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打开降落伞,轻盈地飘飞在空中,平滑地缓落向大地。他觉得自己是从天而降的“天人”,天下一切尽收眼底,人间万物一览无余。心如蓝天一样澄澈,胸如大地一样旷荡。美滋滋!
突然,一股强劲的邪风吹来,他如枯叶般在天上疾荡、翻转。天旋地转,他分不清自己是在飞天还是在坠地。旋风转迷了他的视线,惊惧搅乱了他的心神。战栗栗!
陡然,一切浑沌消遁了。他稳下心神,睁大眼睛,原来,他已悬挂在一棵大树上。身体半悬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放声大喊:“有人吗?喂,有人吗?喂,喂,有人吗?”
喊声在四野回荡,回荡声消失,四周寂静得可怕。
“喂,喂,喂,有人吗?”他继续呼喊,仍然是回声渐渐远灭。
他努力想攀援降落伞的绳子自救,但失败了。疲惫的他,放弃了努力,任清风曳着时光从身旁流过。昏暗笼罩下来,大树下的暝幽让他昏昏欲睡。
“喂,喂,喂。”他以为是回声,然而,声音越来越响亮。
“喂,喂,你是谁?”他寻声望去,左侧不远处,另一棵大树的粗枝上站着一个人。
救星来了,他心中狂喜,急切地喊道:“你能放我下来吗?”
“能。”那人答应得很爽快。
那人从树枝到树枝,一阶一阶地跳到地上。但奇怪,在地上,那人也是跳着走,而且,跳得高平移得少。好一会,那人才跳到他的树下。然后,那人敏捷地跳上他的树,如猿人上树般飞快,眨眼,那人就攀跳到他的上方。那人解缠绕着树枝的降落伞的动作,并没有上树那般的敏捷,好一阵的拉拉拽拽,降落伞才完全摆脱树枝的缠绕,他才飘落到地上。
他刚站稳,那人已跳到他的眼前,原来是一位五官端正的小伙子。
“谢谢你!小伙子。”他一边感谢那人,一边引导那小伙子帮自己解脱降落伞。
“天兄,您从胄界下来?”那小伙子一边帮他解脱降落伞,一边试探着问。
“胄界?胄界是什么?”他疑惑地问。
那小伙子用手指了指天。
“噢,我是从天上跳下来的,我是跳伞运动员。”他解释道。
“你是跳仕?”那小伙子兴奋地问。
“不是跳仕,是跳伞。”他以为那小伙子没有听清楚,做了个跳跃动作说。
“跳伞是什么职位?”那小伙子的话,更让他迷惑,“我只知道,跳仕中有跳吏、跳贾、跳爵,没听说有跳伞。”
他用怀疑的目光重新上下打量那小伙子,其穿着打扮与常人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他猜测地问:“你说的跳仕,是不是古代说的士大夫?”
“对,古代称士大夫,现在叫跳仕。”那小伙子愉快地回答。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这是跳入了陶渊明的桃花源了,眼前的小伙子是不知有汉的桃花源中人。他又礼貌地询问:“那你是跳仕?”
“是的,我是跳仕中的跳吏,年轻的跳吏,现在跳得还不高。”那小伙子明快地回答。
“跳吏是干什么的?”他进一步问道。
“跳吏负责管束徒跳们,徒跳就是古书上说的黔首、蒸民,老百姓。”那小伙子怕他不明白,还解释了一句。
“那跳贾、跳爵呢?”他继续问。
“跳贾负责征收皇粮国税,跳爵是统领跳吏、跳贾的大跳仕。我将来能成为跳爵就好了,能住在庶层,不再困在野域,成天与徒跳这帮泥腿子们混在一起。”那小伙子不仅做解释,还发出感慨。
“庶层、野域又是什么?”他问。
“我们跳跳国,共有三个阶层,一是野域,二是庶层,三是胄界。野域最低,胄界最高。你不是我们跳跳国的人?你从哪里来?”那小伙子讲着讲着,忽生警惕。
“我从上天来,”他高高伸出手,往天上指,“比胄界还要高的地方。”
“你是天神?”那小伙子惊讶地瞪着他。
“不是,是天神还会被吊在树上。我是来自远远的,不,圆圆国的特使,是专程来考察你们跳跳国的。”他决定唬住眼前的小伙子,以便深入打探跳跳国的事情。
“你是圆圆国的特使?圆圆国在哪?”那小伙子好奇地问。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要跳很高很远才能到吗?”那小伙子很认真地问。
“光跳很难跳到,我们圆圆国借助旋转的力量,跑得很快很远、飞得很快很高,我凭这才能从遥远的圆圆国来到你们跳跳国。”他一本正经地说。
“旋转的力量?”那小伙子更加困惑。
“就这样。”他原地转了两圈,向那小伙子演示。
“转圈圈能有什么力量?只能停留在原地,既不能跳高,又不能跳远。”那小伙子不屑地说。
“我只是做个样子给你看,并不是旋转身体产生力量。不过,我们圆圆国就是有旋转的力量。”
“旋转有什么好,转快了会晕头。你们圆圆国绝对没有我们跳跳国好,要不怎么会派你过来考察。”
“好,好,我们圆圆国没有你们跳跳国好。”他不想跟那小伙子争辩,想多了解些跳跳国的情况,于是问道,“你们跳跳国都是跳着出行的吗?”
