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妈妈的揪心事

潘妈妈一直为一些事儿揪心着，放心不下。前一段时间，老伴整天没完没了地去拜会那些文友，整那些没用的，什么叫楹联的事情。这楹联还能有啥大学问？一副对联，一探讨，就是一天。这里面，肯定有啥鬼名堂。这文人啊，酸着呢，可别整出个啥事情来。

老头子嫌潘妈妈唠叨，说啥事情都没有，都一大把岁数了，能整出个啥事情？你别整天没事情瞎琢磨，把别人都想得那么龌龊。可是，潘妈妈不这么想。她说，不是我大惊小鬼的，有些事情不是不能越雷池一步，就是半步也不行，得管住手脚，一点都不能乱动。动一动，就会犯错误，就会妻离子散。

老头子这几天安稳了，这大儿子亮亮又出问题。上个星期天，大儿子亮亮他一个人，拉着小孙子回来了。这儿媳妇莉莉没有回来。而且，这亮亮的神色好像也有点不大对劲，潘妈妈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儿媳妇怎么没回来吃饭？潘妈妈问亮亮呢，可这个熊孩子，他吱吱唔唔的，就是往别处打岔，不往正题上说。

楼上王大妈的儿媳妇，无论走到哪里，怎是把她儿子的胳膊搀着。亮亮这俩口子倒好，既使是回来，也没有看见他们你搀着我，我搂着你，卿卿我我的。楼下李大爷家那个小子，在楼梯口，还和他儿媳妇嘴对嘴。撞见了，躁得潘大妈老脸都红了。

昨天，那个坏东西——亮亮又回来了。又是一个人拉着小孙子回来的。潘妈妈问小孙子，妈妈呢？这小孙子也不正面回答。说什么，烦死啦，我要写作业。这孩子写作业，那也是天大的事情，天王老子都不敢打扰。

今天丫头玥玥回来了，潘妈妈非要把这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问个清楚。

“丫头啊，你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你哥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你们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让我省心的。嗨，真是让我操透了心。”

“老妈，您讲哥哥就讲哥哥，不要一竿子打到底，连我都带上啦。我可没有让您操那么多的心啊。”

潘妈妈用手指在女儿的脑门上轻轻地戳了一下，故装生气地说：“你让我操心还少啊。快说，发现了一些什么征兆没有啊？”

女儿东张西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对妈妈小声说：“大哥和他小姨关系不一般。”

“你别瞎说。”

“我亲眼看见的。我瞎说什么啦？”女儿玥玥生气地说：“好，好。我不说。您也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鬼东西，说你两句，你咋就来劲呢。快说，你看见什么了。”

“我就不说。”玥玥一边说着，一边将腰扭来扭去。“人家不说，您非叫人家说。我说了，您又犯急。”

玥玥用眼神偷偷地斜瞟了妈妈。妈妈两只眼睛正瞪着她。她胆怯地说：“那我可说啦。”

“说。你这个鬼丫头，到底看见什么啦？”

“有一天早晨，我下楼去上班，看见大哥将他的小姨子搂在怀里。那个狐狸精，嗲嗲的，依偎在大哥的怀里。大哥还用手指在那个狐狸精的脸上抹来抹去的，好像在帮她抹眼泪。这一段时间，我又没看见嫂子，八成是出事了。”

“这个小坏东西啊，看他回来……”潘妈妈气得嘴唇都发抖。“我非打断他的腿。”

“看看奶奶今天给我们烧什么好吃的喽。”亮亮拉着儿子一边推门一边说着。亮亮推开门一看，老妈虎着脸，瞪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

“妈，你又和妹妹怄气干什么呀。”亮亮又转过身来对妹妹说：“都这么大了，干嘛非要惹妈生气啊？”

“哼。”玥玥鼻子哼了一声，一扭屁股，走了。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潘妈妈生气地说。

亮亮对儿子说：“儿子，到里屋去写作业。”亮亮将儿子安排在里屋写作业，然后将门关好，走到妈妈身边说：“妈，我又怎么啦？惹您生这么大的气啊。”

“儿子，你怎么也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呀？”潘妈妈重重地在儿子亮亮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说：“你怎么就这样不让你老妈我不省心呢。”说着，气得两眼直流眼泪。然后，潘妈妈叹了口气，对亮亮说：“我对你说啊，亮亮，我们老吴家不兴这个。你要有非份之想，老妈我是第一个不答应你。”

亮亮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越听越糊涂了。说：“老妈，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是越听越糊涂了。”

“你就装吧。你说！莉莉怎么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说呀，你怎么不说啦。”

“莉莉她……”

“她怎么啦，你倒是说呀……”

“她……”

“好啊，我来替你说吧，莉莉她妹子把你们这一家子的小水塘给彻底搅浑了吧。玥玥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还在装蒜，你再装啊。儿子，你不为我们两个老人想想，你也要为你的孩子想想吧。你怎么就这么的糊涂啊，我的儿哎。”

亮亮用手在头顶上捞了捞，憨憨地说：“噢，我知道您老人家说的是啥事情了。我没有跟你们说，是怕您老人家耽心。”

“你不说，我们就不担心啦。你不说，纸还能包得住火？你还想瞒我们多久？”

“妈，您真的误会我了，小妹那看见的，那只是表面现象。她就凭她的主观臆想，不负责任地跟您胡说一气。”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现在，你还不老实。”

“老人家，您坐下来，消消气，喝点水，听我慢慢跟你说。”亮亮将老妈搀扶到沙发上，坐下来，有倒了一杯水。他自己也坐到妈妈的身旁，这才慢声细语地和潘妈妈说起妻子莉莉的事来。

莉莉是市人民医院的重症呼吸内科主任医师，中共党员。武汉疫情爆发以后，她和亮亮商量了。她说，医院动员了，要求支援武汉，我是党员，我想写申请书，要求到抗疫一线去。妈妈，我也是一名党员，难道我能拖她的后腿吗？当然不能。我不但不能拖她的后腿，而且我必须还要全力以赴地支持她。没多久，医院批准了莉莉的申请。我和莉莉商量了，您和老爸都上了年纪，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给你们增添思想负担了。所以，我和莉莉决定，这件事情就暂不告诉你们俩位老人家了，也不准备告诉莉莉的爸爸妈妈。莉莉说，去武汉抗疫一线，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妈妈您知道，她说的做好思想准备是啥意思。她想在出发前见一见他的妹妹。我二话没说，开车将她的妹妹接到我家来了。她妹妹听我说，姐姐想在出发前，见上自己一面，她也不傻，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吗？当着姐姐的面，她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从家出来，走到楼梯口，她就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最后，她好像有些失控了，趴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老妈，我是个男人，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心里也是酸酸的。我是她的姐夫哥，既使是一个外人，我能不安慰她几声吗？其他的，妹妹都看见了，我就不说了。不过，妈，您放心，这几天，莉莉天天都打电话回来了，说她现在一切都很好，您老人家不用耽心。

这些孩子，他们哪里知道做娘的心思啊，儿女们的健康成长，就是做娘最关心的事情。这一段时间里，潘妈妈可是更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