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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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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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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海是一种注定

隐海在罗江和安州交界处,又叫彭家坝水库,据说是李调元去过的马驰灵井所在地。

在隐海,有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外接乡村道路,内通海边。在这条小路上,邂逅了隐海的主人杨先生。说邂逅,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与杨先生并不相识。但对于同行的如风而言,应该说是重逢。那天,正是仲春时节,隐海杂花生树。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妥,海里就算有花,又如何有树?但其实隐海是一个生态园,有山,有水,还有岛。我们去到的地方,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岛。我更愿意把这个岛称为花园,而把水称作海。花园里到处是叶的嫩黄、草的翠绿、花的粉红。穿园而过的小路两边,紫荆夹道伫立,花朵紫红色,已长得又繁又密,但依然没有停止,还在使劲地往树上裹。

正常情况下,在小路上与人不期而遇,大多是擦肩而过,但在与杨先生擦肩那一刻,他突然停了下来,贸然地问起如风还记得他否?贸然,是单凭个人感觉的想法,很快我便后悔起这个词语冒出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像是陌生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里,似乎有一种期待。说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每每有一种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那种回味也是自然而然。

杨先生和如风是失散二十多年的朋友,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后来便断了联系。二十多年里,他们似乎很多时候都在同一座城市里,甚至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因为一个名字的变化,在茫茫人海里遗憾错过。我以为,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他们能在一条狭窄小路上偶遇,一定是因为某种注定。这种注定是缘的巧合,还是心的归属,我无以解读。但杨先生说的一句“人生何处不惊喜”,或许算是对“注定”的又一种诠释。令人感叹的是,杨先生和如风不约而同,在“不约而同的恍然大悟”之后的再次相逢。

小路两边,近处是宽阔的草坪,远处花园与海岸交接的地方,有一排高大的树。透过树的间隙,海面隐隐约约,没有粼粼的波光,只有一片静静的海蓝。隔海相望,对岸群山逶迤,一座座临水兀立。山峦将伟岸的身躯倒映在海里,海面便呈现出一幅灵动的水墨丹青。海面与山交织在一起,海岸便蜿蜒出一条亦真亦幻的波浪线。波浪线婀娜多姿,依偎着山,山便柔顺温婉起来。

有人说,隐海是一面镜子,但显然镜子没有这样的深邃。也有人说,隐海像一幅画,但画又哪有这样的轻灵。隐海展现的,是一场“藏在深闺人未识”的景象,是海隐于山,还是山隐于海,我们很难分清楚,我只能说,隐海就是隐海。

我问杨先生,怎么想到用隐海来命名?杨先生说,是因为李调元。当年,李调元得罪权贵,去职回籍,归隐田园,在家乡“啸傲山水,以著述自娱”,过上了隐居生活。李调元经过多年的仕途坎坷,终于理解了陆游的“少年妄意慕功名,老眼看来一发轻”,在家乡做起了隐士。我始终在想,这样的回归会不会也是一种冥冥注定呢?据说,隐居其间,李调元曾来过隐海行游,那时,隐海还只是一口马驰灵井。

我们走过的那条小路,路边有两间土坯房。有人猜是杂物间,也有人说可以住人。我以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房子的墙面抹得很平整,是那种黄土里带点微红的颜色,或许算是红土吧。那种颜色与鹡鸰寺,也就是李调元读书的地方颜色差不多。但鹡鸰寺不是土坯的,墙的颜色也更加红一些,是那种传统的赭红色。在隐海想起鹡鸰寺,我以为是因为土坯房,或者说是土坯房的颜色。但当我看到挂在房子边的马灯时,我顿时恍然大悟,或许,马灯才是想起鹡鸰寺的原因。我幻想着,住在土坯房里,点一盏马灯,捧一本李调元镌刻的《函海》,会是怎样的感觉?如此一想,我又觉得,马灯也不一定是根源。

杨先生陪我们来到海边,望着水色苍茫的隐海,聊起隐海的规划。大略意思是准备花八年时间,把隐海打造成一个李调元文化园区,展现乡村美学、文人意境。我再一次恍然大悟,但这一次给了我灵感的,是汉字“海”,一想到海,隐海便和《函海》在我的脑海里邂逅了。两百多年后,李调元将再一次来到马驰灵井故地,而且会成为这里的文化主人,他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无从知晓,但可以断定,看到灵井变成隐海,那种再回故里的惊喜定会油然而生。

杨先生的规划很宏大,但他却讲得云淡风轻。或许,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构画了一轴美好的山水画卷。我不敢妄自猜想,这轴画卷中有没有桃花朵朵,但当杨先生憧憬起生活在这里的状态时,我可以肯定,有一处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走近隐海,海面越来越清晰。杨先生的山水画卷如时光隧道般,忽闪在我的眼前,九岛烟霞、白鹭逐对、野鸭嬉戏,当然,还有桃之灼灼。

我有一种感觉,隐海不是一片海,也不是一湾海,隐海是一“方”海,到隐海来,那是一种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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