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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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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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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魂一缕绕千秋

诗云:“环佩影摇青冢月,琵琶声断黑江秋。”描写的是昭君墓的风景。

在内蒙古包头西南五十里的黄河岸边,有一个绿草镞拥的坟冢。无论春夏秋冬,这里都是草色青葱,绿意洋溢。在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入秋以后,草木枯黄,惟有这里却是青色迷蒙,让许多文人骚客遐思联翩,吟诗传说。

青冢之中,掩埋着一位绝代风华、风姿绰约的华夏美女。她,就是与西施、杨贵妃、貂蝉并称的中国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

让我们翻开历史的一页,我们知道:“昭君出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重大历史事件。在西汉时期,刘邦的后代们一方面拓展着疆土的同时又陷入皇宫的奢靡;一方面应对国内的动荡不安又与边邻兵戈四起。在与匈奴的交战中,和亲成为西汉皇帝解决战争的砝码,他们派出一拨又一拨的皇家女儿,远出边塞,与匈奴单于结为姻亲,企图换来短暂的和平。然而,一位位公主并未在历史的长空中留下美名传扬。只有王昭君是个另外,她由一个平民女子被选入皇宫,再以“长公主”(皇太后的女儿、皇帝的妹妹)的名义远嫁匈奴,成为呼韩邪单于的阏氏,由此开创了汉匈之间长达60多年的和平局面。也正因为昭君的平民身份,成为世代文人墨客描述、吟咏、传唱的历史角色。

时间流过了两千多年,王昭君以小说、诗歌、课文、历史资料等各种形式走进了中国人的记忆深处。大多中国人,都知道“昭君出塞”的史实;中国男人,更记得昭君这位美人的故事。

当我从散乱的历史记录中,一次次阅读“昭君出塞”的故事,思绪便穿越历史的天空,透过冥冥时空得以一睹昭君芳容,感受到那段时光的风风雨雨,由而产生意犹未尽的感慨。

我来到了那段历史空间,亲历了那段场景。时间应该是公元前一世纪60年代,一边是匈奴,虚闾权渠大单于去世,发生内乱,大单于之子嵇候珊经过多年征战,成为一方霸主。一边是汉朝,作为汉匈边关的原阳,王昭君就在这里成长,她的父亲王襄是边关副将,与匈奴的兵戎相见是少不了的,王昭君长大后回到家乡秭归,后被选美入宫,成为掖庭待诏。

几年过去了,呼韩邪单于嵇候珊欲与汉修好,汉朝也不愿双方经常开战,在如此背景下,和亲成为双方平息战争的首选。然而,汉元帝不忍割舍自己的亲生女儿,希望把择封的侄女平都公主远嫁匈奴。在平都公主也不愿意远嫁的情况下,时为宫女的王昭君命运由此改变,被呼邪单于相中,并娶回匈奴,成为匈奴阏氏。

许多时候,历史的谎言往往让人迷醉,而真相却能擦亮双眼。透过层层历史的迷雾,在昭君出塞的历史天空中,我无法感知昭君是自愿还是被强迫远嫁。但我相信,作为一名汉朝女子,自愿只是骗人的谎言,无奈才是昭君的选择。在她远嫁的遥远路途中,洒下的是一个女子无声无泣的泪水,如雪,洁白无瑕;如花,五彩缤纷;如青冢上的青草,默默承受着春夏秋冬雨和雪、风和沙、阳光和黑夜的笼罩。穿越朔风咆哮的长夜,在冥冥黄沙中我分明听到王昭君的声声叹息!

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下,可以说,生为女人,尤其是美女,注定成为男人的玩物,皇宫尤其如此。刘邦从一个小小的亭长(相当现在的村长),在乱世中夺到天下,坐上皇帝宝座,继而“文景之治”,开创西汉富民强国的大好局面,到了汉武帝时期,西汉国力日强,而对女人的兴趣也是有增无减,他把皇宫内数以万计的美女分为十一级,比中国历史上首先在后宫设置编制的周王朝多了六个级别,比秦王朝多了三个级别。到了昭君时代,西汉第十一任皇帝汉元帝更是扩大后宫编制,设置了十五个等级,最末两级分为八个等级。王昭君就是在如此情况下被征召入宫,成为的掖庭待诏。也就是一个够不上等级、但随时等候皇帝上床的普通宫女而已。

在两万多美女云集的皇宫深院,有幸得到皇帝临幸的宫女十分荣幸。信奉儒学的汉元帝一方面要应付日理万机的军国大事,另一方面又要与后宫中美若天仙的皇后、昭仪、婕妤等前几级的女人周旋。也够他难为的,于是,以画定人,按图索骥成了汉元帝的一大发明。

王昭君美貌过人,才华出众,却无法左右画工毛延寿的画笔,得到皇帝的垂青。夜夜花开月圆之际,她只能怀抱琵琶,满肠幽怨,无限感伤齐上心头,在《五更哀怨曲》中抒发心声:“……四更里,苦难当,凄凄惨惨泪汪汪,妾身命苦人断肠;可恨毛延寿,画笔欺君王,末蒙召幸作凤凰,冷落深宫受凄凉。五更里,深宫内院冷清清,良宵一夜虚抛掷,父母空想女,女亦倍思亲,命里如此可奈何,自叹人生皆有定。”

