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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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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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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苦夏

汗滴禾下土,三夏最为苦。因此,三夏也叫苦夏。虽四十年不曾在乡村过苦夏,而苦夏艰辛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鲜活如初。 
十七岁开始,在村里当了四年大队会计。四年苦夏的历练,各种农活可以拿的起放的下。苦夏,锻炼了心志,读懂了父辈的艰辛。苦夏,艰辛孕育了许多快乐,读懂了一方人的坚守与希望。 
乡下的苦夏,伏天是最为彰显的。要不干热持续,烈日当头,热风劲吹。乡亲们扛着锄头,置身于一块块排列无序的田野,望着那些晒得有些枯蔫的苗儿,对一场透雨,充满了期待。锄头一拉,便是尘土飞扬,汗滴禾下,留下一点又一点潮湿的痕迹。 
要不就是几场夏雨过后,气温攀升到了极致,湿度也渐次饱和,上烤下蒸,真是酷暑难耐。“只闻说话声,不见说话人”一人高的庄稼,一块块,一垄垄。农人在希望的田野中耕,耕耘着酷暑,也耕耘着希望。偶尔一阵川风掠过,庄稼的遮挡,也没有一丝凉意。 
土黄色的野兔,也许难耐酷暑,从这一棵树下跑到另一棵树下。花纹皮毛的田鼠,干脆趴在树上,咀嚼着青涩的果子,等待日落,等待一缕风儿吹过。我在想:地里没有草,土壤也松软,何必锄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在二叔那里找到了答案:伏天锄破皮,等于春天犁一犁。中耕竟是如此重要。 
苦夏,一个蜕变的时节。所有的花儿,在酷暑的历练中,默默蜕变为果子,并日渐饱满与硕大。暮色来临,风儿阵阵,有些凉爽。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把饭菜端到房顶上,一边吃饭,一边乘凉。山脚下的人家,干脆把饭菜端到山坡的石板上,一边吃饭,一边望着远处一层层,一块块丰收在望的庄稼,如画般的希望瞬间变成了一种踏实,一种满足,一天的疲劳也就悄然而去。 
苦夏夜晚的山坡上,偶有稍稍凉意。堂哥丢下饭碗,枕上一块光滑的石头,仰卧在宽敞的石板上,望着点点繁星,沐浴着习习晚风,为我们讲着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故事,讲着,讲着,自己就进入梦乡了。 
“冷在三九,热在三伏”每每黄昏,庄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会穿越那一条公路,赶往发源于尖脑山下的后桥河,河水深深浅浅,格外的清澈。借着月辉,洗衣的洗衣,戏水的戏水,洗去了一天的疲劳,也洗去了一天的暑热。 
苦夏依然。可后来入伍到北疆,那里是没有苦夏的影子的。再往后,寄居于邢台这座小城,赶上改革开放好时光,生活环境改善,在苦夏依然的时光里,竟不亲历苦夏的煎熬和难耐。 
前些日子回家,乡邻说,因为劳动强度大,种植成本高,这几年,家家户户不种小麦,面粉也像城里人一样,买着吃。大秋作物种些谷子和玉米,耕作也靠机械与科学,不像以前那样累的喘不过气。 
记忆里的苦夏,正如冯骥才老先生所言:在快乐的童年里,根本不会感到蒸笼般夏天的难耐与难熬。惟有在此后艰难的人生里,才体会到苦夏的滋味。快乐把时光缩短,苦难把岁月拉长,一如这长长的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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