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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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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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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织梦者

不知不觉,我已经做了24个年头的学生。很多朋友会说我聪明或者有才,但我对此从不认同,毕竟在我一年级入学面试上,我算不出“83=?”,以至于我被分到了资质相对平庸的三班。

但我却在六年级荣获全市数学竞赛“满分奖”,除去几位数学恩师的谆谆教导,我更应该致谢的,是我生命中的织梦者。她始终如同灯塔一样指引着我,也如战友般与我一起书山有路勤为径,为我编织出五彩斑斓的梦。

织梦者在知天命的年纪里回忆着我小时候的事情,她说第一次做母亲的她是0经验,尤其是我的启蒙教育,她基本都是照本宣科或者模仿他人。记得她曾“企图”用儿童版的插画古诗来开启我的智力,而愚笨的我却连简单的“离离原上草”都无法流利背诵,她说那时候的她是失望的。

入学的那天,我依稀记得——她领着我走过长长的小巷,到了学校跟前,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从今天起,你要正式开始上学了”。班里人到齐以后,小朋友们开始逐一介绍自己,有才艺的表演才艺,没有什么才艺的我有些惶恐,只好效仿他人说自己会背诗。但我背出来的并不是“白日依山尽”或者“床前明月光”,而是“昨夜星辰昨夜风”和“相见时难别亦难”。

六岁的孩子完整背出了两首七律,这惊到了班主任,但她皱了皱眉,眉宇间藏着些许的不适与不满;当然,这也同样惊到了教室窗外等候的她。但是,李商隐的两首《无题》,带给这个孩子的不是表扬,而是一种无妄之灾,受牵连的还有他的织梦者。我依然记得那天背完古诗后,班主任片刻沉默后的嫌弃,也记得那些不认识李商隐的家长抛过来的嘲讽目光,于是,当天的环境下,这个孩子被视为了异类。

班主任似是在找她问责,主要就是想说“简单加减法都不会,以后怎么办?”、“家长怎么给这么小的孩子教情诗?”。织梦者默不做声地听着班主任的数落,然后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就领着我回家了。路上,她温暖地看着我,然后问是谁教我那两首诗的;我说,书上的插图好看,我让奶奶给我读了几遍,就记住了。

她的眼里,自此有了满天繁星般的闪亮,也有了黎明时分朝霞给大地带来的希望感。后来,织梦者开始了织梦征途,她将我上小学之前的娱乐项目逐一封禁,取而代之的,是她在我学习道路上的陪伴。织梦者初中毕业就去做了国有工厂做了纺织工人,若按照当下世俗的眼光,初中文化应是毫无什么“水平”可言的。但孔子那句“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却被织梦者发挥到了极致。

在三年级之前,我很少能够集中注意力去听课,然而当时赶上下岗大潮,父母双双失业,家中条件也一度颇为拮据,以至于我们没有条件去请家教,也没有条件去报兴趣班和辅导班,而织梦者,也就成了我学校课堂之外,唯一的老师,这也成为我走上学习正轨的一个充要条件。

那时候的织梦者,是无所不能的,她似乎什么都懂,既可以解惑我课堂上没听懂的问题,也可以引导我提前学一些超纲的知识。直到弱冠之年,我才知道织梦者背后的辛苦与努力,她会在我上学的时间去往书市寻找优质的教辅习题,会将所有的知识点重新自学一遍,甚至会用手抄的方式存下那些孤本资料。但她又从不会对我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更多的是引导我自主思考和不耻下问。

后来我压线考入了安庆的“景润”学校,那是一个培养优秀孩子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参赛能力的学校。愚笨的我在景润学校的成绩并不优异,就连五年级的数学竞赛一度以0分收场。织梦者那天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制定了奖惩机制,对我善罚分明。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的习题,每天都会手抄10题,让我解出来。并对我的结题结果仔细甄别,自己计算又或者求助于他人。就这样,一年多里,我做了近4000题,这也成为我后来考满分的根基。

初中以来,形势与政策不断更迭,我不再走竞赛的路,而我的梦想也随之不断改变。后来,我走过很多曲折的路,也遇到很多天不遂人愿,此生至今也很少有极其成功的成就,但我却依然记得织梦者那些年为我编织过的梦想。后来,她不再引导我的学习道路,逐渐成为我前行道路的解惑者。

我很难明确地说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我始终坚信,母亲作为织梦者,一直用她独特的爱将我指引到正确的路上,也教会了我很多为人处世的原则与道理。我虽做了24个年头的学生,但我和她会一直都是学生的身份——科学知识也好、为人处世与适应社会也罢,这些终究都是我们穷极一生,也只能略知一二的内容。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便是我一辈子都会恪守的学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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