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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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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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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秘密花园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秘密花园,我的心里也有,它盛开在记忆深处。无论岁月的车辙行驶出去多远,都难以磨灭它夺目的光泽。当我捧读《秘密花园》填色图册的时候,我触摸到来自久远的气息,一种与心灵相通的亲切之感通过那缠绕的藤蔓攀爬进我的心里。我迫不及待的找来旧时的油彩笔,用最清新的绿给那棵小草涂上翠色。当我以最为柔和的浅粉完成那朵小花的涂色时,我完成了一场秘密花园的奇妙之旅。

父亲母亲的花园

时候,母亲在老房子的房前屋后种植了一个小花园。一条红砖铺就的甬道两旁,挤满了花,我常常沿着甬道走进去。七彩胭脂花、朱红鸡草花,金黄高粱菊味道刺鼻,花心上层层花瓣累积,鲜亮的黄色生机勃勃。

父亲养了一辈子花。无论是早先低矮的三间茅草屋,还是后来城里的楼房,我家的窗台上,常年都开着花。灯笼花美,花萼倒扣,犹如美人手上提着的小灯笼。绣球花美,一团手掌般大小的花球,无数鲜嫩的花朵挤挤挨挨的在一起。大红色的扶桑花,艳若晚霞。父亲站在阳台上摆弄花草,手上握着摘下来的枯叶子。这一幕在我心中凝固了,现在每当我得闲侍弄花草的时候,每当我也握着一手心枯叶的时候,我就想起父亲。父亲在世时照料的最后一片花田,在我家楼前那片空地上。别人家的那片空地,杂草丛生,野花野草肆意的生长着。而我们家楼前的空地上,却是被我84岁的父亲种满了各样的花。它们颜色缤纷,长得水灵灵的。我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但记住了它们花开时的模样。这些花实在是开得太好了,引得路人停下脚步,与小花园合影。还记得那天,我拿着相机,拍了不少花的照片,然后还和父亲一起在花前合影。

行在路上会遇到花。这些花和这些遇见会让人有时空交错之感!九寨藏家的庭院里能够遇到自家院子里的花。公园小路上能够遇见故乡田野里的花。家门口的荷塘能够遇见苏州园的花。

每一朵花都是一种经历,一种跨越时空的找寻,一种背负了成长历程中的点点滴滴。我在那么多的色彩中选择。每一朵花我都极为认真的去给它选择画笔。那朵大些的花,它有层层叠叠的花瓣,我就用最艳丽的粉红色涂它最丰富的花瓣,然后再选择金黄色给它镶嵌一条边际线。因为我记忆里的花,特别是开在阳光下的花,都有金色阳光的韵。而且,无论是做一朵花,还是做一个平凡的人,我们都置身于阳光之下。明亮、真实、丰沛,有阳光般的光泽。这是生命的光泽。为此,我们就必须拒绝阴暗、狭隘、冷漠。世界是七彩的。花也是七彩的。蓝色的花朵虽然有些梦幻,可它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安静。不争不夺,花开娴静。还有紫色,那几乎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我涂在星星样的花上,与相邻处一大朵同样是紫色的小花彼此呼应。犹如海洋与星星。还有那些绿色的叶片,黄绿充满生机,是春来决胜烟柳的颜色,碧绿的叶子是荷叶的颜色,荷塘此时离我不足五百米,我想象着月夜里静若处子的那些荷叶,翠绿如碧,荷香阵阵。生命里的这一季花开,比往年不知茂盛了多少。一只小虫子,必然是褐色的。小小的模样,置身花丛之中,娇憨可爱。

神秘的葡萄藤

线描硕大的葡萄叶片、斑驳的木屋、挂满枝头的果子、飞舞的蝴蝶、丰收的南瓜、一串串的葡萄……在这幅面不是很大的画面上,设计者似乎把所有关于对田园最虔诚的向往都在线的纵横交织中汇集了。当我端坐在小木桌前,准备给它们涂抹上颜色的时候,我仿佛抬起脚,迈过岁月的门槛,走进了故乡盛夏的花丛。