“不是,徒跳们不会跳,也没有资格跳,他们只能拖着双脚在野域上劳作。跳仕们也各有特长,跳吏擅长跳高,跳贾更会跳远,跳爵既能跳高又能跳远。跳吏跳得高,才能高高在上,管束好一域的徒跳;跳贾跳得远,才能跨越深沟,从一个野域到另一个野域征收皇粮国税。”
“野域和野域都差不多吧?”
“那可不一样。有专门生产粮食的耕野域,有放养牛羊的蓄野域,有打猎捕鱼的畋野域,有种植果树的林野域,还有制造器具的匠野域,等等。”
“有多少野域?”
“有很多很多。听跳贾们说,凡是吃穿用的一切东西都由不同的野域负责提供,我的野域就是专门提供水果的。所有的野域都围绕着贵权山分布开来,都拱卫着贵权山。庶层在贵权山的山腰,胄界在山顶。”
“你去过不少野域吧?”
“没有。野域和野域间都有鸿沟相隔离,彼此不能通行,只有跳贾能跳越鸿沟,穿行在各个野域间。当然,跳爵也能到各个野域巡查。”
“你不想去其他野域看看?”
“想。但只有成为跳爵后,我才能去到各个野域。”
“去你家看看。”
“我还没有成家。”
“那就去你父母家看看。”
“父母家?”那小伙子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你爹妈家。”
“父母就是爹妈?”那小伙子还是疑惑着。
听言,轮到他惊讶地看着那小伙子。
“父母当然就是爹妈呀!小孩子叫爹妈,长大了,就学会称爹妈为父母。”他不无惊讶地解释道。
“我们这只有爹妈没有父母,而且小孩子长大了,就不需要爹妈了,各过各的,哪里来的父母?”
他的震惊已变成了悲伤,哀哀地问:“你们不祭祖吗?”
“祭祖?”那小伙子又一脸疑惑。
“祭祖就是祭祀爹妈的爹妈的爹妈!”他愤怒地吼道。
“祭祀他们干什么?他们早就不在了。”那小伙子不屑地说,接着又虔诚道,“要祭祀就祭祀跳蚤神,跳蚤神有巨大的跳越神力。”
他已无话可说,他只能尽量理解,这里毕竟是跳跳国。
“走,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贵权山。”他很想见识见识跳跳国的统治者。
那小伙子是个善良的小伙子,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圆圆国特使想见见跳跳国的中枢——贵权山,其很愿意效劳。
那小伙子在前面跳,他在后面跟,终于来到贵权山的山脚边。在他看来,这山与巍峨毫无关系,反而让人想到猥琐,身旁的那小伙子却肃穆挺立,垂手昂首,仰视着贵权山。
前面是无法一跃而过的壕沟,让人进不了山。沟中水是浑浊的,不知道深浅。他找来一根长木棍向沟中水捅下去,但探不到底。他不死心,沿沟一路捅,一路寻找,看能否找到越过壕沟的办法。突然,他捅到了硬物,他快速用木棍点探,他确定是藏在水面下二、三十公分的桩子。他大胆地迈了过去,很好,桩顶又平又宽,站一个人绰绰有余。他再向沟里探,一步距离,又有同样的桩子。他就这样探一下,迈一步,不知不觉中,就踩着暗桩渡过了壕沟。跳上对岸,他兴奋地向那小伙子跑去,仍肃立在壕沟边的那小伙子,被边奔跑、边呼唤的他,吓了一大跳。
“那边能过壕沟。”他欢快地大叫。
那小伙子将信将疑地按他的指引,跳到渡沟的地方。
他原路返回,又示范着将那小伙子带过了壕沟。
