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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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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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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程山水,你是我难赴的梦乡

——读仓央嘉措诗集有感

曾几何时,我做了那最柔情的人,为一朵花低眉,为一片云驻足,为一滴雨感动。因为我相信,每一株草木都灵魂,每一片流云都有眼泪,每一次擦肩,都是前世留下的因果。

西藏,那个离天最近的地方。湛蓝的天空有苍鹰展翅飞过,惊散的流云,触手可及。飘摇的经幡,舞动着今生的信仰,转动的经轮,摇醒前世的记忆。

站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举步在拉萨街头,我是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一粒让众生感动的微尘。捧读他的情诗,就像是与一场伤感的温柔相遇,而我却被愿意他柔情的爱深深砸伤,任一往无悔。

康熙二十二年(1683)的一个夜晚,一道祥光降临在了西藏南隅纳山下宇松地区乌里树林的一户农奴家里。因果定律,天意难违。一个清秀的孩童出生了,他就是五世达赖哪嘛的转世灵童,六世达赖喇嘛。十五年后,第巴桑结嘉措才将这惊天的秘密公布于世,在康熙三十六年(1697),迫于康熙王朝的压力,摄政王在布达拉宫为仓央嘉措举行了坐床典礼。仓央嘉措第一次看着万民膜拜,那一天,他彻底长大了。

明月清风,倾城如梦。举行坐床典礼后,他便陷入了无尽的思念之中,他思念他的门隅姑娘——玛吉阿米。因为她,她曾多少次灯花挑尽不成眠,又有多少次,高楼望断人不见。他是佛前一粒芥子,亦是情海一朵浪花。为她,他写下了最美的情诗:

一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一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一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谁,可明我意,让我此生无憾;谁,可葬我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执子之手,陪你依傍天涯,深吻之眸,伴我万世轮回;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我,牵你玉手,拥你此生所有;我,抚你秀颈,挡你此生风雨。予,挽子青丝,换余一世情丝;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一个小小的青瓷茶碗,装得下多少缘分的深浅?一枝青梅,又会探到谁的窗前?人生是一种取舍,想要拥有世间纯净似水的宁静,就要舍弃红尘五味杂陈的烟火;想要拥有众生虔诚的朝拜,就必须放下百媚千红的情爱。而他,却注定要成为一个情僧,一个让众生感动的王。

人间何处不相逢,但有些转身却是一生。有时候,明知是过错,却还要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或许,在仓央嘉措的眼中,爱是一种修行,亦是一中信仰。在他的一生中,他爱过四个女子,但最为痴情的,却是面似青莲,骑着白色牦牛的姑娘——琼卓葛,或许也只有她,才能让仓央嘉措写出这感动众生的绝唱: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安得世间法双全,不负如来不负卿。

该怎样阅读一首动人的诗歌,才不会惊扰已经平静的心情。追逐一个梦,或许只需三年五载,但寻找一个人,到底要耗费多少的光阴?

记忆走的那么远,只一枚落叶,便将我惊醒,落下的梨花,叫醒梦中的人,原来,我依旧在红尘。岁月蹉跎不往,流年一去不复。纵算他支付所有的感动,渴望在尘间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度过一日千年的平淡,却依旧拔不出这深陷佛门的步履。康熙帝怎会容忍他的欺骗,第巴桑结嘉措也早就想夺回以前属于自己的权杖了。佛曰一切随缘,因果报应,定数难逃。他信了,念着梵音,低首闭目,甘愿被押解回京受罚。在康熙四十五年(1706),在回京的路上,途径青海湖附近公葛瑙尔时,他仰目微笑,只一缕清风,便带走了他的灵魂。是的,他圆寂了!

他走了,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供人去捡拾那些明媚的忧伤,同时也带走了一段无言的记忆。

多少情缘都成了过往,多少世事都淡化成菊,无论一个人的心有多辽阔,可以收留多少记忆,到最后都要还给岁月。人世蹉跎,寂寞的时光,山水也会遗忘了誓言。是否有那么一个地方,你不曾来过,初次邂逅,却有阔别经年之感。这世间,也并非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有深刻的感触,梦中抵达的地方,同样可以刻骨铭心。

青海湖因文成公主而美丽,因仓央嘉措而耐人寻味。

人生荣枯有定,岁月幻灭无声,心痛难当时佛亦会落泪。多年以前,有过一场悠缓的等待,多年后,还在淡淡地追寻,正如他的诗一样:

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

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停留虽是一瞬,回首却是一生。而这世间,有太多的现实比梦想更为遥远,就像许多的喧嚣比宁静更为孤独。或许那就是他的宿命,因为没有谁能逃过因果的轮回。缘来花开,缘去花落,这样的别离,连疼痛都是柔软的美丽。而人生也只有经历了万水千山,方能归于禅寂。

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却愿意为一朵圣洁的莲花信誓旦旦,为一盏酥油灯长跪不起。

弹一曲箜篌,静花流水。任萧萧竹叶青,悠悠烟云白,水天一色,山河自在,来来去去,聚散离合,一切都显得这样苍白无奈。捧读仓央嘉措的情诗,我会偶尔地幻想,也许,某一世,他曾是我前世的温柔,枕畔的芳华在月色里飘荡,温暖我一生的眷念。原来,一个人的心才是最柔软的地方,一缕梵音,一滴寒露,一片流云,都会酝酿出无尽的遐想,滋生潮湿的感动。

人间春似海,寂寞爱山家。孤屿淡相倚,高枝寒更花。本来无色相,何处着横斜。不识东风意,寻春路转差。

匆匆老去的,从来都不是风景,而是离人。记忆是挂在天上的明月,是沉在湖心的静水,它会隐藏却不会流失。三百年的历史在岁月的长河中依旧长青,浪花淘洗的依旧是往日的眷念,不老的慈悲。纵然历史被时光冷落,容颜被岁月苍老,也依然有人会记得仓央嘉措的名字,也依旧会有人背上行囊去找寻他的记忆。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得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灵魂;那一年,我清长发拥抱尘埃,只为能闻到他的呼吸,感受他的脉搏。那一世,我翻遍经文,只为觅得他的踪迹,寻得他的慈悲。我也甘愿用柔情的笔,写下那段诗酒年华美丽。

行走在悠长的古道,是谁,一路捡拾着明明灭灭的光阴?是谁,品着一盏清茗,倚栏静静地远眺,等待着那朵寂寞的莲开?是谁,翻卷着经文,寻觅着难以诉说的因果轮回?又是谁,折梅而过,书写着俊逸风流的诗章?

明窗高挂菩提月,净莲深载浊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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