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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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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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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开满杜鹃花的山岗上

周末,童年伙伴邀约一起去赏杜鹃花。我踌躇了一下,漫山遍野的红杜鹃只在电影里见过,生活里还未曾见过。近年,外出旅游亦非难事,常看到朋友圈里红男绿女们晒赏山杜鹃,也曾心动过。然生活种种琐事牵绊,也就一直未能成行。这次梅和蕾说要去赏玩,我就回了一句,不然我们一起去北镇吧。手机扔在梳妆台上,想安安静静的读会书。却听到滴滴的声音,蕾发来消息说,一起去赏花吧。我稍犹豫了些,毕竟疫情之下,出行还是需谨慎的。想想一大车的人坐在一起,也是有些担忧的。然却还是决定去了,我想,全程戴好口罩,把护目镜也带上,我们这个小城已经二个月都没有病例了,那应该是没问题了。大自然总是对人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走进山山水水当中,却也是一个人卸下盔甲,回归自然的一个绝佳机会。主妇们走进大山,就暂时抛下了锅台灶脑,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种种烦心懊恼,只在这山水之间回归生命的原初,甚至回到少年花树下那年那月光景里的女娃。因此,出游就成为人们乐于去做的事情。

早上五点,我坐上了开往杜鹃山的巴士。一路走走停停,车子从双台区子绕进兴隆台区,在一个个小区门口走走停停。直至出了大洼区,拐上了高速路,客车才匀速行驶起来。途中中停一次,到服务区,卫生间里洪水一般冲进来的人流让人好不心惊。历时三个小时,上午九点,我们终于到达了岫岩的杜鹃山。我走下来,大巴车开走了,我发现我的脖子上还挂着颈枕,我笑笑,把这个橘黄色的枕头挂在腰间,心想就当是穿着和服出来的吧。

沿着小路,我和梅、珊珊走在一起。我们从这个山脚下的小村庄穿过去,小路两旁,清澈的溪水从鹅卵石的缝隙里奔流而过。我们望向远方,透过大树的枝丫,看到远处粉红色的山花遮盖了一个山坡,不由得欢呼雀跃。脚步愈发轻快起来。进景区门口,要量体温、扫手机的健康码方可放行,我站在出口那等,见她们都过来了,就一起沿着山路向着开满杜鹃花的山坡走过去。

进山的人不少。我和梅、珊珊沿着斜坡上的脚窝攀爬上去。站在杜鹃花丛,杜鹃花与我属此生初见。朵朵娇羞,让人瞬间迷醉。我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摄起来,起身再寻梅和珊珊的踪影已经找寻不见,梅穿了一件橘红色的风衣,我就循着橘红色的身影找过去,可她们两个真的就成了两朵花,融入了花海,我沿着山路边赏花边寻她们,竟然一路未能找寻得见。

眼前的花,花色玫粉。其花挂于干枝之上,花朵大小刚好掌心可握。或单朵,或多朵一起悬于枝头,花萼中伸展出丝丝娉婷花蕊,若舞娘旋转于梦幻粉色舞池之中,其模样真是娉婷复娉婷。

我沿着松软花间小径一路寻花而涉。落脚处总会与一两个赏花人相遇。在这杜鹃花簇拥着的山岗上,人们大多摘下了口罩。上了年纪的女人们背着包,里面放了许多条色彩艳丽的纱巾。一个对着另一个说,一个颜色照一张,两个人开心的笑着。人到了暗淡的年龄,总喜欢用鲜明的色彩来调和一下生命的光泽,女人们不仅背来了一堆颜色亮丽的围巾,甚至还背来了一兜子色彩艳丽的衣衫。山岗上传来她们爽朗的笑声,被岁月侵染的脸上映上一抹映山红。

我穿过杜鹃花丛,向山岗的坡顶走过去。脚下的泥土有些湿滑,需把持一棵棵树的枝杈才能走过去。在一株株花树之中穿行,这些花半身高,一簇簇扶摇在风中。我躬身从花丛中走过去,碰触到花枝,千朵万朵的杜鹃花怒放在背坡的山岗上,我蹲下来,我看到了杜鹃花的鹅黄枝丫,地面覆盖着的青草还没有完全呈现绿色,一丛新绿从枯草中向上生长。泥土从草的根部裸露出来,我沿着游人踩踏出来的略微显出道眼的痕迹上攀爬向上,山坡不是很高,向上十米左右即到达。

