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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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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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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秧草》

努力重要还是天赋更胜一筹?奥赛失利后我常问自己。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的中考成绩相对理想,很轻松就考了个不错的成绩,所以信心满满,决定挑战自己,参加生物奥赛班,冀望于大名鼎鼎的国际金牌教练的指导、加倍努力,拿个好成绩。可是经过一年的学习,成绩并不突出,而奥赛班几十个同学陆续退出课程,只剩下我和其他八名同学还在苦苦坚持。从高二开始,奥赛生其他的文化课要全部停课,只学奥赛课程,这意味着我们将破釜沉舟,风险极大,如果奥赛考不好,对高考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我一度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是反过来一想:人定胜天!努力了就不后悔,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不去尝试永远不可能成功。失败又何妨?我年龄尚小,大不了从头再来!就这样,在教练的精心指导和关照下,我坚持到了最后。

实在的讲,高一的时候,一边学文化课,一边学习奥赛课程,我在观望,没尽全力,可是到了高二,已经没了退路,我的生物基础较差,必须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劲才有可能达到目标。自己选择的路,再苦再累也得咬牙坚持!奥赛的课本大都超级厚、内容超级多、晦涩难懂,教练推荐的各种版本的辅导资料质量都很高,可是我买了,有的就放在那里甚至连翻翻的功夫都没有——基础不够,内容多的离谱,《人体生理学》我看了十三遍之多。这一年的时间里,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别无选择,即使这样,成绩总是起起伏伏。可是谁也没想到,结果与原本的预期相差甚远,努力最终还是输给了“天赋”……

知道成绩的那一刻,我崩溃了!努力不够还是能力不够?头脑一片空白。痛定思痛,结果就是现实,说好的努力了就不后悔嘛,接受现实,回老家看爷爷去,大概半年多没见爷爷了。

早早起来,坐车回老家。天气阴沉又闷热,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灰蒙蒙的、死气沉沉。三伏天,越是天旱雨越难下,眼看着潮湿的都能攥出水来的天气,回到老家也没有下下一滴雨来。远远的看见爷爷正在花田里除草,佝偻着背,爷爷已经七十多了,为了生计,这么热的天还要劳作,不觉得泪水已盈眶——莫名其妙的想哭。走近爷爷,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仍能看见爷爷的背心早已湿透,光着脚,高高挽起裤脚的腿上,满是锄草溅起的土,腿上的汗水带着泥土顺着腿流到脚面,形成一道道水沟。我叫了声“爷爷”就再也止不住了,瞬间脑袋嗡的一下,蹲下呜咽起来……

爷爷见我到来,停下来手里的活,不顾两手泥巴,连忙架起我,嘴里不停唠叨:“是不是想爷爷了?快起来,进屋凉快去,”甩了甩手继续说:“我大孙子厉害,临沂一中的佼佼者,参加奥赛呢,将来有出息。”听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心疼爷爷还是惭愧难当,或许是委屈,一时哽咽——俨然爷爷是把我当成了大英雄,可我……“快别哭了,去屋里打开风扇凉快去,把这趟锄到头咱们撒鱼熬鱼吃”,爷爷略显疲倦的脸上堆满了幸福而又骄傲的笑容。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感觉:该把联赛失利的消息告诉爷爷?最痛莫过于辜负;可又一想:难道要告诉爷爷这个消息,让他和我一起难受吗?心跳的厉害,忐忑使我渐渐止住了哭声。抹泪瞬间,看见爷爷正拿着一棵草在锄头上磕,腿上手臂上溅的都是土,我好奇地问:“爷,草锄掉就行了,为啥还要把土磕掉?”爷爷一听笑了:“你不懂,这种草叫抓秧草,有顽强的生命力,如果不把草根上的土磕掉、把它翻过来,阴天,太阳晒不死它,有水就能活,等于白锄。”我这时才注意:锄掉的草都被翻了过来,根部朝上。顺手捡起一棵仔细端详:它的根白白的很细,草蔓有节,除了主根以外,每个节上都有根,成片的贴着地面生长。每到一处就先把根扎下,只要一处有根,整棵草就死不了,即使是被“斩草除根”,只要没被晒干,遇到水,根部仍可生长,直至深扎大地。

突然,我和抓秧草有种莫名的同病相怜,我不就是棵抓秧草吗?本以为我该是一朵花,一朵鲜艳而又耀眼的花,供人欣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本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那朵“花;甚至认为自己是“我花开后百花杀“那朵。作为花,受世人追捧、夸赞,可再长的花期也有凋谢的时候,我终于愿意承认我是一棵草!但一定是抓秧草那样的草:拥抱大地,遇水扎根,不甘折腰。“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苏轼如是说;想干成大事,除了勤于修炼才华和能力,更重要的是要能坚持下来;应该学习抓秧草,被连根拔起仍然不屈服,困难算得了什么?一次考试失利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是努力还不够,可以再加倍努力;如果是方法不对,可以改正;只要我还年轻。祸兮福之所倚也:诚然,联赛没考好,但我学会了刻苦,懂得了愈挫愈勇,明白了所谓的天赋不过是足够的努力而已!这正是我参加奥赛最大的收获——远比理想的成绩重要!只要给我一片热土,心里生根,就能顽强的活着;只要还活着,早晚有一天会根繁叶茂。蒲松龄有言: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心中有志就要“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心中有志就要脚踏实地,拥抱这片热土,生根发芽;心有参天志,何愁三寸矮?

脸上的泪不知何时干了,心底也渐渐明亮——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拥抱这片深爱着的热土,向下扎根,向上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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