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人对麦饭是十分熟悉的,现在的人们时不时的想起麦饭的香甜。我在华山景区旅游时看到一家农家乐专门经营农家麦饭。我不由来了兴趣,便走进店里。店主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从她满脸的皱纹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她麻利的收拾碗筷,头也不抬一下,我心里直纳闷,按理说顾客进门主人定会热情招待的,她却无动于衷。我看着这些墙壁上陈列的图片,这些图片都是各种各样的麦饭。老人见我眼光直盯着墙上,便不紧不慢的说:“年青人你也喜欢吃麦饭,我早就知道你来了,凡是不往墙上看的,随便问的那是因为他不懂麦饭,也不是实在买主,我看你蛮认真的,你想要那种麦饭,我给你盛。”从老人的言语中我看到关中的个性,生,冷,倔。我挺尊敬老人的,她有生意人的眉骨。我指着水芹菜说:“就吃水芹菜麦饭”老人笑笑说:“这可是好麦饭,现在正逢夏季,水芹菜正嫩着,消暑,解毒,再浇上蒜泥辣椒油可香了”老人进操作间去了。
望着墙上各具特色麦饭的图案,不由使我想起童年的岁月。在我小时候能吃上麦饭那可是美食,在70年代家家几乎饿着肚子,生产队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每天在生产队劳动挣的工分不足以养家,有的人去山西,河南偷偷买点小麦,土豆,高梁等农产品抓住了给你定个投机倒投机倒把的帽子上批斗会。我们家劳力少,孩子多,姥姥经常常带着我和弟弟去田间挖野菜做麦饭。
春季田间野菜繁多,姥姥领着我们去田间地头找野菜,挖野菜也是一门学问,有的野菜是能吃的,有的不能吃。姥姥耐心给我讲那些野菜的名字,时间一长,我便记住了好多野莱的名字。我们每天都挖满满的一笼野菜。回家后,姥姥洗净,拌上点面放在笼子蒸熟,全家人每人盛上一碗,可香了。姥姥做麦饭是把好手,拌的均匀,面撒的正合适,太多了会凝结,少了会散。春天槐花开了,人们如饥似渴
都争着抢着捋槐花。为了捋到新鲜的槐花,父亲和我上树弟弟在下面接,天黑了才能行功,晚上拿着手电筒捋槐花。槐花麦饭香甜,筋道。那可是人们炫照的美食。
夏季各种植物茂盛,蒲公英,水芹菜,灰灰菜长满地头,渠道边。
水芹菜通常长在水渠边,找到一两个,常常会找到一大片。夏季水芹菜鲜嫩,营养丰富。秋分己过,杆就变硬,不好吃。水芹菜好找,而且好做。我们几乎在水芹菜麦饭中度过夏季。
秋季各种果实己成熟,碗豆,黑豆,乔麦,蔓青,都可以蒸麦饭。但是,吃的最多的还是红薯麦饭,生产队在旱地种红薯,霜降后,队里分红薯每家几百斤,甚至上千斤。我和父亲用架子车拉上红薯,还把红薯蔓拉回去蒸麦饭。红薯麦饭是用叉子把红薯叉成细条放在笼里蒸熟。那时红薯可抵半年粮,红薯麦饭在秋天己成为主食。
冬季是最难熬的,庄稼人在寒冬腊月没什么可吃的,红薯麦饭成了美味佳肴,还有的把储存的南瓜,土豆,红萝卜缨子做麦饭吃。最好吃就是馍馍花麦饭,姥姥常说,过去地主家吃的就是馍馍花麦饭,我和弟弟催着姥姥做,姥姥就把有点发霉的,或是干裂的馍用水泡开,洗净,拧干放在笼里蒸熟,再撒上葱花,浇上辣子油,可真香!
当我还沉浸在幸福甜美的回忆中时,老人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小伙子,在发什么愣,赶紧吃吧,热着好吃,水芹菜麦饭浇上蒜泥辣椒油,醋酱油。再加一苞谷糁,那才叫真正的农家饭”我不由惊叹,这果真让我回到童年时代!我端起碗用筷子起水芹菜,还是那有点苦涩的味。正宗的味道,我多少久违的麦饭,今天终于尝道了。老人慈祥的目光好似当年的姥姥,麦饭是饥荒年代最美好的记忆,还有故乡浓浓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