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看见蚂蚁了。它们在路边,这可怜的生物!
在以前,蚂蚁好似是无处不在的,虽然渺小,却又总是无视或者是藐视着周边的巨无霸们,按照它们自己所需要的生存原则做着它们自己的事,便总会在经意和不经意之间让有意或者无意的我看见它们。
那时候,我的年岁也很小,身材也很小,但却总还是能以极其自然的实际上的居高而临下的态势俯视着众蚂蚁,以一种独览众生小的威严的伟势。
可现在,蚂蚁却很少在我的眼前露面,仿佛是它们自己很有了身价了一般;有意或者刻意的我在平时便没有什么机遇能再看见它们了。
看不见也便罢了吧,可今天却竟然又于偶然间看见了蚂蚁们纤纤逶逶的身影。既然又一睹了其芳姿,心中便不免触动起了一丝丝的涟漪,遂忘记了蚂蚁这些年来已拥有了的高贵的身价了。
我就站在那路边。
虽然是乍然见到它们的身影的,但我还是能以很随意平和的心态打量着,看那蚂蚁,就如从前那般俯视。我当是有着很充分的赋闲的心态的,便绝对没有一点其它的旁杂的心念。
起先,一只蚂蚁沿着路边的那一道石砌的墙坎独自地前行着,它走走,停停;它停一停,再走一走。
它是在嗅寻着什么?还是在打探着什么?或者,和我一样地是在闲看着什么吗?以我的智商要想分辨清楚似乎是甚为的艰难;我便在心中只是猜测着:那蚂蚁必定是在打探着什么吧;或者,找寻着什么?你看,你看!从它那犹犹豫豫的步态,并不像是怀了闲散的心境。
这些年来,蚂蚁该当也是如我们人类一样了吧,它们的食物是不是也在短缺了?或者,它们也早已经发现我们人类遗给它们的食物是对于生物种群延续发展利弊不清的、更或可能危害尚无可预判的转了基因的食物了吧?对于这一点而言,蚂蚁当是有着其自己特有的先天的本能的,并远远地胜过了人类。
想着这、念至此,我还是很善意地用一支小棍把脚边那旁的那一小块面食(谁谁早餐的馒头残屑吧,这残屑一看便知道是用原始的发酵手段而非发酵粉之类的纯当代化学添加剂的方法制作的)撕裂开来,粘拉着其极小的一块(我以为和那蚂蚁很般配的)残屑放到了蚂蚁前行的前方。
我心是知的,这于我只是区区的几十公分的距离,而之于那蚂蚁、较之于那蚂蚁的身形与能力,便该是遥遥的远方了呢。说不定这蚂蚁也如人类一般已经身受了化学添加剂的危害了而嗅觉或者感知的功能已然退化了呢?!
可那蚂蚁骤然地停下了脚步。它一定是感觉到了我手臂的运动所带起的风力已经改变了它身周的大气环境了。它会不会就像我感觉到风暴将吹来时的那种危险了呢?可它竟然纹丝地未动,这就是说那小蚂蚁并没有产生逃避的意念,或者它也如人类里的英雄一般早已把危险置之了度外了?
小蚂蚁把细微的腰身抬举了起来,前面的两腿还有头前的那微丝挥动或者是摇动了几下。
我这时才感觉到,我自己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了的,因为我根本看不清蚂蚁的前肢和触角在挥动时的更细微的动作。我的大半的结论就仅只是依据着我自己翻检出来的很久以前的自己的记忆来推判的。
小蚂蚁并没有把我的外来干扰误判成威胁或者危险。虽然我很想知道这是依据的它的判断得出的结论呢还是伊感觉出了我的本质里的善性?可我终是无法论清断明的,就如过去的许多事情我根本就没法理清头绪一般。
这小家伙,孤自地行走在江湖,一定身负了什么重要的事物吧?