那小伙子跳上壕沟对岸,还不敢相信自己已越过了壕沟,不停地回头看向过沟的地方。
他不等那小伙子平复心情,又催促其与自己一道向山里挺进。来到山脚下,他就发现无处攀爬。山体就如同人工砌筑一般,一层层台阶往上升,像巨大的阶梯。他试了试,虽然拼命往上跳,距够着上一层,还差一大截。他又让那小伙子试试,那小伙子虽然比他强,但显然也够不着。
“我还年轻,还没有能力跳上台阶。”他从那小伙子的话里,并没有听出气馁,反倒是隐含着自信。
“我也不能气馁。”他在心中说。他抚摸着台阶垂壁,思索着如何爬上台阶。猛然,他手上感到一软,他再一加力,竟在垂壁上推开了一个洞,似圆似方,比家里的狗洞大两号,人能钻进去。他没有多想,就钻了进去。果然,里面是一条能让人爬行的上升通道。他没有费多大的劲,就爬出了通道,爬到第一个台阶上面。
“原来可以这样爬上台阶。”他想到那小伙子盼望提升跳跃能力的执着,就觉得好笑,他暗自叹息道,“还是太年轻呀!”
他从通道返回,领着一直仰视着台阶的那小伙子,来到洞前,又是示范,又是拖拽,好不容易才将那小伙子带上台阶。然后,两人以同样的办法,爬上了一层又一层台阶,终于攀上半山腰宽敞的大平台。
大平台上,错杂地拥挤着众多大小不一、高低不齐的小平台,每个小平台上都筑有房子,房子虽然各式各样,但周围都竖有栅栏环绕,弥漫着封闭、孤立,相互排斥、彼此敌视的阴森气。在夜深人静的冷寂中,令人心生寒意。
他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那小伙子问:“这就是庶层?跳爵们的地盘?”
“真威严!好气派!台上有台,墙外有墙。”那小伙子无比羡慕、无比感慨地说。
他摇了摇头,对这群装腔作势、自以为是的丑陋建筑,不愿多看一眼。他要找上山顶的路。然而,山顶似乎无路可上,高大的绝壁令人望而生畏。天无绝人之路,他相信自己能找到登上山顶的办法。转了几圈,他忽然发现在杂乱的台房中间,有一幢台房与众不同,房外没有栅栏,房子几乎占满了台面,而且房子很像庙宇。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攀上台,推开门,走进去。的确是一座庙宇,房内除两尊并排而坐的神像外,几乎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神像前倒是有一个大圆蒲团,蒲团靠神像的前方有一个小的圆台子。他想象着那帮跳爵们,诚惶诚恐地跪在大圆蒲团上,砰砰地在小圆台子上磕头的情景。再仔细审视那两尊神像,一男一女,都肥胖却无雍容,都满面笑容却藏不住虚伪。他没好气地踩上圆蒲团,用力狠踹小圆台。奇迹发生了,两尊神像竟然向两边分开,基座下露出一个地道。他跳下地道,顺势向里走,地道的尽头是垂直的天井,他抬头仰望,看见了一爿夜空。
“天井上,一定是山顶了。”他心说,“怎么上去?先不管它。把那小伙子叫进来再说。”
他赶紧原路返回,找到一直呆立着的那小伙子,不由分说,把其带进神庙,领进地道,来到天井。
“上面就是山顶了,也就是你们的胄界。”他兴奋地对那小伙子说。
“胄界?上去就能到胄界?”那小伙子兴奋中带着不安地说,“我能上胄界?这么高的悬崖,怎能跳上去啊!”