我是从栅栏顶上那片茂盛的葡萄开始的。那叶片是那么硕大。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田园、葡萄藤、自然而然的一切,在老家的生活里是极为平常的。而那时候,置身乡村的我们却是羡慕着在城里住着六七十平方米楼房的亲戚。觉得住在城里小楼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而现在,当住小楼早已成为平常不过的事情之后,我们又开始羡慕起田园来。一小块土地,也要种花、栽树、黄瓜豆角的耕种。也许,土地对于我们就是根。一锄一铲、浇水施肥之间,一种回归天然的劳作,一种亲手耕作的自足。植入泥土的种子、破土发芽、开花结果。而在这个过程中,人对于天地万物的敬畏之心也跟着回归了。我记忆中的葡萄藤蔓叶子老绿。葡萄从开始结籽开始,我就盯着它。它先是一小串绿色的、再然后一点点就变成一大串黑紫的。味道也是从酸涩一点点的变为甘甜。

七夕之夜,8岁的我蹲在葡萄藤下。母亲说,这一天,躲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因为,牛郎织女被天河阻隔着,只有到了七夕这天,无数的喜鹊会搭起鹊桥,牛郎织女两个就能见到了。在老家安静的夜空下,我无处次的望着天际银河。老家的天空繁星无数。明亮、闪烁。银河闪耀在暗蓝色的天幕之上,由无数星星点亮的光带,蜿蜒在夜空。而七夕之夜躲在葡萄架下的我,却不曾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只有微风浮动叶片的声音,沙沙沙沙。黑紫色的桑葚极为甜腻。老房子下面有一棵桑葚树,想吃到不容易,要爬到树半腰才行。我一向都不灵活,爬树这活,行动敏捷的秀教了我好几回,圈腿、抱住树干、用力向上,她灵巧的示范给我。我就是学不会。所以,我掌心里还有阳光热度的桑葚都是伙伴们摘下来的。一个木屋,斑驳的记忆。它仿佛是有魔力的。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魔法之门。我穿越了,来到园子里的地震房!地震那年,16岁的大哥一手搭建。木头的框架,稻草的屋顶。屋里堆满了杂物。可它却是一个完整的屋子,有时候我会钻进去不出来,拿上一本小人儿书,半天半天的看。房顶上,那棵大杏树,挂满树金黄的果,微微摇动着枝桠,高大、丰盈、酸甜多汁、颜色杏黄。一小车金黄的南瓜、一筐筐的果。

大自然是最为公平、最有良心的。它不会背信弃义,一切耕耘、流过的汗水,都会以丰盈饱满的果实回馈于你。没有一片叶子是相同的。所以,在那棵梦醒的小树上,叶子都是颜色各异的。紫色、绿色、粉色、橙色、红色一只蝴蝶,舞动着美丽的翅膀。几片老叶,绿的苍翠,这样的绿色,就在窗外的世界。暗夜里,我听到微风拂过去。树叶摇晃着,沙沙沙

老姨家的水井

一口水井,置身于秘密花园鲜美的花草中。老姨家的葡萄藤蔓之下,有一口水井。村里人家做饭烧菜的水,就是从那口水井里一扁担一扁担挑来的,井水甘甜清冽。做饭用它,煮出来的饭香。打水的水桶,是底部有活动铁皮、一根麻绳拴着,大人们利落的把铁皮桶放进水井里,只听一声脆响,铁皮桶底部活动的铁皮遇到压力瞬间就被掀开了,井水就灌进了水桶了,只需几秒钟的功夫,一桶水就满满的了,打水的人就用力拎着绳子往上拽,一桶水满满当当的就被提上来了!我那会儿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底下明明是活动铁皮的,怎么水就不流出去呢!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水的压力又稳稳的压住了铁皮,所以才能让水一桶桶的打上来。这其中的智慧真是了不起呢!

