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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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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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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

晨鸟

 

当语言变得闪烁其词,

夏末的篝火就该结束了。

萤火虫乱飞的夜晚,

像你还持续在迷醉的假象。

漫游的人害怕被人叫醒,

而我仅需一声叹息

现在是凌晨六点一刻,

北方的冬天还黑咕隆咚。

我在把羽绒服上的最后一枚扣子扣好

瞧,他多像一只憨态可掬的企鹅

又似被欲望充斥的臃肿的人间。

最后一眼,我看一眼手机,

卡西姆⋅苏莱马尼将军

在这个凌晨被斩首。

人们在汽车的碎片之中

寻找到他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

一枚中指上绿宝石戒指的幽光闪耀,

而我就要推开门出去了,

像一个恐怖分子混入伊德利普

的片片雪花之中

又似一个顽皮的小孩将一颗石子

掷入黑暗沉寂的湖底,

泛起的涟漪,如我们覆盖彼此

 

 

我和老郭的饭盒冻住了

 

 

昨天中午,我和老郭的饭盒都冻了,

直到一点半我们才吃一口

温突突的饭

想到有人说一流诗人写生活的痛点,

不知道这算不算呢,

如果不算,我们还有更痛的,

但我总是把这些轻描淡写

让它像云和雾一样轻。

去年,整个冬天老郭都吃方便面,

偶尔我扔给他一瓶奶。

但我要做得自然,使我看上去大大咧咧

让老郭接过时感不到任何压力才好。

老郭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

是老工人。

而我老板这个混蛋

当着我的面曾说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老郭

有次,他们闹矛盾居然找我从中斡旋

呵,这家伙永远不懂老郭。

他还不知道老郭的英语非常好呢,

他儿子高中英语就是他辅导的

我说“老郭,教教我行不行”

“去美国啊你,好好干活得了”

 

 

一只小灰鼠

 

 

一只小灰鼠,

无处可逃,

被我逼进墙角

它惊恐地看我,

突然的站立

姿势让我手里

的棍子有所迟疑,

它微弱地叫,

合在一起的两手

在向我不停作揖,

我第一次感到

我的强大和狰狞

而它是那么小,

偌大的粮库

和地球,

人类却不容它

 

 

挽歌

 

 

有梦想是可爱的,比如小孩子

越小的时候梦想就越大,

做科学家,画家,到二十几岁

这梦想就减小了,

只想做个老板就行。三十岁之后

你会发现你混的连身边的同事都不如,

你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你比普通人还普通,

四十岁以后,就更是江河日下了

无论是来自身体的和内心的

你想到“力比多”这个词,

这个产生爱欲的可爱的小精灵

也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变得弥足珍贵了,

而爱情和诗歌永远年轻,

你越来越偏爱孤独和自我放逐

偏爱一个人在广袤无边的荒原上走着

而天就要黑了。当脚步不知

疲倦地变得轻盈且完全混入星辰

 

 

金粉

 

 

贝卢斯科尼曾说,

撩妹才是他的正经事

偶尔当当总理;

我呢,种玉米

才是我的正经事

偶尔写小字,

但情爱之事可是

可遇不可求的事。

没有你的时候

我就默默种玉米,

我惊叹它们

终于挣脱出黑暗

破土而出,

小苗像一颗颗精灵

在微微的晨风里

逆光中,

我的样子微醺

感觉你就站在我的面前

 

 

想念王小波

 

 

想起当年看《黄金时代》,

就想到赤身裸体只套件白大褂

只身上山去的陈清杨

山谷里的风甚至都感到那个夜晚的美妙

那不仅是王二的黄金时代

仿佛也是我们的黄金时代,

可惜,小波这颗有趣的灵魂45岁就走了

假如活到现在,一定写出

许多更好玩好看的故事。

过了年,在这世上

我就不知羞耻地活过了47

却一事无成。想到小波

感觉自己既是赚了,

又满是羞愧

假使再久活一点,

这羞耻就会像尘灰落得再多些吧

多到对世上的廉耻失去感知

 

 

暖冬

 

 

冬天,不冷,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已准备好了木瓣,像准备好了悲伤

木瓣整整齐齐,悲伤也整整齐齐。

你来我的小院子,一目了然

一眼就瞧见了我的悲伤

 

 

麻雀

 

 

麻雀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我们格局都很小,

我们共同寄宿在同一屋檐下

我们飞不到遥远的南方

去度过冬天

它小小的,我也是小小的,

在冷煤色的天空下我们低低飞过

 

 

感冒赞美诗

 

 

你感冒,我也感冒了

我是幸福的。

我们一起打喷嚏

咳嗽,发高烧,

一起虚弱地躺在一块

我们也不担心彼此

被病毒所感染,

我们看到我们的虚弱和憔悴

原来,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坚强

我们都有软肋和说不出的痛

我们,都有一湾清泉,

默默留给对方

 

 

 忍冬

 


天还没有亮,外面又黑又冷,

可是我要起床上班了,

突然觉得

我的被窝是多么地好,

当我离开之后它会随之变凉,对吗?

 

在这世界上,另一座城市,

你泪流满面,以一曲《遗忘》

柔声倾诉。

你说,我是鼻涕虫

特别爱哭。我说我也是呢,

可是,冬天,我要忍住

 

 

模仿

 

 

我累了,我就学父亲坐在田埂

像他卷烟叶抽,但太呛人了

呛得我咳咳咳嗽,

感觉肺被掀翻,胸腔里刮起风暴

 

感觉谁在说“翻弄一下是好的,

它,太寂寞了。”父亲,难道是你吗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

那是夏天近似中午的样子

 

没有一丝风,入伏后雨水充沛

致使玉米疯长,只要你侧耳

就能听见拔节的清脆声,

蝉和不远池塘里蛙鸣

 

而父亲去世已多年。

但无疑,瞬息间我模仿了他,

现在,他又是一棵树

村口的老槐,石头

 

而倘若有来生,我想做一只小鸟,

但我又拿不准做一只什么鸟

一只杜鹃还是云雀

但我确是一只不知秋愁的虫子

 

欢快地叫着,歌唱青春,爱情和生命

我微笑,笑着笑着就落下一颗泪

像人要死时掉下的那一颗泪

是的,父亲,再一次我模仿你

 

 

20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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