“你傻呀!到这里还想着跳!”他对那小伙子的痴呆既恨又怜。
“对,找洞爬上去。”那小伙子好像又聪明了。
小伙子的话,提醒了他,他赶紧在井壁上摸索,那小伙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井壁上乱摸。可两人摸了几遍,也没有摸到松软的地方,没有找到洞口。他不甘心,就开始拍打井壁。拍着拍着,从头顶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虽然很轻,但非常确切。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触到了机关,于是在刚才拍打的地方来回再拍。叮叮当当,铃声又传下来了。他心中一喜,继续狂拍。铃声不断传来。
“别拍了,吵死人了!”天井上传下来人的喊话声,语音含糊,却能听清楚。
他屏住呼吸,紧张地昂首张望。
不一会,有个东西从井上缓缓降下。慢慢地,他看明白了,降下的是一个大吊篮。
吊篮落地,他让那小伙子和自己一起站了进去。吊篮上方还垂下一根长绳子。他知道这绳子是拉升吊篮的。
他叫那小伙子与自己一起,向下拉绳子。绳子向下拉一长段,吊篮向上升一小截。
“我们向下拉绳子,人怎么会向上升?”那小伙子十分不解地问。
“上面一定有滑轮结构。”他回答说。
“一定有滑轮结构?”那小伙子更糊涂了。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简单说,就是我告诉你的‘旋转的力量’。”
“‘旋转的力量’这么神奇!”那小伙子无限钦佩地说,“你们圆圆国真了不起!我们的跳皇也有这神奇的力量。”那小伙子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充满骄傲。
“跳皇?”轮到他发问了。
“就是身居胄界的、我们跳跳国的最高统治者。”那小伙子的话中已带着颤音。
听言,他马上想到那两尊神像。“看来,跳跳国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那个臭德性。”他心想。
他们升到井口,跨上山顶胄界。首先看见的是一个趴在井口边不远处的大胖子,衣冠不整,喘着粗气,嘴旁还有一摊呕吐物。再往前十几米,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个大胖子,四男二女,个个敞胸露怀,周围满地狼籍,菜肴碗碟撒了一地,酒坛酒樽个个歪倒。
“这帮酒囊饭袋,这帮脑满肠肥的猪猡,有他们的统治,跳跳国的老百姓还有好日子过!”他心中骂道。一时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他抄起一坛酒,挨个将酒浇到他们头上。
这个喊:“唉呀,下雨了!”
那个骂:“老三,你又乱撒尿。”
“有鬼!”一声尖叫,将躺在地上的人都惊醒了。
“鬼在哪?”
“谁?”
“你是谁?”
“你想干什么?”
一阵慌乱中,六个大“肥猪”,或抬起头,或撑起身,或坐起来,一个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干什么?特来孝敬各位跳皇!”他厉声道。
“大、大、大胆,竟敢在胄界撒野!”一头“肥猪”壮着胆子大叫。
“胄界?我看是该诅咒的咒界。”他讥讽道。
“把他抓起来。”一个刺耳的女人叫声。
几个“肥猪”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就凭你们这几头‘肥猪’还想抓住我!来呀!”他挑衅道,并捡起东西向他们砸过去。
几个肥跳皇慌乱地躲闪,哪里还顾得上抓人。
猛地有人从身后将他拦腰抱住。
他回头一看,竟是那小伙子。
“你干嘛抱我?”他惊讶地问。
“跳皇,抓住了!”那小伙子却向几个狼狈不堪的“肥猪”大声喊。
“傻瓜,放开我!”他想挣脱,但那小伙子力气大,越抱越紧。
“快,把他绑起来。”又是女人的尖叫声。
几个肥跳皇七手八脚地、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你是谁?”那尖女声斥问那小伙子。
那小伙子扑通跪下,边拼命磕头,边颤声说:“小的是林野域的跳吏,望跳皇恕罪!”
