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刘庆华的头像

刘庆华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9/02
分享

矮脚之趣

那一天是周五。下午下班后妻和我就兴冲冲地开始了行动,我们先把已准备好的方桌搬到了门口。通过仔细打量,确认了预先的判断——门的横径是不够宽的,要请桌出去,只能采取挽桌过门的方式;遂横搬方桌,几经尝试,累换角度,迭变方式,却终于还是方桌依然还在门里。再仔细打量比划,觉得除了把防盗门卸下的这一招外,实在没有其它的法子能够把方桌搬出门去了。于是找来螺丝刀,准备卸下防盗门。

呼呼呼……我快速地拧转着螺丝刀,挨个从上向下旋松了固定合页的螺钉。当旋取下门侧下边合页上的最后一个螺钉,只听“咚”的一响!门,砸向了地面。幸好的是,妻一直扶掌着防盗门,而我左脚穿着的加厚型登山鞋也预先垫塞在门下,门便只是保持着竖直态、斜落下了一公分左右的高度;但门的外侧角还是砸响了地面。

我赶快直起身来,欲把防盗门搬移到楼梯廊道对过的那一面墙壁去,让其能稳稳地依靠在那里;可我竟然没能搬动它——好家伙!恐怕有百好几十斤呢!只好放弃。稍事歇息,积攒劲力后,我也只能是依旧费力地、慢慢地把它挪移,一点、一点,又一点;最后让防盗门远离了门框几十公分,斜向墙壁靠在了楼道这边的墙壁上;再由妻扶着保持住它的稳定。

安定好了防盗门,我便再次挽弄起方桌来,我要把它从门框里挽弄出门框外去。可方桌仍旧不给面子,依然地不愿出去;数次努力,皆收获泡影。额上、脸颊上不忍滴落去的晶亮汗滴算是奖赏。

它奶奶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啊!究竟怎么回事呢?是方法不对?可是也曾换过方向已经试过了几次了啊!

就差从门框的顶端挽了,再没有别的法子!可我毕竟没有那么高级的愚笨啊——方桌是宽于门的横径的!只好再试图做最后的一次挽桌过门的尝试了,可依然收获了如故的效果。

这一阵子折腾下来,我已经极其劳累,极端疲惫了!本已感一天寒冷了的我现时却也早已经汗流浃背了。气喘吁吁,吁吁地气喘。

我靠在了门框上。

我仔细地思量着。

我过细地打量着。

咋整的呢?当年究竟是怎么把方桌搬弄进家门里来的呢?

百思未得其解。

时间已是晚上了。走廊里的声感路灯此时已经长亮着了,灯光照在白的墙壁上,墙裙白色的瓷砖晶光闪亮,反射出亮晃晃的光。

电光闪耀。

哇塞!是了,是它!这刹那间的电光闪耀竟然接通了我大脑的回路!就是因为走廊里前年新贴的这瓷砖。别看这外墙砖这么薄,虽然与砖下的水泥一起只是增厚了墙壁约一个公分左右的厚度,可这方桌就硬是由此而走不出家门了。

至此,原来设定的计划是执行不下去了。我还得把之前的努力按步逆施,使之复原。

妻和我原计划是准备把这旧方桌搬到老丈人家去的,方桌可以给他充作既能休息用的支架,又可从桌面往下笼一个蒙罩而作为取暖用的支架(思路源自于市面流行的冬季边打麻将边取暖的方式)。

这计划的创意确实很不错,旧物利用、废物利用嘛;而且,还能迎合老人节约用电的习惯。

计划实施前,我也是详细考虑了相关联的数个关键物品和环节的,比如:方桌、运输、桌套、取暖器、座椅甚至于接线板等等;在刚才实施的阶段,精心与努力自当也是必须的。没成想,却还是因为忽略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没有经历过就绝不可能预见的外部因素而失败了。这真的是预想不到的啊!这貌似与行动全然关联不上的走廊墙壁厚度的那么看似一小点的增加,却终成了判定整个计划难以实现终期目标的关键!看来,做每一件事都不仅仅只是需要知识,需要阅历与经验的积累;对过程所处的内外环境也当应该有个动态的了解才是。

我端着茶杯,坐在敞开的家门口,慢慢地啜饮。茶那举手触杯的微温、啜饮入口的凉润让我很觉惬意,浓涩之际那苦后的回甘更让我倍觉滋滋然爽润。

走廊里虽然感觉不出有风吹来,但时间渐渐增添的凉已让我有了寒噤的感意。激灵之下,脑子仿佛就灵光了许多,大脑便回放着这次过程。

整个计划在实施中,由于缺少了卸门、安门的实战经验,使得对防盗门的认识不够(尤其是对重量的低估)险些酿来灾祸,幸亏运气蛮好,才避开了这一险些酿造出砸伤人员的事故;其实,如若有经历能提前认知的话,防范方式是很简单的:在门的下端空悬处的近端和远端,各垫上一块硬木或者其它物品即可;而此次之所以能偶尔碰巧避了险情,全是因为我脚上所穿的加厚型登山鞋的厚实坚硬与结实耐压,凭的真的是运气!最后是以我的左脚支撑在了门下替代为垫子了的。

