏立!倒似是寒风颤栗了。

风躲闪着挥洒着俏然的竹影,却直面我这一个外乡的来客吹来。寒冷更迅迅地钻入了我的领口、衣襟,好似欲躲起来一般。

而我,当是被这绿意所欢迎的,那绿的竹影不是正笑出着欢欣在迎我么!

竹绿颇让晕车难受着的我感到了欣怡。快意油然,我且包纳容忍了那风儿的冷寒吧。遂走了过去。

竹绿间,有斑斑灿然着的火红呢,它的游动又带动了轩然爽朗的金黄、洁然明快的玉白、彤然活力的栗红,予人一睹而目新的清爽。

一群土鸡!

说是土鸡,其实也并非是原产于本地的鸡类,却也仅只是时下广泛的泊来品种在本地农家的散养而已。

看来,这些鸡亦是惧冷呢,待在了林中或许就是在避躲着寒风的欺 凌?却是雄壮,奕奕地精神!就在那竹林翠竹们宽阔的间隙里悠闲闲散摆着步履。

寒风用冬寒的凛冽装饰得翠绿的竹更昂然的挺拔,窈窕俊美、修竹潇洒的情趣中尤透出着刚毅的本质,直是勃勃的无畏的生机;即便是那倒伏在地已然透了萎色而黄绿的枝梢也依旧地展示出生机犹在。

顽强的绿,刚直的竹意!

竹林里,土鸡兀自地漫步在凛 冽里,这更让我在万物冬藏的寒冷里感意到了生机。

对于悠然闲趣的鸡,我本是不忍打搅其常态的;它们对我的到来的反应却真实地自然,毫无娇柔做作的心态彰显无疑——要拒我于外。毕竟,我算是一个闯入者吧。

我遂放弃了我的初衷,退了出来,向那屋走去;毕竟,那屋里是会有暖的火炉还有暖的心意的。

抬眼沿屋顶上望,屋后上面的山依旧很高,有一些树参差以蔽;但天空依旧让我感觉着高远。寒 瑟冷 凝中,几只山鹰、或是老鸦盘旋在高高的天空中。

就这一瞬间,乌云已经集聚起来了,天空悄然中黯淡下来;薄薄的阳光不时散散地穿透出云层,投射在某处的山坡树林上。

雨的征候。

匆匆的,那一天我们去了联营。

匆匆的,那一天我们没能到达马营,失败的寻访患者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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