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尴尬

《幸福的尴尬》

原创  张杰汉卿

地铁运营一年多了，因为上班等诸多原因，一直没能坐一回地铁。

今年退休了，每天都是休息日，但还是找了一个周末，以为人少，可能有个座位啥的。地铁始发站离我家的地铁站就差一站地，心想何不从这头坐到那头，然后再坐回来，好好感受一下。于是，自己只身来到地铁，因为是享受老年卡，所以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知道了怎么划卡。还别说，上车就有个年轻人主动让座给我。心想，我从来都是给别人让座的人，现在轮到别人给我让座了。车上的人还是很多，也许人们都如我所想，也都来赶时髦？坐坐地铁？正想着呢，车又到了一站。这次上来几个人，有两个人很引人注目，一老一少。老者看上去足有七十多岁，但是精神饱满，神情自若，一看就是老知识分子。少的是个小姑娘，也就十一二岁，个头可不矮，她紧紧地挎着老者的胳膊，美滋滋地撒着娇。当他们走过来时，我刚想起身让座，可身边的一位女士站起来说“您坐我这吧，我马上下车了。”老者满面笑容不住地道谢。老人坐下后就把小姑娘拉倒自己的腿上坐，小姑娘也不客气实实惠惠地骑坐在了老者的腿上。

看着爷孙俩如此亲密，让座的女士就顺便问了一句：“您是爷爷了？”老者支支吾吾应答着：嗯嗯嗯是是是。小姑娘一听，“啊？”老者又瞅瞅小姑娘，可那位女士马上改口说：“哦。那不是爷爷，一定是姥爷了？”老者又支支吾吾地：嗯嗯是是起来。这回小姑娘不干了？“什么？姥爷？”她在逼问老者回答她的问话。老者这时说，“都这个年纪了不是爷爷和姥爷咋地？”小姑娘急了！ “什么呀？你是我姥爷啊？”老者被孩子的逼问的很无奈，脸色也青一阵紫一阵的，特别尴尬！小姑娘看老者不说实话，就忍不住告诉哪位女士：“他是我爸！”这一句如惊天霹雳。四座震惊，大家一下子把目光都投向了老者。老者羞涩地低下了头。个中滋味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列车到站了，那个女士下车了，这个时候见又有空座了，小姑娘就大声喊：“妈妈！妈妈你过来！这有座了”但是没人应声。于是小姑娘跑过去把妈妈拉了过来。因为挨着我的座位，看见这位中年妇女，个头不高，很瘦弱，年纪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小姑娘拉着她紧挨着老者坐下，她也挤在两大人中间，开始了有说有笑、旁若无人的亲昵，一家人好像才获得团聚似的。因为挨着坐，也就有了交流的方便。于是，就找话题夸小姑娘天真、活泼，正是人生的好时光。老者看我也挺实在，于是就问我这是去哪？我说没事。刚退休第一次坐地铁，感受感受。打算从这头坐那头再坐回来。老者说孩子总囔囔要坐地铁，这不正好周末，也是第一次带孩子来，没事坐着玩。由于相同的目的和机缘的巧合，我们很自然地“自来熟”了。

一路上我们先是互相谈谈各自的职业，再谈退休后的感慨。通过闲聊才得知，原来老者也是一位从事教育工作的。十多年前退休后不久，老伴就离他而去，自己觉得很孤单寂寞，就和子女商量去南方亲戚家走走。子女欣然同意，于是，他就只身来到了南方。亲戚是在一个比较落后的乡村当教师，所在的乡中心校还算比较不错的了。但是，师资严重缺乏，他没去之前就听亲戚说过此事。他也曾有过等退休后，如果身体允许就来这再干几年的想法。他说没想到，自己来了之后还真就在这乡村学校又当老师了。也正是因为在这所学校当老师才认识了这个媳妇。他接着说到，这个媳妇在当年也是临时代课老师，爱人是本地开蹦蹦车拉客的，因一次车祸就再没回来。而她又怀孕五六个月了，她的课后来也没办法上了，全由他来代替。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很快熟悉了。再后来学校同行们就有说，你们俩除了岁数差距大之外，别的没有什么，都是单身，又都是临时代课老师，何不互相帮助互相照应，重新组合一个家庭？这时小姑娘的妈妈插话说： “别提了，当时家里根本不同意，是我的坚持才有今天！你还好意思说？”老者又好像很尴尬地低下了头笑笑。可不难看出那是他幸福的笑。一路上只是听，列车经过那些站点，多长时间根本不知道。

车到终点后，我们又稍等了一会，又坐上回返的地铁。老者继续说着他们的爱情故事。

原来因为年龄问题，确实费了很多周折。但是，通过老者对教育事业的执着，加上替小姑娘妈妈代课，到发工资时又分文不差都给了她，老者的忠厚、老实，着实打动了年轻少妇的心！渐渐地她对他有了好感。尤其是在生孩子的当天，由于来不及找车，家里人急的团团转，这时老者在村里借了一个手推车，把她拉到了乡卫生院，孩子大人都得以平安。这时的她，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会很难，心里暗自决定，说服家里人嫁给他。而老者得知她的心意后，更加殷勤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想不到年迈人还能有如此幸福，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最后当然应了那句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来他们又在当地居住了两年左右，因为老者在省城还有房子，自己退休的工资也不低，想到孩子将来的教育问题，就和媳妇商量是不是跟他回城里更好些？媳妇听后特别高兴，如今他们在一起已经生活了近十年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小姑娘也在老者的努力下入了学，并且学习非常好，特别让老者欣慰的是，小姑娘对他特别依赖，每天跟他比跟妈妈都亲，不说走一步跟一步，起码也是只要有空闲，她就像贴身小棉袄一样糊着他。

听了老者一家人的故事，使我很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相识靠的是缘分，但是，更要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所谓旦行好事，莫问前程！偶尔的尴尬那也是幸福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