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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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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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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是你

 

这是一座风尘仆仆的小城。

之所以说风尘仆仆,是因为荆州的每个角落都透露着20世纪80年代的样子,朦胧、灰暗、清冷,低饱和度。即使是科技飞速发展的21世纪,荆州却仍保持着自己老旧沉稳的步调,缓缓的,轻轻的,力不从心的,迈向这个完全不属于它的新时代。

至少高月第一眼看到荆州是这样想的。

嘈杂的火车站里回响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背着自己便携的双肩包,高月回头看了看牌子透露着陈旧的“荆州站”。至少在自己的想象中的古都绝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浪漫的楚国,如痴如幻的春秋战国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除去浪漫的现代化废墟。

高月到了来之前定的小旅馆,位于郢都路的阳光旅馆。这次出来是单独行动,高月在台里提议做一档历史名城旅游节目,总编导让她先实地考察,第一站定在江陵古都荆州。其实高月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一个记者出身的资深新闻人士,由于所在的频道是生活对对碰只能被发配过来考察新节目,因为生活对对碰里实在除了婆媳不和就是小两口情杀案,相比于采访这些高月倒是更愿意来这里过几天清净日子。

其实说起生活对对碰这个栏目高月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她所在的频道是新闻早知道,每天凌晨四点就要出任务准备播晨报,再苦再累高月都没有一句怨言。气就气在前不久高月发现台里领导包庇上层子女制造混人耳目的假新闻,单说这一点以高月的性格就坚决忍受不了,当场与领导较真起来,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就被分配到了高月最瞧不上的《生活对对碰》栏目。

高月三年前从国内一所较有名气的大学毕业,从高中毕业填志愿选新闻系的那一刻起,高月就做好准备努力成为一个好记者。在高月的世界里,好与坏,善与恶,是泾渭分明,是不容混淆,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即使毕业后三年在社会上吃过不少亏,比如这一次被分配到效益不好的栏目,高月也从没有动摇过她坚持的准则。很久以后她替代当时发配他的领导,成为电视台重要人物时她才明白,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许多灰色地带填充在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就比如人从一出生起就被这个世界分割成完全不平等的个体,我们无须抗拒命运,学会如何处理这些无处不在的灰色地带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高月带了一个微单和一个索尼相机前往关羽祠,因为这是离阳光旅馆最近的景点。

赶到时已经是上午十点,由于是周一,关羽祠人烟稀少。明代初年,荆州百姓为纪念关公,在卸甲山修建关羽祠,以关公忠、义、仁、勇的精神,教育后人“读好书、说好话、行好事、作好人”。 一走近极为考究的对称型建筑就出现在眼前,朱墙碧瓦颇具古韵,头顶两人高的红墙上写着关羽祠三个大字,往里走是不同的院落,供奉着不同的神像,还有一段仿照长城修筑的城墙,在一个较为宽敞的院子里,放着英雄关羽的雕像。这让高月想起小时候和爸爸一起画的关云长,威严肃穆,令人肃然起敬。想起小时候那副吹鼻子瞪眼的关羽画像,高月有些感慨的拿起相机一通拍摄。虽然她没有太过注意,但那个画像底下确实站着三个男人,他们神色匆忙,可能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五官和手里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会被一个不经意间的镜头完整记录。

在雕像下拍完照后高月又拿着相机四处观察,在一个石凳上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认真记录观察到的取景地和节目策划重点,并把储存卡拿出来认真检查了自己刚刚拍下的照片,考察出几个值得大做文章的细节,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大篇笔记。再抬头时已经是晌午,她快速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吃过午饭后,她又在古城里四处寻找特产和小吃,下午按计划去了荆州博物馆。