站在山岗的腰际线上,两侧的山花树木尽收眼底。天空密布着云层,遮挡住阳光。背坡上的杜鹃花绵延着开向远方,远处的一个个山坡被杜鹃花染上一抹抹玫粉色。这娇嫩的粉色,与翠绿的树木、土黄色的坡地彼此渲染。山坡上,胡桃树光洁的枝干上顶着一小簇浅绿色的花朵。胡桃树的花形状若一条卷曲的毛毛虫,几株新绿的叶片从枝丫上卷曲着伸展开来,如破土而出的幼苗。

我顺着山路向前方走去。倒伏的枯草经游人踩出一条小路,坡上树大多叶子还未长出,一株株开花的梨树散落在山坡上,春天的色彩蔓延在山谷之中。山岗连着山岗,山花连着山花,人行其间,如在画中。

我在一棵树下停下来。站在高处,看到坡对面的另一个山岗上,背坡上照旧拥簇着杜鹃花。游人散落在花树间,状若采蜜的蜂群。北面的山岗上,裸露的土黄色坡地上,几株老树嶙峋着褐色枝干,形成一个褐色丛林。枯叶还未融入泥土,堆扶在根部,几株新生的幼苗向阳而生。远处的绿透过老枝迎过来,穿着软底鞋踩在山路上,回归到生命的原初。

沿着山脊线向前走,我在一大片盛开的花丛停下了脚步。这片花海刚好置身半山腰,自坡顶一直绵延而下的山坡上拥簇着盛开的杜鹃花。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一条切割线以45度角完美上扬,另一条平行的土黄色山脊线与这条水粉丝带刚好对接,远处山色如黛。我站在花丛中,再也移动不了脚步。这片杜鹃花开的极盛,花枝健硕,花海之中蕴含着生命昂扬的力量。在这一片灿烂之中,此刻身心所拥有的绝不仅仅是欢乐。

这些花,生于山野,长于山野。也或曾有山民呵护,也或只凭借自然之力繁衍生息。曾有诗人说,我愿做一株花树,长在你毕竟的路旁。此刻,我就站在这一株株的花树之中,花朵这样纯粹,甚至无需一片绿叶来彼此映衬。杜鹃花,映山红的美,就是这么自在从容。我在想,当夜色降临,这夜幕下的花海静静的开着。游人散去,花与花,花与夜色,花与月亮或许会窃窃低语。

我用镜头记录花的娇羞。对着花朵一点点的选择角度、光圈,由着性子做个赏花人。我曾于梦中,梦见自己站立于老屋门前,一棵高耸的周身披挂满树花朵的老树在风中摇曳,大风吹来,花瓣瑟瑟落下,若三月雪。此时,在这花丛之中,犹如梦境。有人喊我,原来是有几个年长些的女人要在此拍照,她们看中了我的位置,想让我让一下。听到她们说,咱们一身衣服照一张。我笑笑,让了出来,收起手机,向坡下走去。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沿着坡地向下之后,再攀爬到对面的那个山岗上,我看到行人走在山脊线上,一行行花树给突兀的山脊带上了一顶花冠,我想体验一下在花冠间行走的感觉。山坡土质松散,我沿着脚印窝窝走上去,跑跑跳跳也就上去了,到了顶上,才看到所谓花冠,原来是这个山岗的背坡上的一片花海。有山民从此路过,游人问过去,答说,这些杜鹃花都是野生,无半点人工种植。听罢,心里不禁对这些美好的生命生出些敬意来。

顺着坡道,下到山谷。很多游人席地而卧,一家人展开铺盖,拿出面包、火腿、黄瓜,更有一漂亮的妹子手里高举着一把鲜嫩的小葱喊着,感谢我婆婆,我婆婆给大家准备的。听者也不禁投去一瞥热情的目光。我看时间还尚早,距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想沿着那条蜿蜒的大路向另一个山岗走去。刚走了一半,竟下起雨来。我想起,此日乃谷雨节气,大山竟这样的顺应了节令,我的黑色硕大帽檐的遮阳帽这时候倒成了极好的防雨帽了。雨点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不很急促,走在山路上,被不很大的雨淋着倒也别有意境。雨滴打浮起泥土,泥土瞬间被雨浸湿,泛出一股久违的土腥气。这气味弥漫开来,仿若回到儿时的菜园。

雨越下越急,我小跑起来。下到村口,看到雨滴打在溪水中,一滴一涟漪。

农人院子里的梨花开了,我走过去。踩踏着松软的土地,梨花刚刚打满骨朵,有几朵微绽花蕾,花萼上挂着雨滴。游人大多穿着雨衣向着旅行巴士的方向走去,也有游人穿着雨衣从外面向山里走来,我回头看那山坡,雨中的杜鹃花色更浓,如醉酒的美女在那里和着雨声,挪移着婉转的舞步,低吟浅唱一曲醉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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