老姨家的那口水井,很美。一点也不比我的秘密花园里这口水井逊色。老姨家的水井在小院子葡萄架下。老姨和我母亲是表姐妹,这是前几天才从母亲的闲聊中知道的。一直以为,老姨就是老街坊邻居,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和母亲一个姓氏,扯起来难免都沾亲带故的。前几天谈起老姨,才知道原来老姨和母亲竟然是不远的亲戚。“我和你老姨啊,我们的姥爷是亲兄弟。”母亲笑着说。我一掐手指,我的天,那不就是我大哥和我二哥俩人外孙女们之间的姐妹关系嘛!一点儿都不远啊!末了,我们又不禁啧啧赞叹,瞧瞧人家姐妹,一个个都那么人精子!在村子里,我妈被称为老杨,因为我妈嫁给了姓杨的我爸。老姨被称为老李,当然是因为老姨父姓李啦!老杨和老李这俩姐妹当年可是村子里女性里的头牌人物。聪慧、漂亮、明事理、凡事都往好处做。老杨和老李都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发,白皙透亮的脸,苗条的身段,更重要的是都有缜密的心思,言语中从不失身份。

老姨家离我们家不远,我们都喜欢去老姨家窜门。一走进老姨家门口的大门,就走进了一个洋溢着浓浓的爱意的世界。老姨啥时候都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笑。凡事总是含而不露。我那会儿和老姨的老闺女小开是玩伴,推算起来,我和她也是姐妹呢!那会儿一起玩的玩伴,多年之后见了,竟然生疏的不曾认识了。听蕾讲,小开当年结婚的时候,轰动了整个乡镇。小开嫁了特别富庶的人家,是被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娶过门的。我们那会儿一起玩,一根红色毛线绳,翻来覆去变换花样,其中玄妙着呢。老姨手巧,踩踏缝纫机,做的衣服合体漂亮。我初中时的第一套湛蓝的校服就是老姨帮我做的。老姨用白色皮尺给我量尺寸,一边量着,一边还慢声细语的说话,老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知识女性了,是村子里那些碰头垢面、破马张飞的婆姨比不了的。那会儿还不知道女神这个词,现在一想起来,老姨可不就是女神嘛!

老姨给我裁剪的衣服特别合体,我记得老姨特意给我收了腰,衬得十四岁的我简直就成了一朵美丽的小花。我穿着老姨做的校服,梳着二姐为我编的辫子,那麻花辫子被二姐梳的特别好看,辫根起点就高了些,又是紧紧的,光溜溜的一点毛刺都没有,又卷起来被米黄色的蝴蝶结勒起来,好看极了。我就这么着走在农场运动会的开幕式上!我是护旗手,我们四个女生扯着通红的五星红旗,走在开幕典礼大队伍的最前面。我在中学当物理老师的大哥负责解说,他对着话筒声音高昂的说,看,我们的护旗队走过来了!这时候我小学校长的父亲站在史家小学的方阵里,笑着看着我从他面前走过。

老姨家的水井特别清凉。老姨常把瓜果放在井下镇着,我想象这那香甜清凉的味道。水井边上开满了老姨夫种的花,那些花儿都是那样缤纷,也是一点儿也不比这花园逊色,只能说比较起来,这里的花于真实的开在故乡的花还差了很远。但这线描的样子我是喜欢的。我拿笔勾线,一根线下来,花叶、花朵的神态就出来了。暗红色的花儿,在纸面上安静的开。蓝色娴静、橙色热烈、紫色典雅,一朵朵花儿,在绿叶之间,或如梦似幻匍匐于大地之上。褐色的泥土温暖、包容。这些花儿都是洒脱自由的。虽然微小,却是不寻常的。她们明快、有着直面世界的果敢,她们一点儿都不晦涩,都是极为可爱、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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