在一个小吃摊吃晚饭的时候,高月听旁边的食客闲聊,偶然间听他们谈起最近的一起文物失窃案,出于好奇她便上网搜索了一下相关新闻,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荆州市白云镇双门村3组两天前出土了一组战国编钟,全套编钟包括钮钟17件,甬钟42件,钟上均铸有篆书铭文,共2800余字。编钟上的内容全面地反映了战国时期乐律达到的高度水平,不仅本身价值连城,对考察战国经济政治历史也有重要意义。除此之外还包括一些瓷器和珍贵文献,是一个农民在翻地时偶然发现的,他发现土地里有瓷器后就紧急联系了村长,当天专家连夜赶到经鉴定确实是战国遗物。然而就在准备运送文物的第二天却出现了大问题,编钟中的5件钮钟和10件甬钟以及数十件精美瓷器不见了,显然是有人偷了文物。编钟原本是极为严谨的演奏乐器缺一不可,显然偷盗的人不懂乐理才会偷走了编钟的一部分,那么偷盗的人极有可能就住在双门村。警察们虽然正在一家一户对双门村进行排查但并没有结果,这是最近荆州警察局里最大的案件,也正是因此今天警察局里的一大半警察都去了双门村。

高月当时只是祈祷尽快抓到犯人,让文物回到博物馆和考古学者们的保护中去,却没想到她会被搅进这档子事。当晚她回到宾馆,整理白天拍摄的照片时,看到了在关羽祠拍摄的那些。她对于那张关羽的雕像十分满意,就是下面的那些人有点碍眼——这张照片是给武圣大人的,而这几个寻常的人杵在画面中,实在是让人不舒服。高月不快地看了他们几眼,猛然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身上提着包裹,其中一个包裹没有包紧,露出了里面所含事物的一个角,高月定睛一看,这不是编钟么?

高月马上打开了新闻,将照片上那个包裹里露出来的东西和出土的文物反复对比,结果有七八成的把握确认那就是失窃的编钟。她不敢犹豫,马上带着照片来到了公安局。

警方正愁没有线索,高月的到来对他们无疑是雪中送炭。第二天警方就将照片带到双门村。经过指认才发现这几个人来自附近几个不同村子,但都相聚不远,显然是听到风声后动了歪心思。当晚警察在这几个人家中蹲点抓到了犯罪嫌疑人。高月从警察的复述中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但高月离开时还是感受到了背后几道凶狠的目光。

已经是到荆州的第四天,高月逐渐探访了张居正故居、章华寺等几个有历史古韵的景点。今天她去的是一个距离主城区有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古镇,古镇几乎没有被开发,镇子的边缘被一处水库包围,水库又被堤岸环绕,一天只有两趟进城的班车。看着这个淳朴的古镇,高月难得闲下来多拍了几张照片,回去时已是暮色时分,坐着绕城高速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从班车上下来高月琢磨着回去的路,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眼看巷子已经到头了,是个死胡同。高月正准备转身却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在地上,头着地的那一刻高月感到头颅一阵晕眩,没等回过神后面涌来了几个人。看衣着像是附近镇子上的小混混,总共五个人,其中有四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带头的那个剃着寸头,穿一件普通黑色T恤,脖子上带着一条金项链,还是个大花臂。

“谁啊你们!”高月捂着头大声喊。

“你坏了老子的事,老子是你爸爸。”

其实在看到这群人时高月已经在心里揣测过可能是偷文物那帮白云镇的混混,这下更加确定了。人群里有个戴着鸭舌帽的曾经出现在警察局过。

从公安局出来高月已经有了防备的心,专门去店里买了辣椒粉,只可惜还没从包里拿出来就被一群人拳打脚踢。

“你们还是人吗!打女人!”

