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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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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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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的艳遇

                    刘素洁

 被窝里的哑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把被窝里的一点儿热乎气儿都忽闪没了。
    他睡不着,真的睡不着。以往睡不着是因为清屋冷灶,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孤单。可今晚,他却是兴奋得睡不着了。
    哑巴弟兄四个,其余的三个弟兄都成家了,只有他还是光棍。按说他人高马大,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应该不愁个媳妇。可他就一样有点缺儿——说话不利索,噜噜噜噜说不清楚,村里人便管他叫哑巴。哑巴虽然话说不清楚,心气儿却高。像他这种情况,一般会凑合着,找个有点儿残疾的大嫚或离了婚的“回头”,抑或是丈夫没了的寡妇。可哑巴却不愿凑合。所以, 好大嫚不愿嫁给他,赖嫚姑子呢,他也不愿要。一来二去,他也快四十了,身体里的那堆火也渐渐熄灭了。看来,他就是个光棍儿的命。
    窗外,一阵熟悉的猫叫。难道是野猫来偷食?哑巴坐起来,朝天井里望去。窗外的水瓮里,静静地躺着一轮圆圆的月亮。盯着那月亮,哑巴有些恍惚,朦朦胧胧地,那圆圆的月亮在微风中荡漾成一张圆圆的笑脸,那粼粼的波纹恰如圆脸上留下的岁月的痕迹。

   那张圆脸是半月前白天哑巴验的对象的,我们那儿管第一次看男朋友或女朋友叫验对象。是村西头的五婶给牵的线,说是她表姊妹家的妯娌家的闺女。那圆圆的脸蛋就像一张猫脸,人也像只小猫,很温顺的。“小猫”收拾得干干净净,三十多岁的妇女,一头乌黑的长发,用头绳松松地束着。圆圆的脸上涂着一层粉底,又白又嫩。眉毛修得细长细长的,底下的眼睛笑眯眯的,扑闪扑闪地会说话。眼睛上那两排长长的睫毛一开一合,哑巴的心就被勾了去了。
    “日他娘!又翻了一个身,哑巴有些得意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没想到快四十了他的桃花运却来了!而且他一个乡下爷们还攀上了高枝儿,找到了一个城里媳妇!五婶说小猫 ”是县城里的,她老公是跑运输的,“十个司机九个嫖”,她老公长年累月在玩面跑,渐渐地跑没了影儿——在外面有了小三儿,就跟她离了婚,伤了心的小猫就想找个能依靠的实在人过。
    哑巴绝对实在,也绝对值得依靠。想到这里,哑巴又躺下踅进了被窝,嘿嘿地笑了出来。五婶说了,要尽快,免得夜长梦多。过不了多久,被窝里就有俩人了,哑巴攒了近四十年的弹药终于可以用到正经地儿了!想着想着,枪”居然硬了起来。

  跟枪一样硬了起来的,还有哑巴的腰板。以往看人家两口子出双入对,他心里就像喝了醋一样,身板也渐渐被这醋意泡塌了,尤其人家领着满地跑的孩子让孩子喊他“大爷”时,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现在不一样了,他马上就有媳妇了,孩子自然也是瓜熟蒂落的事儿了。以前犁完地他就像那沉默的老牛一样,一声不吭地踱回家。现在,他站在地头,等人家跟他打招呼。

  在大家怀疑的目光里,“小猫”来哑巴家的次数多了起来,似乎是为了打消邻居们的猜疑。只是,每次哑巴想跟“小猫”亲近一下时,“小猫”总是把手放在肚子上,似乎是一种无言的拒绝,又似乎是护着肚子里的什么。
    一个月过去了,五婶领着“小猫”又一次来到了哑巴家,跟他商议领结婚证的事儿。哑巴高兴得黑脸都涨红了,连连点头,拿着户口本找大队里的人开好证明,急忙去镇上领回了红彤彤的结婚证。

  回到家里,急不可耐地关上大门,哑巴就想行夫妻之实。无奈“小猫”双手紧紧护住肚子,左推右挡,哑巴猴急得上蹿下跳也难以得逞。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哑巴本不想管它,它却叫个不停。哑巴只好放开“小猫”,打开了门闩。

  来的是五婶,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的脸油光锃亮,胳膊下夹着一个鼓鼓的黑包。看到哑巴狐疑的目光,五婶腆着脸堆着笑,讪讪地说:“屋里说,屋里说。”

  到了屋里,男人将“小猫”一把拉到身后,从黑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啪”地一声扔到了哑巴的炕上……

  入夜了,哑巴爬起来到院子里解手。一转身,水瓮中一轮圆圆的月亮与他打了个照面。那冷冷的光似乎是在讥笑他。哑巴生气得“得得得得”叫着窜过去,用大手在水中把月亮晃了个粉碎。水,凉凉的,脸上也凉。
   后来村里人从哑巴的兄弟媳妇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那男人和“小猫”是假离婚,他们都是城市户口,已经有了个女孩,按说不能生二胎。可公婆却想要个孙子,“圆脸”也已经怀上了,为了让孩子光明正大地合法降临到这世界上,他们才给他找了哑巴这合法的“爸爸”。那五千块钱,是给哑巴的酬劳。

  不知怎的,哑巴的钱包厚了,腰却塌了下去,脸也长了。连哑巴最常见的语言“嘚嘚嘚嘚”声都听不见了。 

     听说,那两年,不少村里的老光棍都有这种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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