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忘

●赵建军

刚进花甲，就精力不济、力不从心了。

最不正常的就是我的健忘了。有时候走进房间却不知去拿什么东西，反复思考也没有头绪，只好作罢。特别是出门，多次验证钥匙是否装在兜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锁上门，走出巷子。也常常走出去一二百米，又怀疑是否锁好了门，等到再次拉拉门锁才放心离去。

这些事我给我的同学和朋友分别谈起过，个别人也有同感，但不似我这般严重。我一直预感可能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到医院检查，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能吃能喝，能玩能睡，的确没有什么毛病。

今天早上的健忘令我始料未及。

早餐罢，送妻子去医院输液，我把病房里用不着的东西整理好，随手捎回家。途经超市，我把手提袋存入柜中，在超市里买了几样菜，就返回家里。

冬天到了，天日渐变冷。上次把老家垮塌的房椽拉回城里，堆在院子里。昨天用电锯锯了一堆，以备驱寒取暖之用。到家就脱掉外衣，甩开膀子劈起柴来。干了一阵，若有所失，猛然想起从医院带回的东西还在超市的存物柜中。洗了把手又奔向超市，幸亏离超市不远。

进了超市，到二楼上了个卫生间，刚要下电梯，朋友打来电话。我一边听电话，一边往家走。开了门，在院里劈了一会柴，才又想起取东西的事。

记得前些日子，和妻子一块去广场玩，把车停在温泉酒店门前的平台上。和妻子在广场的草坪上尽情享受阳光的温暖，然后绕着人工湖转了两圈。眼看太阳西斜，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家里。到家才发现还有一件大东西没有带回来。

另外是做饭，常识性的漏洞更是屡见不鲜。有时炒完菜忘记放西红柿或大葱；有时还居然放了两次盐。为此，不知妻子骂过我多少回。

近两年，健忘的事例不胜枚举：

一次一同学儿了结婚，一朋友打电话代他随礼致贺，谁知，几杯酒下肚，把捎礼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还有一次，在一家食堂吃了饭，未曾买单就起身离去。让人家唤回牢骚一通；

最让我难以容忍的是，儿子头悬梁锥刺骨、过五关斩六将考公务员终于笔试过关，到了面试，妻子让我给某领导送一份礼，不成想，我转了两次公交，礼物却转得无影无踪。于是儿子的面试没过……

……

我有点琢磨不透，为何会丢三拉四、未老先衰呢，或许是不忠不孝、无诚无信过早地遭到了反噬；也许是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应有报应。总而言之，眼下的毛病除了健忘还是健忘。

夕阳西沉。梦倒是做得明白，也时常遗忘。我心里很清楚，等到连自己也认不得，这世界将不再对我这个无用之人施以同情，将不再勉强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