“老子今天不只打你、还要废了你,管你男人还是女人。”

几个年轻男人一起踢在高月身上高月几乎喘不过气,但她知道必须求救,虽然承受着剧痛但她还是在大声呼救。

没有人来,除了混混们嘴里的叫骂声没有其他声音,猛然有人踢中了高月的耳朵,高月的脑袋里轰然只剩下嗡嗡声。

脑袋里的阵痛和身上不断踢过来的脚带来的疼痛让高月出现短暂性窒息,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受到的攻击在减少,并且有一道雄浑的男音在驱逐那些小混混。高月勉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男子,正挺立在她的面前保护她。高月只看得见他的背影,但是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救星。

后来高月多次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一些人总会在命运的驱使下、关键时刻出现,没有原因也没有预兆,然后为另一个人的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时刻由于太过于无常所以夹杂了一点命中注定的使命感。就像这一次的相遇对高月来说多多少少带了点魔幻色彩,还有些像是电影里的老套情节,高月后来再回忆起那天的事情,许多次都感到格外不真实。又或许是回忆放大了赵伟平的英雄形象,但是在那一刻,赵伟平就像个英雄一样登场了。

赵伟平一边护着高月,一边驱逐他们,并说要报警。小混混们试图围攻赵伟平,却被赵伟平轻松地逐个击退。但是为了保护高月,赵伟平也没敢追击。混混们没有想到的是救人的赵伟平身手矫捷出手干脆利落,显然是练过的。琢磨着打不过,带头的那个人使了眼色一群人快速撤退了。

高月因为剧烈的疼痛,根本说不出话,看到高月实在虚弱,也没多说话,把人背上直接送到了医院。伤口处理之后从急诊转入普通病房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高月左手臂险些骨折身体多处被踢破流血,最严重的还是被打倒在地上的那一下,有轻微脑震荡。不知道如何联系高月的家人和朋友,此时高月也缺个人照顾,于是赵伟平没有离开,借了张椅子,在高月的病床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高月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醒过来首先注意到的是躺在椅子上熟睡的陌生男人,没过多久赵伟平也醒了过来。

赵伟平见高月醒了,也马上来到了床边,关切地问:“醒了?”

高月虽然右脸擦破了皮肿了起来但还是睁大了眼睛笑起来,五官里都是笑意。

“是你救了我吧!谢谢!非常感谢!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都不晓得现在自己是否还活着!”

“我住在巷子附近,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过来了。举手之劳而已,你客气了。”

“哪里是举手之劳,不过你身手真好,直接就把几个混混打趴下了。”

“也不看看我多大岁数,那帮混混还没出生我就在打群架了。”

听到这句话高月没忍住笑了出来,赵伟平看样子也顶多只有二十五、六岁,比那帮小混混大不了多少,不过看着他故作老成的样子高月还是觉得十分好笑。

“我看你顶多二十五。”

“小姑娘看着机灵,眼力还是不行啊。”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其中的幽默感消解了高月开口之前的陌生与紧张。后来在聊天中高月才知道赵伟平以前当过兵,小时候还练过散打,所以几个混混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两人聊了一会儿高月才突然想起来医药费的问题。

“对了,医药费是你出的吗,等出院了我把钱给你。”

“哪能是我出啊,公安局最后来人了解完情况和医院协调给报销了。”

“医院还给报销这个?”

“是真的。住院的时候拿你身份证登记了一下,知道你叫高月,然后我去警察局报警,一说你叫高月,他们就跟我说之前有个小姑娘帮他们找回了一批文物,有可能就是你,后来一看果然是!就在刚才,警察局专门派人过来,硬要给你报销,我钱掏出来没用上。”

“不会吧你肯定在骗我,我不相信。”虽然嘴上在否定,但高月的脸上还是不自觉露出了笑。

“骗你干嘛。你看我像是那种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的人吗。”

“好的好的知道了。”

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气氛变得十分轻松。高月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五官端正、一身正气,给人一种安全感,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其实独自一个人过来考察需要很大的勇气,并不是独自出行的勇气,而是承担起考察新节目的责任,无论怎么做可能都会有人不满意。这几天独来独往除了给父母、几个关系铁的朋友打了几通电话,其他时间都是高月一个人行动,巷子里被混混们报复的时候更是让高月感到绝望。这时候赵伟平的出现无疑是最后一根稻草,赵伟平的亲切幽默压垮了高月这些天包括醒来之后一直努力维持的乐观和坚强,说着这句话高月的眼泪突然间就掉了下来。

