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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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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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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的灰喜鹊

西安的灰喜鹊

每个城市总有一种数量占优的鸟儿,可能是麻雀,也可能是珠颈斑鸠。总之,不管你是否注意到它们,鸟儿始终在那里,过着自己安逸的生活。在西安,灰喜鹊当属“鸟多势众”的代表。不论是郁郁葱葱的公园,还是车来车往的闹市,又或是路边不起眼的绿化带,常能看到它们上蹿下跳的身影。新的一天开始,闯入耳朵的第一声鸟鸣大都源自它们。只不过越是司空见惯的事物,越是容易被人们忽视,至少灰喜鹊没有得到太多关注,许多人甚至连它们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只用一个宽泛的词语“鸟儿”来称呼它们,大度的灰喜鹊对此并不在意,它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追寻属于自己的快乐上,至于名称什么的,由别人去叫吧。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灰喜鹊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之前在南方求学生活时,看到灰喜鹊的次数屈指可数,自从来到西安,每天上班的路上总要与它们打个照面。见得多了,它们的样貌便在我的脑海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看着与我共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灰喜鹊,我也多次反问:谁是第一个在西安发现这种鸟儿的?它们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片土地上?然而,我找不到答案。毕竟,它们是那么不起眼、那么微不足道,留意的人都很少,更不要说被记录下来。纵观历史,多少王侯将相都留不下只言片语,谁还会费笔墨去记录一种无关紧要的鸟儿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第一个发现它们的,灰喜鹊也不是这些年才来到西安的。我甚至大胆地推测,它们的祖先比我的祖先更能被称作是这里的“土著”,在遥远的过去,当西安还没有人定居时,某群灰喜鹊发现这片沃土,充足的食物和适宜的气候让它们选择留下繁衍生息,经过漫长的岁月形成现在的种群规模。对于能够自由飞翔的灰喜鹊来说,只要环境适宜,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不足为奇。

在曲江池遗址公园里,我见到一群嬉闹追逐的灰喜鹊,其中一只对我的到来感到好奇,它斜着身子抓紧树干,歪着脑袋打量着我,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里装满了疑惑,想必它的先祖也曾这样注视着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强汉之年,目睹了长安的威严与络绎不绝的商旅;盛唐时期,见证了长安的繁荣和万国来朝的霸气。还有那阿房宫的奢华、大明宫的辉煌、未央宫的威仪。这些眼睛的主人,亲历了王朝兴衰、朝代迭替,感受了铁蹄铮铮、狼烟四起。远道而来的胡人令它们充满好奇,背井离乡的戍卒让它们倍感惋惜;袅袅升腾的炊烟飘入它们的视野,清脆连绵的驼铃刻进它们的记忆……谁又能断然否认,一千多年前生活在这里的灰喜鹊,没有见过酒后诗兴大发的李白,不曾陪伴过隐居终南的王维?只是时过境迁,岁月轻轻抚平了这些记忆。

下午,夕阳西沉,月亮露出淡淡的轮廓,路边的法国梧桐上传出灰喜鹊呼朋引伴的声音,抬头望去,古时的月与今时的鸟儿就这么同时映入眼帘。那没有生命的月是古时的,也是今时的,更是未来的,代表着长久;相比而言,单只灰喜鹊的生命实在是短暂,但生命因接续而长久,族群因传承而壮大,这便是它们生生不息的奥秘。

当鸟鸣把夕阳震落,晚风起,对白天还有几分留恋的灰喜鹊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交流各自今天的见闻。待下一个黎明,它们将把睡梦中的古城唤醒,迎接崭新的一天。

原文刊登于《陕西日报》2024年8月29日第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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