“既是小小的跳吏,你怎敢擅闯胄界?”这次怒斥的是男声。
“小的不敢,是被他诱骗来的。”那小伙子将低垂的头歪斜向他。
“他又是谁?”另一个男声斥问。
“他是圆圆国的特使。”那小伙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什么圆圆国?”又有声音问。
那小伙子跪起身,边用手比画着圆圈边回答说:“就是转圆圈的国。他说圆圆国有‘旋转的力量’。”
那小伙子的回话,让几个跳皇面面相觑,露出惊恐之色。
一阵沉默过后,还是那个尖女声发话:“什么圆圆国?我看是原真鬼国,本源魔域。”
“对,是鬼国,是魔域。”
“是妖魔鬼怪国。”
“他就是妖魔鬼怪。”
几个肥跳皇七嘴八舌地附和。
“谁放他们上来的?”尖女声又发话。
没人答话。
“谁值班?”尖女声再问。
“今天是老四当值。”有声音回答。
“老四,老四,老四!”尖女声大叫。
没人应声。
一直在旁冷眼看戏的他,不禁回头看向井口边趴着的那个男胖子。
那个老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老四,是你把他们放上来的?”尖女声问。
“我听、听到,有拍、拍、拍铃声,就、就、就放吊篮下去了。”那个老四不知原本就是结巴,还是醉酒未醒。
“混蛋!你放上来了一个恶魔。”尖女声怒斥道。
“恶魔!在哪?”那老四打了一个激灵,酒全吓醒了,惊慌地四下张望。
“老四,别找了。这就是,被我们捆起来了。”一个肥跳皇指着他说。
“捆住了!”那老四如获大赦,眯着眼瞧了瞧被捆死的他,忽然脸色一沉说,“我把他扔下悬崖摔死。”
“慢着,让他去。”那尖女声指着仍跪在地上的那小伙子,阴狠地说。
那小伙子抬起头看着诸跳皇,眼睛里流露出犹豫、不安。
“还不快去!”一声呵斥。
那小伙子迅速站起身,扛起他,跳向悬崖边。
“不要!别听他们的!他们是一帮恶人。”他惊恐地呼喊着,可无济于事。
“再靠边点。”那尖女声对已跳到悬崖边的那小伙子轻柔地说道。
那小伙子又向前跳了一步。突然,一双肮脏的手从背后,猛力地将那小伙子推飞出去。
“啊…”他惊叫一声,两眼一闭,心想这下完了,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那小伙子怎么没有惊叫?”他对那小伙子恨不起来,要说有恨,也是怜恨,怜其被欺骗遭毒手的不幸,恨其执迷不悟。
“哎…”他听到下方有叫声,是那小伙子?他自问。
“小伙子”,是叫小伙子,他猛地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坠落。
“小伙子,你怎么样啊?”他低头看去,下方有一位老人正仰头关切地望着自己。原来自己还吊在树上,原来“小伙子”是叫自己。
“大爷,我没事。就是下不来。”他连忙回话说。
“那就好,小伙子,你别动,我来放你下来。”那大爷说完就过来爬树。
大爷上树的身手很矫捷,比那小伙子上树的动作优雅得多,也安全得多。他见此情景,恍若隔世。
没过多久,大爷就将他安全地放到地上。
见大爷平稳地下到地上,他赶紧跑过去,握着大爷的手,百感交集地说:“谢谢!谢谢大爷!”
“小伙子,你真准呀!跳伞跳到天坑里了。”大爷友善地说。
“这里是天坑?”
“是呀,是人迹罕至的自然天坑。”
“是吗?我真走运,有此奇遇。”他轻松地调侃道。
“你还很乐观。昨天下午掉进来的吧?听说,昨天下午有人从飞机上跳伞下来。”
“是的,昨天下午我就被挂在树上了。我还拼命呼救,没想到这里是没有人烟的异境。”
“渴了吧?锇了吧?”大爷关切道,并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说,“我下坑来采药,随身就带了几个苹果。”
“谢谢!”他也不客气,接过苹果就大咬一口,他边嚼边问,“大爷,这坑里还有药材?”
“当然有,老天爷挖了个奇坑,当然也种下了奇草。只是这天坑没路可进,我也是借助绳索才下进来的。”
“真是一个奇坑,我昨晚还做了个奇怪的梦。大爷,这天坑里有小山吗?”
“这天坑也就几十米的直径,怎么会有小山呢?不过,那边有个小土包,上面还覆盖着石块,像是坟茔。”
“坟茔?”他心中一惊,“谁会到这个人类难至的绝境筑坟?”
“你我能进来,就有奇异之人来此筑坟。大千世界,什么奇事都不足为怪。”大爷豁达地说。
“是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顿有所悟地说。
“看来,昨晚的梦也不足为奇了!”他心中感慨道。
“小伙子,我现在带你上天坑?”大爷询问。
“不急,您先去采药。难得进天坑,我到处转转。”
“也好。你脚下小心点。我采完药再带你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