这种行为其实类似于对父母撒娇或者示弱,高月突如其来的眼泪让赵伟平有些不知所措,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比安慰别人更不擅长的是止住女人的眼泪。原本赵伟平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的计划是高月醒过来解释清楚就走,意外的是看到高月傻笑的脸颊,就像是自己的家人想把她当成自己妹妹疼爱,。再加上高月一开口就是真诚的感谢,经历过昨天那样的事第一反应还是笑着,这样的人在生活中的确是少见的,至少赵伟平是第一次遇到,他心里认定了这个妹妹。

高月突如其来的哭泣吓了赵伟平一跳。虽然不清楚高月为什么哭,赵伟平还是留下来耐心递纸巾给高月,顺势坐在床边,并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赵伟平知道,这种时候,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安静。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高月的脑袋就这么不自觉靠过来,一开始只是小声啜泣,到后来越哭越厉害直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

赵伟平心有所感又有些无奈,没有开口多问。

直到高月的情绪稳了,她才自己开口向赵伟平倾诉最近的遭遇,包括工作上得罪上司和偶然破案的事,听高月讲完这些赵伟平才慢慢理解这场突然爆发的情绪。他用一贯的幽默安慰高月,并且和高月约定好回北京有什么不如意都可以和他这位大哥倾诉,他也把高月当成自己妹妹一样看待。

再往后的几天赵伟平都是白天来医院晚上回酒店。原本赵伟平这次出来是散心的,一年前的那件事给赵伟平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变动,时至今日依然影响着他的生活方式。前些天完成一个重要的招标任务后赵伟平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于是选择了荆州,这个对他来说具有特别意义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履行了几年前的诺言。荆州原本就小,再加上已经待了好几天,所以照顾高月对赵伟平来说并不影响什么。他每天会挑选一些清淡不重样的食物拿到医院,在整个过程中赵伟平都以纯粹照顾妹妹的心情帮助高月。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最需要关爱的时刻这样照顾一个女孩子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尤其是高月这种难得表露出自己脆弱的女孩子。在高月的心里,赵伟平早就已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特别到每天在医院没看到他的身影会失落,夜晚回想起白天相处的时光会禁不住地微笑。她试探过赵伟平是否有女朋友,赵伟平十分干脆的说没有,这更让高月在心里无数次的有着不着边际的幻想。

后来某一天晚上护士过来查房,闲聊中高月才知道,医院压根不会好心给高月报销,当时公安局只是派人过来慰问,然后就走了,是赵伟平自己掏钱交的医药费,根本没有报销这回事,只不过当时高月正在昏迷当中,完全不知情。赵伟平的举动是出于好心,但这种做法在高月眼里全变成了暧昧和关心。

四天后赵伟平因为公司的事情必须返回北京,当天下午在高月的强烈邀请下两人约好一起看场电影。高月经过几天的休养再过一两天也能出院了。高月的身体其实没有大碍,只是医生需要确认轻度脑震荡对高月的大脑是否造成伤害,这关系到对那几个肇事混混的判决,高月这才在医院又待了几天。

两人到了电影院,高月选了个爱情片。其实赵伟平完全没有看爱情剧的心情,他是看高月很感兴趣才提议看这个。赵伟平不知道的是,高月完全没把心思放在剧情上,高月只是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高月不愿意就这么回去,只好编造了一大堆理由让赵伟平留下,最后高月以感谢赵伟平一定要请他吃晚饭为理由延长了这个小小的约会。

高月兴致勃勃地在手机上查询附近的餐饮,最终选定一家炒菜店,两人打车很快来到了这里。这时候还远不到吃饭时间,恰好餐厅的位置在高月之前考察过的章华寺旁边,在高月的提议下两人决定在晚饭前一起逛逛古寺。

