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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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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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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乡情进行到底——读潘鸣散文集《故乡不老》

作家潘鸣将新出的散文集定名《故乡不老》,我深以为然。不说“不老”一词对于大脑神经的冲击,就“故乡”二字,便让人产生许多共情。对《故乡不老》的认同,基点在自己也写过一些关于故乡的文字,高点却在字里行间散发出的浓郁乡情。

故乡,是作家绕不开的话题。《白鹿原》的背景在作者陈忠实的故乡陕西关中平原,阿来的《尘埃落定》故事发生在他生活过的康巴一带。小说如此,散文更是。散文的“散”,决定了作家可以更加肆意地抒写故乡。冰心在《我的故乡》中写她对故乡福州的回忆“像初融的春水,涌溢奔流”。不敢将潘鸣的《故乡不老》与这等名家大师相提并论,但其“涌溢奔流”的真情应该并无伯仲。

绕不开故乡,首先是绕不开生活过的熟悉场景。潘鸣的故乡生活起于德阳什邡,几十年阅历,使其对于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花草树木如数家珍。大队戴支书、会计周官、儿时伙伴贵娃,路边的幺店子、小北街的冷饮店、川西坝子的小沟渠……这些都是《故乡不老》的题材。对于故乡大地,惟其熟悉,便有了情,便离不了。

绕不开故乡,归根结底还是绕不开故乡对作家思想的启迪。迟子建说,“故乡是文学永恒的根”。可见,故乡是永远的创作源泉。我与潘鸣熟识时间并不久,相识大概是在2021年初。那时候,德阳作协正酝酿推举潘鸣担任主席。有人担心其离开德阳已久,能否心在德阳。恰在那时,读到潘鸣在《成都日报》上发的《“工匠”母亲》,其中有这样一句话:母亲“跟男社员一样经受日晒雨淋,风吹霜冻”。对于这样一句简单的描述,很多人或许把关注点放在“日晒雨淋,风吹霜冻”上,但我却被“跟男社员一样”几个字勾起了对母亲的回忆。那个年代,我的母亲也是那样,出工比着男社员干活,挣的工分永远比男社员少,却永不放弃。我以为,能够从这种细微之处关注母亲的人,骨子里必定有着深厚的故乡情结。事实上,潘鸣不仅在文学管理上诠释了故乡情结,更创作出了这部升华故乡情节的《故乡不老》。

《故乡不老》的55篇散文,并非刻意为“故乡”主题而作。至少,最初的创作应该不完全是刻意而为。《故乡不老》的每一篇文章,都有其独立的切入点,在推崇主题创作的当下,这似乎有些不随流。但观55篇散文,包含了儿时记忆、青春回忆、现实生活三大板块四个篇章,作者按照文思情感排章布节,文字间的乡情汩汩而出,无不透露出自然和纯粹。这种自然而然的主题流露,一下子把乡情从作者灵魂深处兀立了出来。《故乡不老》,简单说是一部文学作品,深入读应该是潘鸣笃情故乡的一种责任。

茅盾文学将得主乔叶说“写作的本质是回忆”,作家蒋蓝也说“文学是靠回忆写作的”。回忆,不会也不可能还原过去。回忆是碎片化的,我们对故乡的回忆往往是一个点、一个片段。事实上,回忆往往定格于某一画面。文学创作,不外乎是将画面以外的东西展现出来,这些就像视频创作中的补帧,潘鸣将这种“补帧”戏称为“添油加醋”。

老子说,“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潘鸣所说“添油”,添的是细节。《故乡不老》之所以让我感同身受,事实上是那些细节的展示让我如临其境,产生了强烈的在场感。比如《“工匠”母亲》写母亲做豆腐乳:母亲“把切开的小豆腐块放入铺着干净谷草的抽屉或竹筛,搁在湿阴处存足时日。让鲜嫩的豆腐在特定的气温和湿度条件下边发酵边冷冻,最后方能‘沤’成表面一团金黄绒霉,内里藏着爽口奇香的美味珍肴。”切开、放入、搁在、发酵、冷冻、沤,一个动作就是一道工序。工匠讲究“工序精准”,但传统做豆腐乳的程序一般比较模糊,作者用动作分解,便有了工序,也让“工匠”母亲的形象跃然纸上。

潘鸣所说“加醋”,加的是情感。情感惟其真,方能感动于人,而感动,是文学的灵魂。事实上,我们对故乡的回忆正是那些最感人的细节。阅读《那时爱》,“母亲走得很吃力,步子在地上一寸一寸挪移,身子像座斜塔般向右倾歪。矮个的父亲紧傍着她亦步亦趋,为她提供依靠和支撑,像一道移动的承重墙。看上去,他们的躯体几乎合二为一的样子了。我忽然发现,原本一头花白寸发的父亲,不觉间已是银雪蓬蓬。夕阳斜照下,二老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让我禁不住眼眶湿润。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动,是因为从情真意切的细节里,我感受到的不是父母两个人的爱情,而是两个生命的爱。

在潘鸣笔下,母亲不只是母亲,父亲不只是父亲,村里的刘大爷也不只是刘大爷。正如《故乡不老》开篇所言,那是“一座庞大的人物群雕”。我以为,这座人物群雕便是故乡,是作者地理上的故乡,更是作者精神上的故乡。

“故乡不老”,应该是乡情不老。惟有将乡情进行到底,才会“故乡不老”,这或许也是《故乡不老》带给我们的文学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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