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子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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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 纪朝
1、乡村记事
麦地里多了一堆黄土
不知谁家的老人
又把自己埋进
亲自耕了一辈子的土地
刚刚过完冬的麦苗
露出生长的迹象
几朵雪花飘凋
极力想拥土而眠
有喜鹊
还有乌鸦掠过天空
送一场冬离去
盼一场春归来
村头二娃家的黄狗
从柴火堆挤出干瘪的头
生生一阵狂吠
身后的炊烟和欢笑
足以证明它有可仗的人势
也就一年的正月
正月里的几个昼夜
黄狗总要张狂一阵
吼出全年的底气
只想让全村及全世界
寻声而去
寻人气而去
证明一条好狗和
一户人家的团聚
主人围着热灶吃烟
乡愁被妻子
揉进白白的蒸膜
一壶酒的冲力
给他低唱浅酌的冲动
进村时像个新郎
身心光是快乐
进城后像头耕牛
只剩一身腱子肉
有家的地方已不安身
无家的地方却有梦境
那条长长的回乡路啊
一头是祖先铁打的犁头
泛着曾经的麦香
一头是老板铁打的搅拌机
全耳引擎的轰响
2、老家
家是什么
家是一个方向
自古那游子
都要抬头仰望
河山寄情思
星辰写春秋
心血融那不息
不息的希望
啊一一啊一一
好一个老家
牵绊一生年华
好一个老家
牵绊一生年华
家是什么
家是一束阳光
自古那游子
都要拥抱神往
风雨任吹打
田野生绿芽
歌谣唱那不尽
不尽的情怀
啊一一啊一一
好一个老家
牵绊一生年华
好一个老家
牵绊一生年华
3、除夕歌
品香茗
驱凄然
暖身经
惬意浓
一岁一除夕
岁除又一年
夜已往
时光陈
犹存留
只叹聊
一岁一除夕
岁除又一年
过去长
白霜白
秋对黄
叹经年
一岁一除夕
岁岁不同年
敬屠苏
去风凉
温心语
喜未央
一岁一除夕
除岁又一年
日已升
始复元
万象生
相拥忙
一岁一除夕
除岁又一年
前路远
红日红
春光起
美萌芽
一岁一除夕
岁岁有新颜
4、北山堡子
堡子被我轻易征服时
它的百年岁月已去
城墙仍然突兀
垛口东风呼啸
大门处草根盘错
整个一座乡村古城堡
足够承载我的童年
风雨的累积
难以掩盖它的荣光
它的抗匪护民的使命
还有我儿时的三大战役
第一仗我胜
第二仗我败
第三仗握手言和
伙伴与我依依不舍
没再去那里打一次攻防
堡子的故事
从百年历史走近
我的童年
又从我的童年
出游三十年时光
如今
连轮廓都有些模糊
当所有的传奇
已然淡漠
远离又一代孩子的童年
只有远眺北山堡子
才庆幸我与伙伴
至少征服过一座堡子
以浑身沾土的样子
拥有一次胜利
记忆一次失败
一次双目对视的握手言和
5、山神庙
我的山村
当电动剃须刀
刮去一茬茬长胡子
当地埂田头
不再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当城与乡的暧昧故事
脱去羞涩的外衣
当祖传的地盘
一番又一番扩容硬化后
甩出了一部变迁史
土路成了水泥路
平房成了小楼房
狗剩家除了一只看家土狗
还多了一只金毛泰迪
吝啬鬼老皮的杏园
也从此对外人开放
只有村头的山神庙
坐西朝东的方向一直没变
庙旁的千年酸梨树
依然开花挂果
从祖先就供起的山神
威严慈祥表情如初
上窜的香火
仍是贴附着一个个请愿
灰色跪石的光泽
留得万千足影
层层叠加的岁月模样
沉淀得如此质感
不是古刹名流
谁让它容下一村人心
山神庙只是一个物质
山神只是一个虚无
当虚无依存人性
那尊山神便不舍昼夜
以村民理想的姿态
听东家的家长
听西家的里短
听南家的喜怒
听北家的哀乐
最终站立成一颗仙人般的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