章华寺原名章台寺,原本是皇家的行宫后来才改的名字,寺院的修建也是一副皇家气派。不仅有十多个殿堂还有许多之前的宫廷珍品,外观上看是宫廷式的建筑风格,呈对称式格局,左右两边的分殿里都摆放着金碧辉煌的佛像。信仰对于赵伟平来说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尽管他不信教派但是来到这种信奉神灵的地方他总会认真跪拜。

再往里走是一间陈列着珍品的房间,房间向内部深处延伸,珍品用玻璃罩起独立摆放在定制的木架上,下面写着珍品的出处,其中还有清代皇室御赠的《藏经》。看完一圈转出来高月又在脑袋里想出了许多个关于节目的主意。

走出来的时候赵伟平开口“这个细腰宫我看还是比名字有内涵多了。”“什么细腰宫?”高月还完全沉浸在自己构想的节目定位和节目受众里,猝不及防被赵伟平冷不丁的评价拉回了现实。

“还不是古人楚王的细腰宫?”

“这里吗??”

“没错,荆州是古城,章华寺以前是楚王的一个行宫,看到这些殿了没?全都是楚王修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气派。楚王喜欢腰细的女人,这里的宫女都拼命减肥想让自己瘦一点,所以就叫细腰宫。我看楚王可能是个穿越过去的现代人。”

“赵大哥,可以,文化人。”

高月心里对赵伟平的好感又飞速直升了很多阶梯,这人看着不怎么认真,原来知道这么多冷门的知识。

从陈列馆里出来后两人来到章华寺有名的银杏古树下,章华寺里有“四古之绝”,其中一个就是眼前的银杏古树。还有三个分别是章华古梅、沉香古井、石碑古刻,都是些风雅的名字,实际上也就是平常无奇的古井和石碑。由于时值深秋寺里的梅花还没开,章华古梅也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树枝,没想到古树前却看到了两人意料之外的美景。

几棵参天的银杏几乎遮住了天空,金黄色的叶子落了满地,地上天空中手边全部是金黄色,搭配旁边的古建筑有一种迷离破碎的美感,时空被无限制地延长,这里像是被隔绝在时间之外的另一个空间,除了目光所及的美景已经再没有其他干扰。

赵伟平和高月一样,被眼前的银杏落叶吸引住,嘴里不停地说着赞叹的话,直到被一个叫喊声吸引。

“银杏树下求姻缘,天上人间不羡仙。二位,相见便是缘,来求个签?”

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中间那棵最大的树底下坐着个人,此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伸长了腿靠在树下,嘴巴里还叼着银杏叶子,他面前的地上是一块大黑布,上面放着一个求签筒和一些字符,看上去散漫随意但是面容俊秀,还有些书生气质,可能是哪个大学里的学生出来勤工俭学——但是赵伟平就觉得他是骗钱花。

赵伟平原本不打算搭理,但是显然眼前的假半仙是个聪明人。他继续开口说道:“不想测没关系,我这里的签可是全荆州出了名,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不过我看你们俩感情倒是很好,尤其是这个姑娘这么温柔,估计结婚不成问题,算了算了。”

“这是我大哥!不过真有你说得那么准?那我求一签。”

结婚这句话成功吸引了高月,虽然知道面前的人是在骗钱高月还是忍不住抽了一签。最后在高月的一再逼迫下赵伟平也难得求了一签,对于这种形式上的事情,赵伟平以前从未有过,他虽然性格细腻但本质上还是个粗糙的人,但架不住高月的逼迫,赵伟平也就抽了一签,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抽签时赵伟平谁也没想,但是在最紧要关头心里还是出现了陆文洁的名字,后来看了看手上的竹签,是下下签。也难怪,人死怎么可能复生,这辈子也不可能了。话虽这么说,不难受却是假的,赵伟平的心情也因此有些低沉。

另一边的高月完全不同,她一心想的都是赵伟平,这一刻她已经确定自己一定喜欢上了赵伟平。但显然赵伟平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所以此时她用一种充满紧张与敬畏的心情展开了这支签,只看到竹签上写着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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