再饮半杯热茶,暖了肚肠;热气升腾间,精力已恢复许多;信心也又充盈在了怀。

又是一阵捣鼓,门在经过极其艰难的过程之后,终于被我把它安好在了门框上。可是螺钉的松紧合适么?锁门会不会受到影响?遂决定试一试锁门功能。为了不忽略任何不可预见的突发事件发生的可能,很慎重地采取了门里门外各留一人的方式,准备分别在家里和门外实验防盗门的锁门功能。

竟然真的就会有这么巧的巧事啊!当试着在家里进行反锁门功能的时候,奇迹它就真的发生了:我在门外试着在中间锁孔开启锁的时候,钥匙竟然断在了锁孔中!

噢!我的天老爷啊,咋就真的这么巧呢?咋就真的这么有远见呢?幸亏早已经准备好了后手——门里门外各有一人,俺准备着呢。

事毕,人已然已是精疲力尽了,信心全无。此时已是晚上将近8点半了,看来丈母娘预准备好的羊肉面也只能放弃了。呵呵,没有口福哦。

妻从里面打开了门,问:“门锁怎么修呢?″

“没办法哦,这个只能明天请锁匠了。好在钥匙不是断在边锁里,不然的话现在就得去请锁匠师傅。″

初战失败!

又一个周六,我开启了第二步的努力。为了这一项伟大而神圣的工程,我专心进行了准备。有备无患嘛!如此方可百战百胜。

为了能让方桌顺利出门,我找来了家里备用着却从来就没有使用过的木工锯,俺自然也就无可争议地直接升级成为了高级木工。开工前还特地接受了家用专职美女记者的采访,摆了个造型,照了一张手持木工锯的照片。

之后,按部就班开始操作。凭我成熟的木工之技,顺利地把每一只桌腿等长锯掉三公分左右,这应该是能手到擒来的举手之劳吧。

先翻转木桌,让其桌面的一条边和两条腿的同侧躺平在地板上;这样,同样横置的另两条桌腿横伸的位置正好略低于我腰部。这一个高度很好!既可以方便测量,更能方便我拉大锯时运力。

然后,拿来卷尺,熟练地拉出尺子测量好上面一条桌腿远端的三公分;再横过卷尺的正方形外盒,以其一个直角的一个边对应好桌腿的一个长边,另一边横过桌腿处便是我要横着直线锯裁的桌腿的短横边了。为了不会在操作中被误擦误弄而抹掉标记,我还用准备好的蓝色记号笔,沿方形外盒往返数次、在桌腿表面画上了一条粗的蓝线。

做好这些,就该木工锯登场显威了。

用左手圈握住桌腿、以其大拇指尖抵在桌腿面后,我右手握着锯,把锯齿搁在这条桌腿此时的上表面;再轻提右手腕,使锯条外端低、内端高地倾斜在桌腿外侧的直角上。木工锯被我缓而轻地拉了几个来回,直角便被锯成了一个浅槽。至此,木工锯便在我的右手臂的弯曲拉伸中哧……哧……哧……地欢唱了起来。

原计划是准备把一支桌腿锯断后,用它的断端做比子,比对着去锯另一支桌腿的;如此只要再重复三次,四条桌腿便会被我等长短地截短了。那时,便也是大功初成的时刻。

我被锯子的欢声陶醉着,每一次的运锯都平增着心中的喜悦!锯条往复的摩擦,不仅仅是在热胀着锯条、增加着我运锯的阻力;它同样也在热乎着我的躯体,暖温着我心,越来越积累起来着走向成功的喜悦。在这愈来愈浓郁的喜悦中,突然,“蓬”的一声闷响乍起!运送锯子的右手臂瞬间失去了拉锯推锯的阻力,欢声的锯子的往复声戛然而止。

固定锯条的木框失去了张力,疲软地耷拉下来。木工锯绵软软地被我的右手提握着、悬吊在空中。它那一边为锯条、对过一边为麻绳、另两边为粗木条的长方形完全失去了形状,全凭中间的支撑木梁支撑着一副疲软无力的耷拉像。

这木工锯闲置在家中很多年了,十年?二十年?这许多年悬挂于阳台上,它接受着风吹日晒,受受着干燥热缩、湿润潮胀的洗礼,结果由于麻绳的风化,它便不再能如初的结实了。在拉锯推锯过程的承力与扭压拉伸中,固定锯条的紧绷着的麻绳碎断了,锯子坏了!

