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午夜的文字

睡了的文字，那是因重负不堪。醒着的文字，那是它不甘于沉沦。无论重负不堪，还是不甘沉沦的它们，多半诞生于午夜，成长在黎明，活跃在午后。

尘世总是纷繁的，你若心甘情愿于纷繁的背后，去审视文字的经年，就会置身一个极具魅力的世界。你若与尘世一起喧嚣，你看到的文字，也只是文字而已。

放不下文字的人，明知午夜那一份孤独，那一份清寂，会打破灵魂底层禁锢已久的的惆怅，可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灯下，念及旧事，构思未来。甚至敲下冷冷的文字，成就一种思绪的圆润。

隔窗望去，皓月当空。那些细摇轻拂的树影儿，也许有了文字的描绘，便不甘于夜色的寂寞与凄冷，乐此不疲把流泻的月光轻轻编织成稀疏的筛网。无垠的天空，如此的空旷。孤独的月光，那样的灵动。在这只可以听到心音跳动的午夜，所有禁锢已久的心绪，都可随意的流淌。所有沉寂的过往渐次复活，所有酝酿已久的遐思，变成了一副鲜丽的版画。

今天是农历二十四节气的“小寒”，也许是节气的认知，夜，格外清冷，冷暖空气的相遇，窗子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水气。我借着橘黄色的灯光，不经意间，借来已久的《林徽因诗文集》，又进入视野。那位曾声名远播的才情女子，以及与她相关的人和事，在久远的时光里，依旧栩栩如生。

古语说，一念起，碧波青天，一念灭，沧海桑田。也许白天过分的喧嚣，致使很多思绪不能成行，因而，习惯在厚重又富有灵性的午夜，打开一本曾经的采访笔记或者日记，重温流年的记忆。

或者端坐电脑前，把那些陈年旧事而派生出的新的感悟，急促的敲击成零零碎碎的文字。那些文字或许会有些偏激，甚至拙劣，然而终一次次找到了心灵的出口。那些曾经的收获，也不再惊喜，因为已经成为往事。那些曾经的青涩，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因为已蜕变为一种前行中的智慧，优化了人生的成本。

敲击无声的键盘，在静谧的夜空，依然会发出“嗒嗒”声，惊扰了夜空那一份静美，好在这敲击声和文字交融的那样默契。那一缕缕往事，一丝丝感悟，抑或一种种憧憬和臆想，在片刻间，又会成为开启心灵闭合已久的钥匙，会让人真切地沐浴到一个个夜色的妩媚，一段段文字的温润。

当生命不断步入深处，十分期待自己的灵魂也能破茧成蝶，在蜕变的过程中体味涅槃后的美妙与大气。我越来越不大喜欢那些张扬有余的文字，因为那些文字多半像空壳，像冰石，缺少岁月的真实，没有日子的烟火味。倒是越来越喜欢那些古今有着悲悯情怀的作者，因为那些文字都是经过泪水、生命的汁液浸润后而凝结的精华。曾几次捧着仓央嘉措的诗词而眼睛湿润，心里泛起一种轻轻的柔软。

时光也需要重生。重生需要浴火焚身的勇气，我没有。于是，我依然钟情于黑夜的孤独和孤独下流淌出来的文字。

在任何一个午夜，尽情的阅读一段真情实感的文字，甚至写下一段因感动而派生的文字，一度懒散和呆痴的灵魂，就会迅速鲜活，成为人生之旅的一个标记。

那些在媒体广为传播，类似感动民族人物的事迹，总会在我的心灵深处燃烧，继而蜕变为生命的钙质，使人生的信念更加坚强，风雨无阻地抵达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驿站。其实，那一年站在那个中转小站的站台上时，我已经知道，诞生于午夜的文字，是需要用感动的汁液来滋养的。

文字亦如人生，非亲历甚至蜕变，不足以蕴含世态炎凉。人生，缺少了柔软与耐心，即便是昨天的故事也会在转角处默然散落，瞬间风化。最初的遇见，也会遗失在最远处，让我们无法捡起。

夜色固然可以吞没所有的光芒，然而，却会收藏更多的记忆。只要我们寄希望让灵魂在每一个清幽的夜里重生，以柔软的情怀给文字以滋养，每一个看似平淡的日子，都会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