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在南三岛的乡下,那里虽然靠近城市,可是因为隔海,过渡交通不方便,但无论如何,每到放暑假,我总是央求母亲让我到南三岛东水窖脊村外婆家去小住一些时日,因为我总忘不了外婆亲手栽种的那片绿油油的菜园子。母亲见我执拗的样子,也就爽快地答应我了。
外婆是个十分勤快的人,虽然长期劳作在农村,但她从不觉得苦与累,对生活始终充满着一种乐观和自信。平日里农忙时,外婆是田间里的一把好手,农闲时在家里,操持家务里里外外打点得条理分明。总之,在我心目中,外婆是位了不起的人。最让我记忆犹深的是外婆在自家院子里栽种长满南方常见的时令瓜菜的那片绿油油的菜园子。
每天清晨,我从梦中醒来时,外婆已早早就在自家的菜园子里劳作了,她忽闪的身影在菜园子里来回穿梭,在不停地为那些长势生机昂然的瓜菜浇水和施肥。我隔窗而望,看见那些缀在瓜菜的青绿色叶子上的小水珠儿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精莹碧透,微风轻轻吹来,它们悄然地从叶子上滚下滴落在潮润的地上。那景色我看了,不但经久不厌,而且还醉心入迷。
这片菜园子面积不大,仅七十几平方左右,但在外婆精心耕种下,园子里种满了南方常见的青瓜、豆角、丝瓜、青菜、芥菜、四季豆、红萝卜、胡萝卜等瓜菜。这些可爱的瓜菜每天里默默地吸吮着养分,就像一群听话乖巧的孩子,隔天不见,它们就攸地窜高了一寸,长势很是喜人。南三岛没有江河水库,甚至连一条像样的小溪也没有。因此,外婆能在这苦旱之地种出一片这么好的菜园子,过往的乡亲看见了,都忍不住逗留下来多看几眼这长得满园碧绿的瓜菜,称赞外婆能干。在外婆的感染下,我每天也跟着学做些农活,常在清晨或傍晚的时光帮忙除草、施肥、浇水,收获着劳动的喜悦。每当看到这片长势喜人的菜园子,我心里总是甜滋滋的,毕竟这是一片滋润我少年时光的绿色世界呵。
那时,外婆家里虽然还算不上富裕,但她却有仁爱之心,每每收割的瓜菜,除了自家食用外,还常常把它分送给邻里乡亲。外婆常对我说:岛上水源奇缺,农事耕作不易,乡亲们的生活还很艰难,能给大家提供些许方便,也是应该的。而到了炎热的夏天,即便是遇着一些外村不太相熟的乡亲路过这里,需要采摘豆角叶回家煮汤消暑解渴时,外婆也是二话不说,就为他们采摘了一大把,令他们高兴而去……
光阴似箭,时光匆匆而去。如今,漫步在外婆从前的老屋,留给我眼前的许多景色,已是人事物非了。我记忆中的那片菜园子,早已不复存在。我不禁感叹时光的匆匆与无情和短暂,在不经意之间,我也已从当年天真无邪的少年步入了人生的秋天。但是我想,时光虽然匆匆,无情地流去了我们的青春,却抹不掉我们对生命中那份真善美的追求:心存一份仁爱,就会懂得体贴和关爱他人;心存一份关怀,就会更加懂得怜惜未来宝贵的时光,从而珍爱生命,踏实地、无愧地以常人的姿态去自由自在地生活。
写于北京万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