好在悬挂木工锯的阳台上的那角落一同还悬挂着一小捆纤维丝绳,它那约略近两个毫米左右的粗细,正好可以替代麻绳,甚至会比麻绳更加结实耐用。

取来丝绳,在木工锯两端的木条上往来绕缠数个来回,再用那根用来搅绕拉紧调节张力的木棍插进丝绳中间部位,以丝绳走向为轴、扭缠旋转数个圆周;然后,试一试锯条的张力,在感觉张力恰好时,把木棍留长的那端以与绳旋转方向相反的方向、别在了锯体中间的横梁上。锯子修好了。虽然不怎么费时间,但却让人失去了点一鼓作气的帅爽!

紧接着,咱继续锯那一条桌腿。锯着锯着,拉锯推锯时总有一点悠悠晃晃的感觉。看来锯条的张力没有调整到位,便又停下来,准备旋转木棍调整一下丝绳的张力;可一看那被锯的桌腿已经几乎就是那一种皮连肉未连的模样了,就又继续用力锯了几下,然后用左手扶住桌腿将断离掉的那一端,右手轻轻往复几个来回,那桌腿远端被锯掉了。

放下断端,左手握住锯子中间的横梁,把锯子的一端夹在了左侧腋下,右手便拿住那根调节张力的木棍缓缓地用力,旋转扭缠了几遭,再在横梁上别住。试一试绷紧的丝绳,绳已被绷得很紧;又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锯条摇了一摇,锯条也绷紧了。嗯,这次应该调好了。

放下木工锯,把它靠在桌边;我伸了伸双臂。此时,妻递过来热茶。“是不是有点累哦?明天再弄吧。”

我喝了一口茶。“还好。”又开始了木工。

有了锯第一条桌腿的体验,现在基本就是驾轻就熟了,应该很快就会完工的。

我拿起锯掉的桌腿脚,用它做比子,开始继续锯那另外的三条腿。没成想,竟然就在此时,不经意间埋下了错中错的伏笔。

接下来的操作很是顺畅。不一会儿就又锯掉了三截桌腿。我把方桌翻了过来、放正。惬意地打量着它,准备收工。

猛然,却发觉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头,桌子偏斜得太厉害!

但监工却是笑灵灵地看着桌子,一副还算蛮满意的神态。

幸好俺作为高级木工还是有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的。我便仔细地摆好方桌、放正位置。

“你再看看有啥不满意的没有?”我问道。

“可以呀。蛮好的!”

“还没看清效果?那就找一个好的比对参照物请您哈儿再审看了验收。”

餐桌现在比这木桌要高一些了。我便把木桌移到了餐桌边,并刻意把看着略矮的那只角平挨着餐桌;再用手轻轻按下那一只桌角。结果,位于她左斜方对角上的那个角很显然地被按下去了一个倾斜坡面。

“哈哈哈,看出来了吧!我把那只桌腿锯多了。”她挠着头,偏斜着头打量着眼前的桌子,这是咋整的呢?

其实,这时的我已然全明了啦。刚才锯好第一条桌腿后,不是停工调整了锯条的绷绳了吗?调整好锯子后,这一耽误,俺木工相对于桌子的方位也发生了位移,不是继续站在锯第一条桌腿的地方,而是站到了第一条桌腿对面的方向。当把第二条桌腿锯短后,翻转木桌却又把此时位于远端的本已被锯短了的第一条桌腿又转到了面前,把它再锯了一次,这样第一条桌腿就被锯断了两节;之后,又继续翻转木桌,锯另外一条腿;如此轮转木桌,当总共四次锯完时,首先被锯的那条桌腿就被截锯了两次,而位于它对角线上的那条桌腿却被漏锯了。虽然咱木工师傅确实是锯了四次桌腿,但方桌的四条腿却变成了一长一短两中间长了。

通过我的分析比对后,监工表扬说:“嗯,幸亏技术过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并找到了根本解决的方法;不然一条一条桌腿轮着锯下去,说不定最后桌子就变成只剩一块木板了。”

此处,理当省略去若干段感想,略去了无数声狂笑。开心!

而我,还得继续。现在只能以那条被锯过两次的桌腿为准,再锯三次,锯另外那三条桌腿了。

整个工程终于忙活结束了。美女监工也已验收合格。此时的我,却在急着给桌面上码放着的从四条桌腿上截下的七小段木块拍照留念。

“是该留存纪念,提示您儿正努力在向老年痴呆阵列前进。"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