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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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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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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夜

 

乡村的夜才是真正的夜

没有街灯路灯的搅扰,没有歌厅舞厅的参乎,没有汽车灯光的忽悠,乡村的夜只有静静的黑。

最好不要有月亮,甚至连星星也不要有,既是黑夜就让它漆黑一团,就让它伸手不见五指,就让人全成了睁眼瞎。这样的黑才叫黑的痛快,这样的夜才叫真正的夜。

站在老家老屋的院畔,眼睛死死盯住对面静静的山峦,等待黑夜的到来。山峦在等待,河流在等待,树木在等待,院内坍塌了半堵的老墙也在等待。呼啦啦吹来一股晚风,是晚风吹落了夜幕,还是夜幕招来了晚风,天在风中黑了下来,风在黑中吹了起来。

细细地品味黑夜,黑夜神奇的难以名状,它轻轻地,不知不觉地在你脸上一抹,你的视觉就变成了听觉,听觉就成了视觉。黑夜的世界便在你耳朵里热闹起来,要看黑夜最好用耳朵来看。

晚上的风才是纯的风,里边没有了高音喇叭的官腔,没有了酒桌上行拳的酒令,没有了城管的呵斥和卖菜老爹的求饶,没有了大奶和小三的谩骂和撕打。没有了歌功颂德,没有了诬辱抵毁,憨夫睡着了,媚娘睡着了,高贵睡着了,权力睡着了,凶狠睡着了,善良睡着了,尔虞我诈睡着了。耳鼓膜告诉我晚上的风是那样的纯,那样的柔,只有站在这山村的院畔听风,才能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原汁原味的风。“呼悠悠”吹过来了,好!就是这风了,山寨版的,原生态的,人让这种风吹过和水洗过一样,只会觉得爽快和轻松。

晚上的风才是纯的风,里边没有了高音喇叭的官腔,没有了酒桌上行拳的酒令,没有了城管的呵斥和卖菜老爹的求饶,没有了大奶和小三的谩骂和撕打。没有了歌功颂德,没有了诬辱抵毁,憨夫睡着了,媚娘睡着了,高贵睡着了,权力睡着了,凶狠睡着了,善良睡着了,尔虞我诈睡着了。耳鼓膜告诉我晚上的风是那样的纯,那样的柔,只有站在这山村的院畔听风,才能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原汁原味的风。“呼悠悠”吹过来了,好!就是这风了,山寨版的,原生态的,人让这种风吹过和水洗过一样,只会觉得爽快和轻松。

你的眼睛即使睁的再大,模糊了的山,模糊了的沟,影影吊吊的树,渐渐地在你眼中消失了。它们在想什么,你无法明白。这时只有闭上眼睛,眼中的模糊影子便迅速地转移到你的大脑中来,顿时清晰起来,清晰的丝纹可见。这时你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跳得那样有力从容。你还听到水流声是那样的轻舒,哗啦啦啦,快而不急;树叶声是那样的明快,索啦啦啦,杂而不乱。夜不着急,不毛糙,夜本来就是从容的,细腻的,像熟睡了的婴儿的呼吸。这时你会发现你和夜彻底的相容,夜是夜,你也是夜,你想什么,这山,这水,这树也在想什么。

夜用黑裹了山,遮了水,罩了树,什么都无法看见,却有一样看的最为清楚,那就是你自己,看到的不是你的容貌,而是你的灵魂,这时你突然发现,原来白天看到的自己是另一个你,晚上看到的你才是本真的你,品夜最好品自己,因为家乡纯纯的夜风让激情冷却,肝气平和,是认识自己的最好时刻。那一天,你给领导送过谄笑吗?你给下属瞪过眼珠吗?你想到过捡起钱包不还给失主自己悄悄给情人买条内裤吗?菜场上你和卖菜的大娘因为三分钱争的面红耳赤临走又顺手拿了人家的两根小葱吗?对面走来一漂亮的女人,你就想人家的白腿,肥臀,丰乳,装模作样走过去轻轻蹭人家一下吗?夜是一个黑色的过滤器,把崇高和卑劣,畏琐和坦荡过滤到两个人性的层面。这时你会为白天的那些自以为是心安理得而不安,羞愧,自责,悔恨。然后将自己白天的那些恶心不失体面地丢给黑夜。

硬要睁开眼看黑夜,你会发现你的眼睛不再是眼睛了,已经成了一块普通的肌肤。黑成了全身的感知,仿佛全身又都成了眼睛,夜的黑一层不染,黑的干干净净。夜用黑填平了大地的沟沟洼洼,整个世界变的均匀,平坦,空旷,无垠。你才真正感觉到了世界的大,大的想都没法想了。

黑夜能给你许多明白,是白天给不了你的那种明白,譬如世界上假的东西太多,光明也有假的,假的光明刺眼,也刺心,只有黑是真的,只有乡村的夜才是纯的,这真这纯洗涮着你,让你不敢做作,不敢掩饰,不敢装模作样,不敢道貌岸然,这时你会不由自主地把真的你纯的你展示给黑夜,把本真的人性全部释放出来,不用顾忌,雅也不会有喝彩,俗也不会有指责,于是痛痛快快骂几声街,过过骂的瘾,学几声猫叫,叫春的那种;秀几下犬吠,吠日的样子。便发出一阵童真的傻笑。隐隐约约觉得对面有一堵败墙,想起了儿时一群小伙伴站在墙下一字排开对墙撒尿,比谁能尿的翻过墙。便解带,便撒尿,没有翻过墙去,反而溅了自己一脚一腿,窃笑自己没有了小时候的力量,叹一声昔非今比廉颇老矣。轻轻走几步,蹑手蹑脚爬在了老嫂家的窗台上,听一听里边有什么动静,老哥鼾声如雷,老嫂呼吸低匀,没戏!又笑当年的浪哥泼嫂到底年龄不饶人了。便有几分憾意,几分扫兴。突然觉得身后有什么动静,心想,这么晚了谁还来听门子,千万别是自己的晚辈,弯下腰一摸,是一只狗,狗没有叫,也在静静地听,好像它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出声,我和狗谁也没有不好意思,便一起撤了下来。面对家乡的狗,突然觉得我应该送它点什么礼物,摸遍身上,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就想送它一段秧歌表演,双腿弯曲,屁股后翘,直腰,左右摆头来几下摔须的动作,咚锵,锵锵起……反串几声锣鼓,两手用力外甩,来几个撬船的动作,那狗轻轻“呜”了一声吓的跑了,狗跑了,我笑了,觉得自己有些疯了,疯的实在痛快。

回乡下听夜,我听到了真的夜,夜也听到了真的我,夜轻松,我也轻松,真正轻松到了骨子里。

别对黑夜有那么多的误会,那么多的贬责,如果能真心听听乡下的夜,你会惊叹天地造化的又一绝妙设计,你写出的一定会是另外一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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