这也只是我的闲心的猜测。它已经又踏上了前行的旅程,正匆匆地向目标前行着,似乎是有一种责无旁贷的义无反顾的动力。
此情下的我即便再笨愚也当是能够看出来的了,小蚂蚁已经断明了前行的远方有着丰盛的美食了!
它会怎么办?独自进食?搬运回去?截断一块尽力而为地搬运回去?……当还是会有很多种情况的吧,只是我的大脑没有与之关联着的程序来思维它了。
小蚂蚁到达食物那儿该当还会需要一点的时间的,我便继续有了闲散的分心的时间,想了想在很以前的年月里自己曾经多得无以计数的那守观着蚂蚁的往事。谁又会去计数观看蚂蚁的次数呢?本就是闲散的心情中做的一种闲散的无聊的事情。
那时行走在路、正游戏之中、吃饭之时、甚而是路边小解或者与玩伴斗架的时候,都有可能把注意力突然转移到了蚂蚁的身上,去闲观蚂蚁。
其实,当时在我的感觉之外也许是还有着另外的一种状况吧,或者是蚂蚁先看见了我的,确切地说就是蚂蚁先知觉到了我的存在吧;只是我之对于蚂蚁而言确然是不值得其一屑的,它们便忙碌着它们自己的事情了。于这一点,似乎在后来的成长中得到了验证:因为,许多小的生物都有着让我们人类不可想象的甚至是无可思议的先知先觉的能力,这已经是许多纳于科学范畴了的客观的现象。
那小蚂蚁终于到了目标那儿,只见它用触角和前肢触动着残屑,它一定是很负责任的,或者是蚂蚁类群还有一套必须遵守的很严谨很科学的对于食物的鉴定规范吧,它便是正在执行着那规范,检查鉴定着自己所发现的食物。
在小蚂蚁倒腾的过程中,我看见了在它的来路上又出现了单个或者三三两两的蚂蚁,也是如它之初那般的悠哉而来。
小蚂蚁终于鉴定完我的善意了;它掉转过身去,往来路匆匆跑了回去(至少我是这般想象着的)。它是否知晓来路已有了自己的援兵?应该不知道吧,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这般地急急匆匆了!
遇到了第一只同伴,它们几乎同时触摸了对方,是不是还耳语了什么?或者很兴奋地喊叫过什么?只是,我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我也一定是听不懂的,因为即便是同族人的方言或者某些潜含用意的语言我也是常常难能听懂的,或况蚂蚁这另一个种群的语言呢!
之后,那小蚂蚁继续地往回跑去,而遇到的那只则不再悠悠哉哉了,已正匆匆急急地向目标跑了去。
向回跑的时候,它又遇到了几只蚂蚁。在它们触摸交语中我迷失了伊,我便只好让我的目光随了向食物跑去的蚂蚁。
几只蚂蚁聚到了食物的周围,它们需不需要开个会商量商量?它们需不需要等候级别更高的蚂蚁来分派任务?
我肯定是又操了不该操的心了,因为它们不是它们很不屑的人类,它们好像很自觉地就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抬着那残屑向回走去着。这期间毫没有丝毫多余的环节和过程,更毋庸说修饰的成分了。
原来,蚂蚁并不是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吸引了我的眼球去观看它们,就像人类中某些积蕴了乐于表演潜质的个体常有的心理那样;它们有着它们自己的生存的准则,全不在意我能不能够看得明白或者愿不愿意去观看;而蚂蚁自己是必定严格地遵循着并执行着这准则的。
我似乎有点恍然了,原来在我迁居之后蚂蚁的不为我所见,并不是我忽略了它们,也不是它们被某个法则制服了,更不是蚂蚁不想表演着自己让我观看;而是蚂蚁在它们能及的领地里按照其自己生存的法则生存着,并发展着自己,哪怕钢筋水泥的桎梏也终不能让它们放弃它们自己的生存的原则,更没能消失掉它们。
今天,我便就又看见了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