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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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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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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的古槐

老宅前的那棵古槐,历经岁月沧桑,远近的乡邻们,对古槐竟有了“槐仙”的美称。它伴我们一代成长,我们陪它慢慢老去。

每每农历七月,枝繁叶茂的古槐,盛开着细碎的槐花,遮天蔽日,槐花的清香,随风儿在那一条古巷回旋萦绕。而花期又那样的短暂,当槐香慢慢淡去时,槐花便开始沸沸扬扬飘落,先是零零星星的凋谢,后来,竟如满天飞舞的大雪般飘落在巷子,邻里不舍得马上扫去,一直延续很久。

古槐作别那一处老宅已经半个世纪。可是,每每当我闻到一丝槐香,眼前就会再现了那一棵参天古槐,闻到缕缕槐香,让我又一次回到曾经的岁月,想起曾经岁月里与古槐有关的旧事。

站在村西的山上,向东眺望,一棵参天古槐就会映入你的眼帘。沿着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巷子,踩着一块块被无数足迹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青石,穿过马叉巷的圆圈门,就会目睹到古槐顶天立地的英姿。

任何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古槐下,都显得微不足道。即使你站在稍远处,使劲地昂着头,也才能看到古槐的树梢。古槐,相伴着这座古宅,植根于簿瘠的砂土,在经年里默默丰富着自己的年轮。一代人也在古槐的庇荫下,成家立业,远走他乡。

在干旱少雨的年份里,父辈们总会把一冬的积雪堆积在树根。过了二月二这个节气,堆积的雪,默默地融化,苍老的根,默默地汲取着水分。春日,万物勃发,而古槐,对春日的来临,似乎无动于衷。过了许久,才从容地吐出浅黄色的芽,毛茸茸的,像极了落满了一树的小鸭。历经一场场春雨的呼唤,绿荫才渐次显露。

古槐,像极了一位见证了沧桑的老人,不动声色。积聚了许久的能量,夏至过后,枝繁叶茂,把巷子里四处大院十几户人家的房屋遮盖的严严实实。暑热天气,远近的邻里,纷纷来这里乘凉,享受绿荫的葳蕤与美好。才过了门的新媳妇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古槐下,边纳着鞋底,边说着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轶事。偶尔下起了小雨,人们也不轻易离去,因为古槐枝叶繁茂,全然可以挡风遮雨。

三伏天的夜,暑热难耐。母亲拿着扫屋地的笤帚把巷子扫的一尘不染,邻里们纷纷把凉席铺到青石板地面的巷子里,孩童们躺在婆娑的月影下,一遍又一遍听着聊斋的故事,带着丝丝恐惧进入了梦乡。

流火的季节,当槐花绽放,邻里们摘下少许槐花晾干,作为药用。槐花,可清热解暑,防蚊虫叮咬。远近的乡邻们,会在一个个黎明,置身于古槐下,把刚刚凋谢的槐花捡起,晾干、装进枕头。就这样年复一年,花香也在一个个日子里弥漫。

秋天来了。我和弟、妹从房顶爬上这参天的古槐,采摘一粒粒圆润晶莹的槐米。放到北屋的耳房里晾干,然后卖给商贩,一季的学费就有了着落。

古槐,也如一条鲜活的生命。也许土壤太过簿脊,也许水分太过稀少,也许年轮太过单调,难以承载沧桑的岁月,古槐的肌肤,已经斑驳到了极致,树干也渐次空洞,终不能与这座古宅继续相伴,在一场罕见的暴风骤雨中远去了。

在默默延展的岁月里,老槐,成了这个古村落的坐标,陌生人找到了老槐树,也就能找到某一户人家了。老槐树下的人们,也常常因此而自豪。

古槐已经远去,古宅也已翻建,曾见证古槐风貌的人们,也纷纷离开了故土。然而,植根于古槐下的人们,无论浪迹何处,古槐也会在心田永生。(序号:20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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