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苹果

最初的别离

是在一九七九年的冬天

那个晚上

我从军将要远行

你和妈妈几次来回

走到我集结的地方

要为我送行

在喧嚣的人群里

我远远就看见你

你幼稚的面孔

闪烁在夜色的朦胧中

你还咧着嘴儿向我微笑

我太熟悉了

你的笑容，你的声音

我更能读懂你此时无言的心语

我此行北上

将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此行一去

或许是长夜漫漫

或许是生离死别

我不敢去多想

只是感到

心底有股别离的忧伤

久久不能散去

匆忙之中

我从挂包里取出一只红苹果

那是妈妈送给我的红苹果

我把红苹果擦了又擦

溶入我的体温才送给了你

你接过红苹果

天真的笑意溢在脸上

你说，大哥，你去吧

我等你回家

可就在我离去的四个月后

你八岁的生命

却永远地走在西去的路上

在九连山封闭的岁月里

你竟走得如此匆忙

等不到我回家的归期

四弟呵 你知道我在怀念你吗

可在西去的路上

我又如何与你再相见

面对无影无踪的你

我泪流满面

生与死的诀别

竟是如此的无情和短暂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

我都在怀念一只红苹果

那是我生命中的一只红苹果

永远的红苹果

四弟呵 你可知道

从送你红苹果的那一刻

你已永远定格在我生命的记忆之中

写于江西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