王昭君在汉室皇宫大院待了三年,不仅未被皇帝临幸,更是连皇帝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如果没有汉匈和亲,她的命运恐怕和大多数宫女一样,不是守着灵柩、老死坟园便是怀怨而逝,甚或成为皇帝的陪葬品,也就没有今天的王昭君让我们如此玩味,如此思索了。反过来看,如果王昭君有幸得到皇帝临幸,那最多也是一时之快,要么被皇帝转身忘记,即使得到皇帝宠爱,生下龙子龙凤,也难免受到皇后及其他美女的攻击,毒死、绞死,身首异处也说不定。三年间,一块美玉没能在污泥潭、蛇蝎坑中变色,昭君幸矣。或许,她确是怀抱哀怨之心自愿请行陪公主远嫁大漠,但她更盼望的是十年以后可以恢复平民女儿身与家人相聚。有幸或是不幸,她却被年龄大她一倍不止的匈奴单于相中,而成为匈奴的阏氏,由皇宫的束缚中走到政治的奠坛上,她无法选择,也无法拒绝。

反思历史,女人身处封建社会是一种悲哀,美女身处封建社会更是一种大大的悲哀。三从四德,嫁夫从夫的传统桎梏束缚了妇女的手脚,她们沦为商品,供男人买卖;她们沦为工具,供男人玩弄,供男人奴役。回观现实的社会,由妇女解放到美女经济的花枝招展,不难感到这种桎梏的余毒留存,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倒退?!

王昭君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由花红柳绿的江南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在公元前33年,又西出雁门关,踏上漫天黄沙的不归路,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她的出行,换来汉匈之间的和平共处,也是她一个小女子所想不到的美好结局。

走出雁门关外的王昭君得到呼韩邪单于的万分宠爱,被封为宁胡阏氏,开始了她“幸福”的生活,虽然异邦荒凉,胡笳悲鸣,饮腥食膻,但因为自己的存在换来了汉匈之间战火熄灭、和平相处,昭君满足了。她为呼韩邪单于生了一个儿子,也在匈奴民族中得到了匈奴人民的宠爱。可惜好梦不长,长年征战的呼韩邪单于去世,年仅24岁的王昭君好日子才过三年,又不得不面对丧夫之痛。她祈求汉室皇帝,让她回归生她养她的家乡,可是,汉室皇帝关闭了她回家的大门。她只能屈从匈奴民族习俗,以继母身份嫁给呼韩邪的儿子雕陶莫皋(逐鹿王子),年轻的单于深爱这位曾是自己母亲的妻子,为王昭君带来了恩爱甜蜜的夫妻生活,由此十一年,生了两个女儿。大约在时光即将指向公元纪年的时刻,雕陶莫皋去世。王昭君,再次面临丧夫之痛,在悲怨、痛苦中,一年后,香消玉殒,留下一堆青冢遗留人世,而她的芳魂飞越关山,飞过长城,在家乡的土地上飘绕千年而不绝。

昭君去世后,她的儿女甥婿,维系着汉匈和平共处的纽带。直到公元9年,王莽在腐朽的西汉政权基础上建立新政,对内推行改制,对外废除旧约,引发了国内局势的动荡不安和汉匈之间的兵戎相见。公元25年,刘秀取得汉室王位,开始了东汉王朝的历史,而王昭君的儿子右逐日王与东汉交恶,被迫越过崇山峻岭进入欧洲,引发罗马帝国的崩溃,建立了强大的匈奴帝国,包括今天的匈牙利、塞尔维亚等国。也许,王昭君没有想到,用自我一生的付出带来的汉匈和平只维持了短短几十年。由此可见,和平在政权的天平上多么不堪重负。

自古红颜多薄命。不知这是人们的总结还是上天的谶语,身为美人的王昭君,长天的飞雁看到她会从天空跌落,匈奴的单于更是把她敬如天仙,然而她却无法逃脱这个魔咒。在人类历史的天空中,如一道彩虹,如一颗流星,消失于人类的眼眸,留存于人类的记忆。

在岁月的时空中,我看见云鬟雾鬓、光彩照人、轻颦微蹙、面露幽怨的王昭君怀抱琵琶,弹奏着心中的《怨词》:“秋木萋萋,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芭桑。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没沉,不得颉颃。虽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独伊何,来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2000多年的时光过去了,王昭君从历史的书页中、从宽屏幕的影剧中向我们走来,她是那么仪态万千、美貌如花。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够领会王昭君内心的伤痛,她曾经生活的土地内蒙古已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而外蒙古却被政治的权杖生生分裂。在她的心中:汉匈本是一家。然而,这个愿望只能随她的香魂飘绕千秋,生生不息!

能够在历史上美名传扬,昭君足矣!内心的哀怨也只能藏于心中,在历史的长河中余音飘绕,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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