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画
晨,五点半左右,耳朵被窗外驰过的汽车发动机声叫醒,睡梦戛然而止。梦,无论美丑,终归在醒来的一刹那被透过眼帘的斑驳的光亮刺穿、终结。所以,无心贪恋、拼叠和重拾遗落在枕边的半拉梦境,索性起床。尊重自然,握手规律,才能和心情愉悦相处。
天空半亮,亮得委婉而含蓄。幽幽的光亮如落日后的余辉,透过窗帘流溢进来,如暮年的老人是懵懂的婴儿,繈褓中的婴儿又似耄耋老人,"你"是曾经的"我","我"又将是以后的"你"。轮回,无时不刻在过渡和生发,让人无奈、矛盾而又充满希望。窗帘,我喜欢。曾经亲自选料,拣色,搭配风格。性格如我:不追俗,不随波,在热闹而喧杂的尘世中调试自己的一抹色彩。一席窗帘,一分为二,半席湖蓝,半席品红。一半在心尖上忧郁,一半在眉目中跃动;一半在时光里思索,一半在岁月里涅槃。合上,冷暖互补;拉开,各自鲜明。
习惯性地来到窗前,手轻轻一拨,窗帘按照轨迹倏然归位,一窗之隔,两相安然。此时,黎明已经把深夜的沉醉搓洗的轻盈而理性,诗意而丰盈。天际的眉眼被罩染着一层淡淡的花青,似一位头戴神秘帷帽的古时女子,髮髻紧裹,青纱掩面,怀揣着跌宕起伏的故事和折折出奇的动人情节邃秘而来。当太阳悄悄探出半拉緋红的脸庞时,半边天空就被披上了一件彩色的嫁衣。光亮上升,花青慢慢地被光晕稀释和冲涮,天空宽阔的额头便被揭纱露容。
鸟儿们早已启程,不知是思乡心切,还是赶路要紧。雁字列队,足底捎书。天高,雁远,一群群大雁微缩成个个小黑点在天幕中如音符一般在弹拨,律动,飞渡,盘旋。南怀谨先生曾经说过:"能控制早晨的人,方可控制人生!"我说:"能先知冷暖的鸟儿,可告晓时令。"大雁睿智、机敏、仁义、忠贞,乃禽类之佼。大雁是集体生存,群雁之中,老雁带队,众雁从行。雁群还会照顾老迈弱衰的大雁,为老迈的大雁养老送终。禽,尚如比。人,更亦当然。大雁可成画入诗,如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殘玉簟秋》:"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风,迎面而来。一个字"爽"。秋天的风似君子一般雅致如玉,谦和舒适,所达之处,受人喜爱。又如牛奶、凌罗绸锻一般细滑,拂面而过,如沐如泽。秋天的风能让人感官舒适满足,也会让人愁绪绕襟。特别到了晚上,凉月煮星,天幕低悬,伴着秋虫呢喃的低诉,未免有种莫名的情愫坐怀盈袖。记得之前听我妈说:"每每到了秋天,就有种想家的感觉。"这大概是一种秋天的情结。家,其实不是房子和栖身的住所,而是一种鑲嵌在心底的对某种事或物或境的怀想和追忆。
发呆驻立,一刻有余,天已清亮。楼宇及远巷内的人家已是烟火袅绕,盐油交融。转身,抽感剥绪,剖解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