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

今年立冬时，与友人去旌湖边的北公园喝茶。

茶座在几棵杏梅树下，树叶虽已凋落，张开的枝桠依然保持着春天的气质，让人想起花团锦簇样子。闲谈间，忽然传来一阵扑楞楞声响，仔细一看，原来是几只白头翁在枝间窜来窜去。白头翁也不避人，竟蹦蹦哒哒来到茶座边，歪着头望着我们，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温情。印象中，小时候见过的白头翁瘦瘦长长，这几只却浑圆壮实。我有些疑惑，友人说，青山绿水好养人，旌湖碧波荡漾，两岸草木葱郁，也养鸟啊。

旌湖的鸟，对于德阳人来说便是家鸟，自家养的。每年冬季，候鸟归家，红嘴鸥、骨顶鸡，还有各种野鸭便齐聚旌湖，这也是德阳人最激动的季节，整个冬天，旌湖两岸都欢呼雀跃，与鸟相伴，是德阳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去年冬天一个周末，我一早来到湖边观鸟。那天，已进入“数九”，寒气侵人，湖边依然有人与红嘴鸥嬉戏。离我不远处，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带着一个小男孩，看样子是她的孙子，正在喂鸟。小男孩约莫八九岁，穿一件红色羽绒服，在红嘴鸥翻飞的白羽间十分耀眼。老奶奶不时递一块饼干给小男孩，小男孩便使劲抛向飞起的红嘴鸥。红嘴鸥每一次叼住饼干，小男孩便呵呵大笑；红嘴鸥一次次叼住饼干，小男孩便不断发出脆生生的笑声。我问小男孩，为何这么早来喂鸟？小男孩带着些骄傲的口气告诉我，他是爱鸟志愿者。

学生爱鸟志愿者，是德阳爱鸟护鸟活动中一支特别的队伍。十几年前，教育部门就与德阳观鸟爱鸟志愿者协会开始了校园爱鸟宣传活动。每年冬季来临之前，爱鸟协会会到学校里，向学生宣讲爱鸟知识，倡导学生担任爱鸟志愿者。今年10月，以“保护迁飞候鸟，共建和谐家园”的爱鸟宣传活动在市一小、庐山路小学、衡山路学校等学校开展，学生们热情洋溢地朗诵赞美鸟的诗歌、表演护鸟的小品。爱鸟志愿者协会会长李小刚还向学生赠送《爱鸟宣传手册》《鸟与城》等书籍。有人问爱鸟协会副会长李涛，这样轰轰烈烈地宣传爱鸟护鸟意义何在。李涛说，当然不止于爱鸟护鸟这样简单，让孩子参与到爱鸟活动中来，是要“引导青少年走近大自然、热爱大自然、保护大自然，让他们从小就有生态环境意识”。

德阳是一座重工业城市，能够成为一座鸟语花香的城市，或许，德阳人的生态环境意识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德阳人正在把重工业城市变成一座清洁能源城市。今年8月，世界清洁能源装备大会在德阳召开，德阳人用自己的行动向世界展示了“智造之都”的魅力和环保发展的担当。还记得，2017年的时候，国产大飞机C919首飞成功，这个消息让德阳人振奋。大飞机上，德阳制造的航空大型模锻件代表着世界领先的研制技术。可以说，C919首飞成功，圆了中国人的“大飞机梦”，也圆了德阳人的智造腾飞梦。

我以为，德阳的腾飞梦是从成为一座鸟的城市开始的。我问友人，德阳是重工业城市还是鸟的城市，友人思考了一下说，是一座起飞的城市。我将茶盘里的几粒瓜子扔向白头翁，白头翁欢快地啄食起来。食毕，扑啦啦展翅，冲天而去。

突然想起，立冬之后，红嘴鸥又该回来了。湖边，应该有更多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